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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贾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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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鸨关了三天后，霍兰月服软了。霍心透过柴房的门缝看着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妹妹在后院里干活，时刻都在打扫卫生、搬运重物、伺候楼里的女子，还时不时偷偷来给自己送一点吃的。
“姐姐。”霍兰月把一个烧饼从门缝里递进来。“你吃。”
霍心接过烧饼狼吞虎咽，同时问她：“打探清楚周围的情况了吗？”
霍兰月摇摇头：“妈妈不准我出门。”
“谁是你妈妈，不许乱喊！”霍心训斥道。“等我想办法带你一起逃出去。”
霍兰月继续摇头：“逃出去能去哪里呢？姐姐，我觉得比起被流放，留在这里也不错。”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霍心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只好继续叮嘱她帮自己打探情况。“还有，想办法帮我弄点银子和衣服来。”
“我可以去偷……”霍兰月小声说道，却发现霍心并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会想办法弄来的。”
“折兰！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快点去干活！”突然，老鸨出现在柴房门外。
折兰是老鸨给霍兰月起的花名，霍心听得一阵反胃。紧接着霍兰月走开了，老鸨开门走了进来。她打量霍心几眼，冷哼一声：“你这丫头，软硬不吃，长得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留你在这还浪费我粮食。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霍心站起身问道。
“我把你卖给了贾府为婢，大太太点名要一个机灵的丫头，你的好日子来咯。”老鸨把霍心带到楼上卧房，给她一身干净的麻布衣裳，紧接着带她出门，雇一辆马车前往贾府。
给人当奴婢？霍心觉得这样也不错，等她想办法攒点钱就可以给自己赎身了，还能把霍兰月也带走。于是她安静下来，想着待会要在那位大太太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到了贾府，她一眼就看出府邸主人非富即贵。满屋金丝楠木的顶梁柱，雕龙画凤，走上一会她就记不住路线了，只能任由老鸨把自己带到一间房子里，眼见屋里坐着几个女人，她连忙把头低下，跪在地上学小红平日的模样行了个礼。
“见过大太太。”霍心恭恭敬敬说道。
“大太太，这丫头是我刚买来的，性格机灵，我怕在楼里委屈了她，就给您送过来了。”老鸨站在一旁陪笑说道。
“今年几岁了？”坐在上头的女人问道。
“回大太太的话，今年十一岁。”老鸨继续说道。
“抬起头给我看看。”女人说。
霍心顺从地抬头，平视前方任由这位大太太用挑剔的眼光扫过自己全身。
“留下吧，去拿钱和卖身契。”大太太说道。
老鸨离开了，霍心跪在地上听大太太简单地说了几条家规，紧接着就被其他婢女带下去。这个名叫松墨的婢女带着霍心来到后院，指给她睡觉的大通铺，又给她发了两身衣裳，等她打水洗漱换衣之后又把她领回大太太屋里。
霍心这才得以看清楚大太太的样貌打扮：比自己母亲略微年长的中年女人，五官端正，表情严肃，穿深紫色绸衫，脑袋上堆满了金饰，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绿竹。”大太太看着她说道。
“谢大太太起名，绿竹记住了。”霍心应道。
“你是怎么沦落到青楼里的？”大太太又问道。
霍心想了想，说道：“回大太太的话，绿竹家境贫寒，爹娘难以养育子女。”
“再穷也总能给口饭吃，算了，你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大太太神情柔和了几分。
“谢大太太庇佑。”霍心说，“只是不知大太太为何要从青楼买婢女。”
大太太深深看了她几眼，说道：“先伺候我更衣，准备用午膳了。”
“是。”霍心起身跟随大太太走进卧室，一丝不苟为她换下衣物，整理鬓发，最后跟在她身后去伺候午膳。
席间，她谨言慎行兼察言观色，很快用一顿饭的功夫弄清楚了贾府的人员构成——老爷贾安是当地巨贾，其母常年养病不过问府中事，当家主母为大太太，大太太膝下有一儿一女，后宅另有两位姨太太，二太太有一子，三太太有一女。至于这些人的名字，霍心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正吃着饭，三太太突然哎呦一声，将手中筷子掉落在地。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她一脸痛苦神色，呻吟不止，身后的婢女连忙伺候她饮茶，连茶杯也被她打翻。
