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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玄霜昭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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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霜将墨识小心安置在寒潭边的软垫上，指尖拂过他腕间黯淡的灵纹。那丝黑气虽被压制，却并未根除，如同蛰伏的毒蛇，盘踞在霜花脉络深处。他抬眼望向司相：“夜影阁既已出手，必不会善罢甘休。”
司相神色凝重：“他们如何得知师尊在此疗伤？除非万穹峰内有……”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陆云落执剑跃起，流霖剑划出凛冽弧光，将三枚淬毒的暗器击落。梅林深处缓缓走出十余名黑袍人，为首者抚掌轻笑：“不愧是慕仙君座下弟子，反应倒快。”
沐洛秋吓得后退半步，又强自站稳，手中凝聚的灵力微微发颤。司相已不动声色挡在慕凌霜与昏迷的墨识身前：“夜影阁何时成了魔族的走狗？”
“走狗？”首领嗤笑，“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他目光掠过慕凌霜，“仙君体内这缕天魔魔气，可是魔君大人亲自种下的。若不能为魔族所用，便只能——除之后快。”
慕凌霜缓缓起身，冰蓝瞳孔凝霜覆雪：“就凭你们？”
刹那间寒潭冰封，梅枝凝霜。磅礴威压席卷四方，夜影阁众人齐齐后退，首领面具下的眼神却愈发兴奋：“强弩之末还敢逞强！魔气已侵蚀你七成灵脉，此刻还能发挥几成实力？”
墨识在昏沉中蹙眉，灵泽焦躁地舔舐他指尖。他听见兵刃相交的锐响，听见陆云落的闷哼与沐洛秋的惊呼，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如同坠入冰火交织的深渊。
——必须做点什么。
他想起异灵源中萧雁的告诫：“霜花灵纹乃至阴之体，若被魔气侵染，切忌强行剥离。不如以毒攻毒，将魔气炼为己用。”当时他觉得荒谬，此刻却福至心灵。
墨识凝聚残存灵力，主动触碰腕间黑气。剧痛瞬间窜遍四肢百骸，他却引导着那缕魔气逆向流转，与自身霜系灵力强行融合。冰蓝灵纹骤然亮起诡谲紫光，慕凌霜似有所感，猛地望向墨识：“不可！”
为时已晚。
墨识睁开双眼，瞳孔已化作冰紫异色。他凌空踏步，所过之处冰棱丛生皆染墨色，抬手间便冻结两名袭向沐洛秋的黑衣人——并非寻常冰封，而是连同灵力一同凝固的死寂之冰。
夜影阁首领惊疑不定：“你竟敢吞噬魔气？！”
“不是吞噬。”墨识声音带着奇异回响，“是净化。”
他双掌合十，隐霜谷千年积寒尽数汇聚，化作席卷天地的冰暴。然而每片雪花都萦绕着淡淡黑气，分明是至阴至邪之力，却透出凛然不可侵犯的纯净之意。夜影阁众人狼狈溃逃，首领在消失前深深看他一眼：“小子，难怪魔君会对你感兴趣。”
危机暂解，墨识却踉跄跪地，灵纹中紫黑气流疯狂窜动。慕凌霜不顾自身伤势疾步上前，掌心贴住他后背，精纯霜灵力源源不断渡入。
“胡闹！”慕凌霜语气罕见严厉，指尖却在发颤，“魔气岂是儿戏？”
墨识仰头看他，冰紫瞳孔渐渐恢复清澈：“师尊说过，霜系灵力修炼到极致，可冰封万物……包括邪祟。”他虚弱地勾起嘴角，“弟子好像，悟到了一点门道。”
司相查看他灵纹后倒吸冷气：“魔气被霜灵根同化了？这怎么可能……”
“是玄霜草。”墨识从怀中取出那个刻着“霜”字的瓷瓶，“昨夜有人将此物放在窗外。现在想来，应是特意助我炼化魔气。”
慕凌霜接过瓷瓶轻嗅，神色骤变：“这是用我当年斩杀的魔将骨血所炼……”
众人沉默间，灵泽忽然冲着谷外轻唤。月华下，一道身影缓缓走来，素白广袖拂过满地狼藉，来者取下斗篷，露出一张与慕凌霜七分相似的面容。
慕昭雪目光扫过墨识腕间异变灵纹，微微一笑：“看来我送的礼物，小家伙用得很妥当。”
慕凌霜的冰蓝瞳孔骤然收缩，掌心跳动的灵力险些失控。眼前这张脸太过熟悉，分明是镜中自己的轮廓被柔化了几分，尤其是那双眼睛，同样凝着冰雪般的冷冽，却又藏着更深沉的故事。
“你是谁？”他冷声开口，周身寒气不自觉地升腾。
慕昭雪笑意未减，目光却掠过他落在墨识身上，指尖轻弹，一缕柔和的霜气便渗入墨识体内，帮他稳住翻涌的灵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彻底清除魔气，还能保住这小家伙的灵纹。”
司相悄然握紧了袖中的符篆，陆云落也将沐洛秋护在身后，唯有灵泽亲昵地蹭了蹭慕昭雪的裙摆。
“你究竟是谁？”他将墨识护在身后，周身寒气已凝成实质，“这魔将骨血秘术，绝非寻常修士能掌握。”
慕昭雪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梅花瓣，任由那花瓣在掌心凝成冰晶，却对他的质问避而不答：“方才夜影阁杀手说，你体内是魔君亲种的天魔魔气？”她抬眼望来，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撒谎了，那不是种下的，是你与生俱来的东西。”
这话像一根冰针，猝不及防刺进慕凌霜心底。他自小修炼纯正霜系灵力，连沾染一丝邪祟都觉得玷污道心，何来“与生俱来”的魔气？
司相已悄然布下结界，陆云落的流霖剑始终对着慕昭雪，唯有灵泽围着她的裙摆打转，鼻尖不断蹭着她袖口——那处藏着一枚与慕凌霜腰间同款的霜花玉佩，只是纹路更繁复些。
