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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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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圣教
曲清幽坐在书桌前,手里执笔,苍劲的字迹跃然纸上,曲双珣静立在一旁研磨,桌案上的香炉里燃着苗疆特有的香料,香味幽冽,不似寻常。
“如何了?”曲清幽问。
“回师尊,教主传话过来说,大局已定,不必忧心。”曲双珣知道曲清幽问的是祭祀大典上,教主曲凤立威后续情况。
曲凤趁着祭祀大典,苗疆各族都来了话事人,重新划定了各族的地域范围,任命了不少新人要职,削了不少人的权。
其中属左右长老的权削的最多,自古五圣教左右长老皆出自苗疆大族,势大妄为,圣教每年弟子选拔他们都要插手,曲凤想培养自己的人手,自然要先拿这两位开刀。
“嗯?”曲清幽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句,对曲双珣的回答并不满意。
“五圣使没有什么反应,左长老态度不明,不过有师尊坐镇教内,左长老不会妄动,仅剩右长老那点人,教主并不放在眼中。”曲双珣回,祭祀大典上,自然有人不满,但师尊不表态,那些人也就按下了,在苗疆圣巫面前,苗疆没人敢表示不敬。
“你是这么想的?”曲清幽笔尖轻提,收尾最后一笔,抬眸看了曲双珣一眼。
“徒儿不明,望师尊指示!”曲双珣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可知南诏王动向?”曲清幽放了笔,目光落回信纸上,新鲜的墨迹一点点变干。
“南诏王?听说过一些,最近在江湖多有动作,不知有何企图!”曲双珣有点奇怪为何说起了南诏王。
苗疆与南诏多有接壤,但来往很少,中原汉家对南诏态度暧昧,五圣教从不涉及中原,曲双珣对南诏也不太关注,对南诏王了解并不多。
“五圣教固守苗疆已多年,如今中原汉家,皇权动荡,使得周边小国蠢蠢欲动,江湖武林同样风雨欲来,你当曲凤为何选在此时清理门户?”曲清幽声音少有的冷淡,得权者的野心,呵!
“难道?曲凤怎么敢?染指中原皇权,我苗疆的百年安稳必不复存在,师尊?”曲双珣怒气上涌,等着曲清幽的指示。
师尊自祭祀大典后,便一直居于五圣教,没有回无心岭小楼。正因有他坐镇,曲凤才在教内大展拳手,改革换新,五圣教这一个月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暗潮涌动。
没想到曲凤心如此之大,等曲凤手握大权,下一个针对的怕就是师尊了,没有了苗疆圣巫,苗疆各族只能听命于曲凤这位圣教教主之令了。
“不急,你已是五圣教大祭司,且让我看看……。”看看五圣教的未来是更近一步还是分崩离析,曲清幽未曾说完话题一转,问起了另一事:“霜儿现在走到哪里了?”
祭祀大典上,曲清幽任曲双珣为新一任五圣教大祭司,祭司一权,全全交给了曲双珣手上,这也是当时苗疆各族没有在祭祀大典上闹起来的缘故,曲清幽放权放的如此彻底,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是,徒儿明白。小师弟目前已到了长安城,结识了两个长歌门的弟子,那两个长歌门弟子在长安城有旧识,小师弟因和其中一个长歌门弟子玩的非常投缘,一起在长安城住下了。”曲双珣明白师尊的意思是让他放手去做了,五圣教是荣是损,师尊皆放手给他与曲凤去做,之所以把曲凤的野心告诉他,也只是不希望曲凤危害苗疆安稳。
五圣教大祭司可以不是曲清幽,但苗疆百年难出一位的圣巫,苗疆各族人心中的信仰,几乎比肩神明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只要他活着,便是苗疆的定海神针。
“长歌门?今日新传回的消息?”虽然暗卫每日都会传讯回来,但长安距离苗疆还是有一段距离,飞鸽传书也需要时间,昨日收到的消息还是三日前的近况。
“是的,早上刚收到的信鸽。”曲双珣新继任大祭司虽然事多,但也没忘关注曲双霜的事,信鸽一到就拆开查看了。
“放出去久了,性子也野了!那两个长歌门的弟子可有查清底细?”曲清幽声音不悦,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席上心头,手里的小蝴蝶飞出去认识了新的朋友,不知何时才会飞回来。
“已经查过了,是长歌门门主杨淇奥的弟子,与小师弟交好的那位,是杨淇奥的幼子。”曲双珣老老实实回复,不敢多言,他感觉室内气氛有点压抑。
“杨淇奥的幼子?”曲清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长歌门对外称的是杨淇奥收养的义子,但其实是杨淇奥自己生下的亲子,知道的人不多。”曲双珣有问有答。
