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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itre13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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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美街35号】
黛比的谋杀案将所有证据指向了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多莉沉思着跨过地上的宠物排泄物和塑料垃圾袋:“这个地方可真脏乱…”
“没想到霍尔夫人居然住在下城区贫民房。”罗宾说。
霍尔夫人的家陈旧却整洁,绣花窗纱缝隙里影影绰绰的光线映着旧地板缝隙里被踩起的细灰。
“你们坐吧。”霍尔夫人脸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衰老感。她转身走进厨房,拿出茶壶倒了三杯热红茶。“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个。我女儿生病的开销太大,能卖掉的都卖掉了。”
“夫人,听说你从事护工工作?”多莉坐在干瘪的暗灰色绒布沙发上,腰肌隐隐作痛。
“是的警官,我的上一位雇主已过世一星期了。目前还没有接到新的委托。”霍尔夫人回答。
“叫我多莉就好。可不可以允许我的搭档在你的房间里走走?”
“请自便吧。”霍尔夫人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你知道我是为了一年前霍尔先生车祸来造访的。”多莉说。
“那是一场意外…”
“夫人,霍尔先生在车祸发生前是否有什么异常表现?尸检结果显示他当时处于醉酒状态。”
霍尔夫人脸上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们不是已经确认了他是酒驾,为什么还来问我这些?”
“多莉,你看这个。”罗宾拿着一种处方药的药瓶在多莉面前摇了摇。
“这是抗排异药物。”多莉接过药瓶仔细察看起来。
“那是我女儿的药。”霍尔夫人说。
“你女儿原定手术排期是在你丈夫过世之前三小时。明明有匹配的肺源,为什么要拖延五小时?器官离开供体后,不是需要尽快移入受体吗?”
“是我女儿突发凝血功能异常导致的。”霍尔夫人把脸深深埋在手掌心里揉搓着。
“出事前,你丈夫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吗?”
“一切如常…”
“那天霍尔先生没有按照原定路线抵达目的地,而是在99号路桥南段的路边停靠了将近三十分钟。期间他进入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伏特加和一支录音笔。但据我所知,警察在整理霍尔先生的遗物时没有那支录音笔。”
“一支笔而已,车祸发生后被甩到哪里都有可能。”霍尔夫人嘴角微微抽搐着。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你丈夫是被人谋杀的吗?首先你应该知道你的丈夫有严重的酒精过敏,酗酒等于自杀,更别说是驾驶期间。其次从那天的运送记录单来看,霍尔先生可能并不知道他装载的是一车钢筋。钢筋在撞击下就像箭雨一样倾泻而下,根本没有活路。你丈夫的公司以及他个人都购买过意外保险。就算他想骗保给女儿换救命钱,也不至于醉酒驾车。”多莉看向霍尔夫人。
霍尔夫人的眼圈微微泛红:“警官,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
“我非常抱歉你的遭遇,霍尔夫人。如果你能想起什么新的线索,真的会帮我们大忙。”
送多莉出门时,霍尔夫人打开房门的手有些迟疑:“警官,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保护好我的女儿。而且不要告诉她,他爸爸的事。她真的很爱他爸爸。”
“好,我答应你。”多莉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丈夫在事发前还向邮筒里投递了一个信封。”离开霍尔夫人家后罗宾显得有些不解。
“她在隐瞒一些事情,强行逼问只会让真相埋得更深。”
罗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套上安全带,等待多莉发动汽车,多莉的电话铃声却忽然响起。
“多莉,环岛公路33号发现的尸体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电话的另一头说。多莉发动汽车,飞快的朝着西达尼警局的方向驶去。
“居然真的是她…”在霍尔夫人家对面屋顶的伊安收起望远镜飞身下楼。
“霍尔夫人!请等一下!”伊安叫住了刚刚走出楼门的霍尔夫人。
“你是谁?你认识我?”霍尔夫人眼神四下瞥了瞥,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别动,跟我走。在你的三点钟方向和六点钟方向有两个人正在监视你。”
伊安带着霍尔夫人躲进角落,拿出手机,向霍尔夫人展示了那段视频。“这视频是哪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霍尔夫人的脚步逐渐向墙角挪去。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你应该知道的吧。你丈夫撞了我父亲的车…”伊安低声说。
“警察已经说是醉酒导致的意外!你再纠缠我要报警了!”