“你不必紧张。”慕昭雪轻笑一声，冰晶在掌心化作细雪消散，“我若想害你，就不会留那瓶‘霜髓’，更不会在灵山帮你引开追杀玄霜草的魔修。”
墨识扶着寒潭边的玄冰起身，腕间灵纹还在隐隐发烫：“灵山的黑衣人是你？昨夜送瓷瓶的也是你？”
“是我。”慕昭雪承认得干脆，目光掠过他腕间的灵纹时，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她没想到，慕凌霜的魔气会与这少年的灵纹绑定，这意味着往后两人的命运，将紧紧缠绕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玄霜草能压制我体内的东西？”慕凌霜追问，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人说起，就连司相先前也只以为他是灵力紊乱。
慕昭雪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故意岔开话题：“玄霜草是上古霜系灵植，能净化一切邪祟，这是常识。倒是你，明明知道自己体内有问题，还敢用灵力渡药，差点把这小家伙也拖下水。”
她的话像一根刺，扎进慕凌霜的心里。方才墨识吐血昏迷的模样还在眼前，他确实冲动了。
“夜影阁为什么要针对我？”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慕昭雪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他们背后有魔族势力撑腰，想要的是你体内那股能与霜系灵力共生的‘异力’。一旦被他们夺走，你不仅会修为尽废，还会沦为他们的傀儡。”她刻意避开“血脉”二字，只敢用“异力”代称。
司相忍不住开口：“你对魔族的事似乎很了解？”
“我常年在边境游历，见过不少魔修作祟。”慕昭雪面不改色地撒谎。
慕凌霜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底找到一丝破绽，可看到的只有故作镇定的疏离。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次被魔修追杀，当时也有一个神秘人出手相助，留下的气息与眼前这人格外相似。
“三年前，在忘川崖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慕昭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什么鬼？忘川崖？我三年前还在灵山采药，哪有功夫去救你？”
墨识敏锐地察觉到她在隐瞒什么，却没有戳破。这人虽然语气疏离，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尤其是提到师尊体内的“异力”时，那股急切不像作假。
“万穹峰里有内鬼。”慕昭雪忽然开口，语气严肃，“夜影阁能找到隐霜谷，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她也是昨天才查到，万穹峰的掌事长老与魔君暗中有联系，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他通风报信。
慕凌霜的眉峰紧锁，万穹峰是他修行多年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他熟悉的长辈和同门，他不愿相信有人会背叛。
“三日后卯时，你带着这小家伙去灵山玄霜草圃。”慕昭雪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扔给慕凌霜，“这是压制‘异力’的功法，比你现在修炼的更合适。到时候我会教你们如何彻底清除魔气。”
她顿了顿，补充道：“只能你们几人来，不能带其他任何人。”她怕人多眼杂，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更怕会给慕凌霜带来危险。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慕凌霜叫住：“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慕昭雪的脚步停在梅林深处，月光透过花枝落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或许是……看你顺眼吧。”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冷香，萦绕在寒潭边。
慕凌霜握着手中的功法，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粗糙触感。他看向墨识，又望了望司相三人，心中满是疑惑。这个神秘的少女，到底是谁？她为什么对自己的事如此清楚？又为什么要一次次暗中相助？
墨识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师尊，不管她是谁，她应该没有恶意。”
司相也点头：“内鬼的事确实需要查清，三日后我们可以在灵山外围护法，确保师尊您和墨识的安全。”
慕凌霜深吸一口气，将功法收好。月光下，他的冰蓝瞳孔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无论这少女是谁，三日后的灵山之行，他都要去——不仅为了查清内鬼，更为了弄清楚自己体内那股“异力”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