长歌门门人长老多名士豪俊,门人弟子皆已仕途为己任,如今的长歌门门主杨淇奥,幼时曾在某位皇子身边当过伴读,十八年前,忽然从外抱回一个孩子,收养在身边,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错,怎么查出来的?”曲清幽难得认可,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成为了五圣教大祭司,若只专注教内,五圣教也不必等未来了。
“只是在处理教中事物时,看到过些只言片语,加之暗卫传来的消息,稍加揣测了一二。”曲双珣老实回话,他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在师尊面前卖弄。
五圣教内此事有记载,也是因为杨淇奥产子时,有五圣教祭司一脉的人在场,记载了下来,他成为了大祭司,以前不能查看的载册也有权翻看了。
“大祭司的位子,你坐上去了,便要坐稳,手里的人该派出去用就用。”曲清幽虽不在乎大祭司是谁,但也不想再去培养下一个祭司。
“谨遵师尊教导。”曲双珣应下,这些时日,处理教中事务,他知道了很多五圣教隐秘,比如说,以前的那些圣子圣女都是怎么没的,眼红他这个位子的人可不在少数,他可没有师尊那千毒万蛊不侵的本事。
“这信送去给左长老。”墨迹干透,曲清幽拿起旁边放在桌上的信封,随意折了几下信纸塞进去,用火漆封好,递给曲双珣。
“师尊,你这是?”曲双珣拿着手里的信封,不解,这个时候了,师尊给左长老送信?
“不过是看在情份上,几句提醒罢了。”曲清幽回答的很随意。
五圣教左长老曲澜,是当年跟着曲清幽平复五圣教叛乱,重振五圣教的老人了,数次为曲清幽挡刀,对曲清幽也算的上忠心。
曲清幽成为大祭司后,任命曲澜当了左长老,一晃这么多年了,人心难测,但曲清幽恋旧,左右也就这一次了,且看曲澜怎么选择吧。
“好的。师尊今夜可要过去看看?”曲双珣问,今夜过后,五圣教可就没有什么左右长老一派了,识相的,供在教内养着,不识相的也都换新血了。
“我已不是五圣教大祭司,这些事,你做主就行。”曲清幽对成王败寇的戏码没什么兴趣“我欲前往中原,你去安排一下。”
“师尊可是要去找小师弟?”自从师尊在中原捡回小师弟后,已经有十余年未曾踏足中原了,这次突然要去中原,莫不是去抓小师弟。
“嗯。”一个地坤,离家出走了这么久,是该抓回来好好管教一下了。
长安城。
曲双霜还不知道,自家师尊已经要来抓人了,他这段时间玩的特别开心,基本上就是乐不思蜀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离家出走中。
杨晓琴是个特别会来事的朋友,曲双霜跟着杨晓琴玩的这些天里,本事没有什么见长,吃喝玩乐他学了个十成十。
“琴琴,今日我们去哪里玩啊?”一大早,曲双霜就换好了出门的衣服,等着杨晓琴一起出门了。
“霜霜,今天不能出去玩了?”杨晓琴情绪少有的低落“霁月师兄病了,大师兄去求药了,我们要留在家里照顾霁月师兄。”
“霁月师兄生了什么病,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曲双霜一听,也没有了玩闹的兴致。
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杨霁月家里,霁月师兄人特别好,对曲双霜多有照顾,曲双霜不希望霁月师兄出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师兄没有告诉我,霁月师兄现在昏迷不醒,双双你有什么办法吗?”杨晓琴听曲双霜这么问,心里升起了几分希冀。
“你先带我去看看霁月师兄的情况吧。”曲双霜跟着曲清幽学的是补天诀,没有看到霁月师兄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
“好的,霜霜这边走,我带你去见霁月师兄。”杨晓琴拉着曲双霜就跑了起来。
“慢点,琴琴……”
卧房内,面色惨白的青年躺在床上,毫无血色。杨霁月样貌生的极好,是个清风明月般的人物,见过他的人,都要赞一声风华绝代,如今形容枯槁,气息欲绝,好似没了半点生息。
曲双霜第一次见到杨霁月时,还以为见到了月上仙人,曲双霜直接看呆了,脱口就赞了一声好漂亮,引得杨晓琴嘲笑了他好久,如今看到杨霁月这样,着实被吓了一跳。
“琴琴,你帮我护法,不要让人打扰到我。”曲双霜神色慎重。
“嗯嗯,霜霜我知道了。”杨晓琴乖乖点头。
曲双霜吹起虫笛,施展补天心经,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补天心经对人没有坏处,他这也是第一次对人施展,以前在五圣教,他只对山里的小动物用过,他也没有什么经验,但应该不会有害。