大太太很快收回目光望向老爷，霍心也随之望向老爷。老爷皱起眉问道：“可又是肠胃不适了？”
三太太微弱地点点头，双手捂着肚子，整个人似有弱柳扶风之态，霍心都担心下一秒她就会晕过去。
老爷站起身，对三太太的婢女吩咐道：“扶三太太回屋，喊大夫来看看。”
说完，他竟是不顾饭都没有吃完，也不理会席间其余众人，径直跟随三太太去后院了。
大太太保持着握着筷子的姿势僵硬在原地，霍心想了想，从大太太手中取过筷子搁在桌上，扶着她起身，同时对众人说道：“大太太用完膳了，先行回屋。”
说完，她也不顾众人作何反应，扶着大太太直接回到卧室，紧接着去后厨吩咐厨房单做几道菜送来大太太屋里。
等菜端进屋之后，她又重新伺候大太太单独用膳。
“绿竹，你很聪明。”大太太坐下之后说道，“席间的事你怎么看？”
霍心一边布菜一边回答道：“若三太太当真病了，那是她可怜。若没有病却装病，是她骄纵。老爷不顾您的面子去陪她，是老爷偏心。”
大太太吃了一口青菜，继续问道：“若老爷偏心，又当如何？”
霍心盛了一碗热汤，放在大太太手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宅之事理当由主母管理。”
大太太看着她说道：“绿竹，你是如何懂得这些道理的？”
霍心规规矩矩答道：“小人出身不好，但懂礼数，知道应该如何做人。”
大太太又问道：“若主母失权，又当如何？”
霍心说：“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大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绿竹，剩下的菜你吃吧。”
霍心用食盒提着大太太赏的菜回到自己房间，一边吃饭一边想起往事。
父亲同母亲感情很好，但也不妨碍他娶了一房妾室。娶妾之事事先得到了母亲的同意，人选也是母亲从几个候选人里亲自挑出来的，柳疏影的样貌出众，其余条件都一般，连书也读得不多。起初，柳疏影还存了跟母亲斗一斗的心思，似乎觉得自己可以抬平妻，或是把母亲赶下主母的位置，但母亲在娘家时家风极严，从小耳濡目染，调教一个妾室不在话下，没多久柳疏影就安分下来，不再闹事。
柳疏影生得美，生出的儿子和女儿也长相出众，这就使霍兰月倒了霉被留在青楼……霍心连忙收回思绪，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绿竹。”
霍心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新名字，她回过头，看见松墨从门外走进来。
“松墨姐姐。”她唤道。“你找我有事吗？”
松墨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这是我从三太太的厨房偷来的，是大夫给她开的药，你能不能拿出去查查这药是否当真是治肠胃不适的药？”
霍心愣了一下，随即接过药包，答应下来：“好，我出去找个别的大夫问问。”
她犹豫片刻，问道：“松墨姐姐，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等我领到月银就还给你。”
松墨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她：“你先拿着用吧。”
“谢谢松墨姐姐，我这就出门去。”霍心站起身，揣着药包和银子出门。
看门的小厮没有拦她，她光明正大地走出了贾府，自由地行走在街道上。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她想去找霍兰月，带上她马上逃跑，手里这点钱可以供他们吃喝，直到找到一个落脚点安顿下来。
可是，首先她不能保证自己今天就能救出霍兰月，其次她想到了大太太疲惫忧愁的眼神，最后想到了松墨的信任。母亲从前常对她说，君子之诺重千钧，难道她真要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最终，她拿着药包走进了一家药铺，让店里的大夫仔细查验了每一味药材。在回贾府前，她还用松墨给的银子买了一把短匕首，贴身藏在衣服里。
她回到贾府，走进后宅，来到大太太的屋子里，静静站在门口等待大太太午睡醒来。
在大太太醒来后，她认真伺候大太太洗漱更衣，直到大太太在妆台前坐下，她才掏出药包。
她对大太太回禀道：“这包药不是治肠胃不适的药，只是一些安神助眠的药。”
大太太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她是在装病。”
霍心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大太太继而说道：“我要将此事告诉老爷。”
霍心这才开口说道：“大太太，您觉得老爷当真不知情吗？”
大太太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就这样不管了吗？”
霍心轻声说道：“装病的人，让她真的生病她就不敢再装下去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