“刚刚联络你的警官叫什么名字?”伊安一把将霍尔夫人伸进衣兜的手按住。
“多…多莉…”霍尔夫人终究在强大的压迫感中败下阵来,颤声回答。
“你隐瞒了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视频你最好删掉。有人在监视你,警察又找过你,如果你真的被威胁,就应该小心一点。”伊安松开手。霍尔夫人霎时间闪身快步逃入了人群。
【西达尼警局】
当警车抵达警局,尸检结果已经放在多莉的办公桌上。
“又是这样的,年轻女性,年龄大约在22-24岁之间,生前被开膛破肚并在死后被焚烧殆尽。死因推测为失血过多。”多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连环杀人魔真的太猖狂了,这已经是不到一年时间第四位这样的死者了。”罗宾撇撇嘴脸上挂着苦恼的神情。
“对了,麦杰的女朋友艾莎联系到了吗?”
“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近半个月,不会这具尸体…艾莎今年也才24岁,确实是连环杀人魔的偏好年龄。”罗宾轻轻叹,显得有些惋惜。
“死者叫阿莲娜·索亚。生前是一家快餐厅的服务生。”法医安迪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将另一份报告递给了多莉。
不知为何多莉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时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
艾莎忽然从梦中惊醒,空气里带着些许清晨的凉意。她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却发现伊安的房门大开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丝丝晨风吹过。凯蒂也不在楼上。艾莎走下楼梯,推开房门,洒落着晨光的熟悉背影蹲在石板路边。
“伊安。”艾莎轻声叫道。
“嘿!早上好。”那背影回过头,朝着艾莎展开笑颜。“喵——”毛茸茸的白团子从伊安身后探出头来。
“在种花?”艾莎走下台阶,凑近伊安。“你确定它们能开花?”艾莎歪着头看着地上不足指甲大的小芽朝伊安挑了挑眉。
“无论是花还是叶子都很好看。”伊安的眼睛微微眯起,晨光把他的睫毛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韵。
艾莎神情微滞,没有继续说话。
“我小时候问父亲,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父亲说不必急。当我意识到自己不再知道地上的小草什么时候冒出第一片嫩芽,不再知道郁金香什么时候开了第一朵花,也不再知道要下雨时蚂蚁会不会搬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童年很久了。”伊安抖落了身上的几粒花土继续说:“那时候我以为父亲是在开玩笑,这么简单的自然变化怎么会有人发现不了。可是时至如今的一年多时间里,我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些花。甚至差点忘了它们在每年的十月末就要种下。”
艾莎迎着晨光陷入沉思,良久才开口说:“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兴致勃勃跟母亲说我想要成为一个花匠。母亲非但不开心,反而还说我根本养活不了自己,离开她就会住进贫民窟。那天,她把我种的向日葵扔出门外,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种过花。后来,我就在她的胁迫下当了医生…”艾莎嘴角微扬,露出似有似无的苦笑。
伊安站起身抖抖手上的泥土:“你成为医生,这样我就能遇见你了。”
迎着晨光艾莎看见了一双漾着水波的眸子,干净又透彻,盛着他所有心事。艾莎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他左肩又落向胸口:“可是我却觉得我始终亏欠你什么,我是说…那颗子弹…”
“你知道吗,车祸那天,我恍惚间觉得好像要去赶一列火车,我不知道终点是哪里,就被推着赶着上了车,窗外的世界刹那间与我相隔甚远。我看到窗外熟悉的面孔伸出手,像是在叫我的名字,却触碰不到我。只有一个人能穿透这道玻璃,那就是你。有时候你会成功,有时候你会失败,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当初曾被多么温暖的一双手拉住过。你要是说这个人情,那你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给过我了…”伊安的眼中始终含着微笑,微笑中却闪着晶莹。
站在他对面的艾莎眼眶忽然一阵酸涩,她不曾想过,自己不被任何人看好的那份执念,会被一个人如此深刻地记在心里。
“别难过,当你想种花的时候,可以种在这个花园的任何地方。”伊安向前一步,侧头捕捉着艾莎细微的表情。
艾莎有一瞬间是羡慕的,纵使伊安的经历是惊涛骇浪,但他的回忆里至少曾有亲人像浪中坚实的巨轮一样爱着他,给他对抗风暴的勇气。
十八岁母亲强行将艾莎送来西达尼学医,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心里就越难过,还有两个月就要正式进入西达尼中心医院成为一名医生,外人看来也算顺风顺水地心愿达成,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早餐时艾莎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西达尼警局或将重启关于鲁伯蒂生物集团总裁奎因·鲁伯蒂遭遇车祸身亡事件的调查。警员昨日于十四街区访问肇事司机家属…”
艾莎忽然一怔,放下叉子回头看去。只看见伊安眉头微微下压,下一秒就起身朝门外奔去。
正开车在上班路上的多莉几乎同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会…记者是怎么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的?她迅速调转车头驶向霍尔夫人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