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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寒夜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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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墨识捧着新摘的桂花，踏着满地碎金走向梅苑。白日里与慕凌霜对练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师尊拂过他眼睑时的冰凉触感，此刻仍萦绕在肌肤之上。灵泽乖巧地跟在脚边，时不时蹭过他的裤腿，发出亲昵的呜咽。
推开雕花木门，暖黄的烛火扑面而来。慕凌霜身着一袭素白中衣，正倚在窗边煮茶，红衣随意地搭在屏风上，为清冷的夜色添了一抹艳丽。“来了。”他抬眸，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去把西侧柜子里的梅子糕取来。”
墨识应了一声，转身时却瞥见茶案上散落的药渣，暗红中泛着诡异的紫黑，与寻常祛寒的药方截然不同。他心头微动，却听慕凌霜突然轻咳一声，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
“师尊！”墨识慌忙转身，只见青瓷茶盏在慕凌霜脚边炸开，滚烫的茶水泼在素白的衣摆上，晕开大片深色。更骇人的是，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他袖口溢出，在烛火下凝成狰狞的兽首虚影。
慕凌霜猛地按住桌沿，指节泛白如霜：“出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墨识却反而上前一步，凌霄剑已经出鞘，霜花灵纹在腕间亮起：“我不走！”他慌了神，连“弟子”都没说。
话音未落，一道冰棱擦着耳畔飞过，将身后的屏风击得粉碎。墨识这才看清，慕凌霜的瞳孔不知何时已变成猩红之色，周身魔气翻涌，原本温润的面容染上几分暴戾。“滚！”这次的声音带着震耳欲聋的威压，墨识只觉气血翻涌，险些握不住手中长剑。
灵泽突然纵身一跃，冰蓝色的皮毛竖起，对着魔气凝成的兽首发出怒吼。墨识趁机欺身上前，剑锋直指魔气核心。然而就在剑尖触及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凌霄剑竟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墨识张开双臂抱住慕凌霜。魔气灼烧着皮肤，利爪在他背上抓出道道血痕，他却将人越箍越紧：“师尊，是我......”他努力用自己体内的霜气驱散对方暴乱的魔气，怀中的身体剧烈颤抖，利爪渐渐变成颤抖的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不知过了多久，魔气如潮水般退去，慕凌霜软倒在他怀中，昏迷前最后一句话轻得像羽毛：“别告诉......任何人......”
深夜的藏经阁蛛网密布，墨识举着油灯翻找古籍。灵泽蹲在《百瘴录》旁，爪子按住记载“玄霜草可镇魔气”的页面。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慌忙将书卷塞进怀里，却见司相抱着一摞书出现在门口，怀乡剑的穗子轻轻摇晃：“墨识？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
墨识浑身紧绷，掌心的霜花灵纹几乎要灼穿衣袖。司相却只是将一盏安神茶放在案上，目光扫过他沾着魔气焦痕的袖口：“你的袖口怎么了？”墨识慌乱的拜拜手：“没事，刚刚把油灯打翻了，不小心烧着了，司相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
司相长发散落，垂眸看着怀中的书籍，轻声道：“我天资不好，剑术不出众，所以只能多翻翻古籍，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没用了……”
闻言，墨识心中一颤，他虽知司相平日里喜爱读书，对那些无聊的古籍和药材颇感兴趣，却不曾想，他心里却有这番念头：“司相，别这么说，你很好，真的真的很好，你怎会没用呢？若是如此，师尊又怎会收你为徒。”
这番话真是拙劣至极，却也真诚至极……
司相轻笑，在昏暗的灯光下对墨识道：“谢谢你，墨识。”墨识嘴角也微微上扬，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司相，我……我明日有要事要下山一趟，劳烦你帮我向师尊他们禀报一声。”
司相不明所以：“下山？你要去哪里？”“呃……”墨识结巴了一会儿，他绝对不能把师尊魔气入体的事说出来，余光瞥见了站在自己肩上的灵泽，灵机一动，道：“灵泽这两日状态不好，怕是染上了什么病，我下山去找找药材！”
灵泽似乎听懂了，用自己的尾巴甩了墨识一耳光。
这个借口太扯了……也只有司相会信了。他眼神似有些着急，道：“啊？它怎么了？我最近有看到一些关于灵兽的书，兴许能帮上忙。”“不……不用了！没事的，我自己去看看就行！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语罢他拽紧怀中的书，带上肩上的灵泽，灰溜溜的跑了，留下司相一人呆呆看着他。
雨幕中，墨识握紧玉简，望着远处梅苑的方向。雷光劈开云层的刹那，他仿佛又看见慕凌霜猩红的双眼，和昏迷前那抹脆弱的神情。霜花灵纹在掌心发烫，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一定要找到救师尊的办法。
而此刻的梅苑，一个黑衣人站在慕凌霜床前，望着暴雨中的藏经阁，神色复杂。他袖中的暗紫色魔纹若隐若现，与慕凌霜颈间的印记如出一辙。良久，他轻叹一声，望着慕凌霜苍白的脸，手微微颤抖。暗紫色魔纹顺着指尖蔓延，在慕凌霜眉心凝成封印，“封印又松了……再撑些时日......”男人低声呢喃，窗外惊雷炸响，将后半句话劈碎在雨里。
晨雾未散，墨识踏着湿滑的山路，朝着灵山深处前行。灵泽蹲在他肩头，冰蓝色的眸子警惕地扫视四周，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百瘴录》中记载，玄霜草生于极阴之地，常伴生于千年寒潭之畔，能镇压魔气侵蚀。墨识握紧书卷，指尖微微发颤。师尊昨夜魔气爆发的模样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猩红的眼，翻涌的黑气，以及最后昏迷前那句微弱的“别告诉任何人”。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陆云落和司相。