一刻钟后,杨晓琴趴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杨霁月的脸,惊喜的喊曲双霜“双双,你的医治有用,霁月师兄脸色都好了很多,快再来一次。”
“真的吗?太好了。”曲双霜也很高兴,随即又不太好意思的说“琴琴,我功力不足,暂时只能做到这样,等我恢复点了,我再给霁月师兄治疗。”
出来这一个月,曲双霜一直在玩,都没有好好修炼,现在想来,他也有点后悔了,要是他再厉害一点,霁月师兄应该都醒了。
“霜霜,没事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看我,什么用都没有。”见曲双霜有点羞愧,杨晓琴连忙安慰道,结果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霜霜,我是不是好没用啊?什么忙都帮不上,还经常给师兄添麻烦,师兄都说我不懂事,呜呜······”
“唉,琴琴,你别哭啊……”曲双霜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杨晓琴,可惜收效见微。
今日早上,杨庭深着急去求药,正好遇见杨晓琴要去找曲双霜出门玩,就稍微说了几句重话,杨晓琴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也是放在心上了,现在一下子释放出来,可不就是哭的越来越伤心了。
杨霁月是被哭声吵醒的,看到杨晓琴趴在自己床边哭的那么惨,杨霁月还以为自己已经没了,他又好气又好笑。
“琴儿,你师兄还没有死呢,不必哭得这么惨。”
“霁月师兄,你醒啦?”曲双霜虽然离杨霁月有点远,但也在床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惊喜的大呼了一声。
“霁月师兄?”杨晓琴慢了一拍,听清楚曲双霜的话后,连忙抬头擦了一把脸,止住了哭声,虽然还有些抽噎,但也很惊喜的喊了一下杨霁月。
“是我。”杨霁月虽然醒了,但浑身使不上力气,手脚似有重物,想坐起来也做不到“琴儿,扶我起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庭深呢?”
“杨师兄去求药了,听说你生病了,我们来照顾你。”曲双霜上前扶起杨霁月,取了靠枕让他靠着,杨晓琴哭的厉害,还没有缓过来。
“师兄,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呀?我都不知道你身体不好,你们怎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杨晓琴抽抽噎噎的问。
“是陈年旧疾了。”杨霁月没有多说自己的病情“没有什么大问题,师兄修养一下就好,你们别担心,庭深不在,师兄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师兄,你说。”曲双霜和杨晓琴一听,异口同声应下。
“你们俩带着这块玉佩,去太白楼找在哪里弹琴的午先生,把玉佩给他,告诉他,故人已归,静待佳音。”杨霁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玉佩,拿给杨晓琴。
“午先生?是上次和霁月师兄一起讨论琴技的人吗?”杨晓琴还记得某日杨霁月带回来的一个白衣琴师,琴弹得极好,杨晓琴记忆很深。
“就是他,你们快去吧,不要耽搁了约定好的时间。”杨霁月笑着摸了摸杨晓琴的头,肯定了杨晓琴的记忆力。
“好的,师兄,不过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你呀?”杨晓琴担忧的问。
“呵呵,你呀,师兄那么大的府邸,难道还找不出几个侍从。”杨霁月失笑。
“哎,对哦!”杨晓琴这才反应过来,都怪大师兄,说的那么严重,让他闹了笑话“师兄,我和双双现在就去太白楼。”
“哎,琴琴,等等,我自己走······霁月师兄,我们走了。”曲双霜被杨晓琴拽的一歪,险些跌倒。
杨晓琴行动力特别快,拉着曲双霜就跑出了房间,活力四射,霁月师兄醒了,他的主心骨也回来了,不能耽误霁月师兄的事,他们快去快回。
“果真还是小孩子呀!”杨霁月看着两人跑走,笑叹了一句。
长安城外。
树木掩映间,一只紫色灵蝶翩然飞下,落到了一根骨节分明的指尖之上,曲清幽看着停在指尖的灵蝶,眉头蹙了蹙。
“主上,前面就是长安城了。”
“派人去查一下纯阳李玄机的行踪。”灵蝶在指尖消散,看向前方的长安城,曲清幽吩咐着身后侍卫。
想到十几年前游历中原遇到的那个道长,纯阳宫掌教李玄机么,真是许久不见了!这中原果真不太平了,连他们这些老妖怪一一显身了。
“是。”
“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