“灵泽，再往前就是瘴气林了。”墨识低声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枚避瘴丹含在舌下。灵泽抖了抖耳朵，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脖颈，似在安抚。
踏入瘴气林的瞬间，墨识的视野骤然昏暗。浓稠的灰雾缭绕，遮蔽天光，四周的树木扭曲如鬼爪，地面湿滑黏腻，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他屏住呼吸，霜花灵纹微微发烫，在腕间流转着淡淡的蓝光。
“应该就在这附近……”墨识低声自语，目光扫过潮湿的岩壁。忽然，灵泽从他肩头跃下，朝着某个方向疾奔而去。
“等等！”墨识连忙跟上，拨开垂落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一汪幽深的寒潭映入眼帘，潭水漆黑如墨，表面却凝结着一层薄冰。而在潭畔的岩缝中，几株通体冰蓝的草药静静生长，叶片如霜晶般剔透，正是玄霜草！
墨识心中一喜，刚要上前采摘，脚下却猛地一滞——潭水中央，竟浮着一具尸体。
那是个身着黑衣的修士，面容苍白如纸，双眼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更诡异的是，他的胸口被某种利器贯穿，伤口处凝结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冰晶。
墨识的呼吸一窒。这人的装束……分明是万穹峰的暗卫！
“怎么会……”他喃喃低语，心中警铃大作。万穹峰的暗卫向来只听从掌门陆丰芒的调遣，为何会死在这里？而且，这伤口……
他猛地想起昨夜慕凌霜魔气爆发时，指尖凝结的黑冰。
难道……
灵泽突然炸毛，朝着潭水发出尖锐的嘶叫。墨识骤然回神，只见潭水表面泛起涟漪，紧接着，一道黑影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蛇，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墨识。它的额心嵌着一枚暗紫色的晶石，散发着与魔气如出一辙的邪异波动。
墨识的霜花灵纹骤然刺痛，凌霄剑瞬间出鞘。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腐蚀。墨识侧身避开，剑锋横扫，冰霜剑气直逼蛇瞳！
然而，巨蛇的鳞甲坚硬如铁，剑气仅仅在它身上留下一道白痕。它嘶吼一声，蛇尾横扫，墨识被狠狠抽飞，后背撞上岩壁，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该死……”他咬牙撑起身子，灵泽已经跃至蛇首，利爪狠狠抓向那枚紫色晶石。巨蛇吃痛，疯狂甩头，灵泽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潭边。
墨识瞳孔骤缩，不顾伤痛冲上前，一把捞起灵泽。巨蛇的攻势再至，他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霜花灵纹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轰！”
寒潭炸开，无数冰刺从水面暴起，将巨蛇死死钉在半空！墨识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巨蛇挣扎嘶吼，紫色晶石寸寸龟裂，最终“啪”的一声爆开。黑气溃散，巨蛇的躯体迅速干瘪，化作一具枯骨沉入潭底。
墨识喘息着跪倒在地，灵泽蹭了蹭他的手腕，似在担忧。他勉强平复呼吸，看向寒潭——潭水竟在晶石碎裂后逐渐变得清澈，而那几株玄霜草，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他踉跄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玉盒封存。
“拿到了……”墨识长舒一口气，可心中的不安却未消散。万穹峰的暗卫为何会死在这里？那条巨蛇额心的晶石，又为何与师尊的魔气如此相似？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霜花灵纹，那道金线比昨日更加明显了。
灵泽突然竖起耳朵，朝着某个方向低吼。墨识警觉抬头，只见远处的树影间，一道人影静静伫立——
又是黑衣人。
他站在十丈开外，目光复杂地看着墨识。
“你果然来了这里。”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墨识浑身紧绷。
“你是谁？！你——”
“回去吧。”黑衣人打断他，眼神扫过他手中的玉盒，"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墨识握紧玉盒，心中警兆骤升。
"师尊等不了。"他沉声道，"不管你是谁，我都必须带玄霜草回去。"
对方静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墨识，你真的以为……一株草药就能救他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墨识的心口。
“你什么意思？”
对面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入林中，背影很快被雾气吞噬。灵泽不安地抓了抓墨识的衣襟，他深吸一口气，将玉盒贴身收好。
“先回去。”他低声道，“师尊还在等我们。”
回程的路上，墨识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黑衣人的话。
“你真的以为一株草药就能救他吗？”
他不敢深想。
两天后，暮色四合时，墨识终于回到万穹峰。他避开巡逻弟子，悄悄潜入梅苑。院内寂静无声，唯有寝殿的窗棂透出微弱的烛光。
墨识轻轻推开门，屋内药香浓郁，慕凌霜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心却隐隐泛着一丝黑气。
“师尊……”墨识低声唤道，小心翼翼地将玄霜草取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