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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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开启接管身体程序，柳寻真？】
令牌卡在石墙里震颤，碎石落在地面。
“不用。”她抹掉脸上的血痕，咬了咬牙，冷眼看向前方，那里有人。 014不能次次帮她，她要尽快熟悉这具身体。
先前打出的那股内力撑不了太久，石墙已出现裂纹，再拖下去必定粉碎，明早惊动百姓与官府会更麻烦，不得不收手了。
她比对了身形，前方那人确实是店小二，他始终没有动手，只在静静观望。
柳寻真稳住心神，一枚令牌不足以暴露她身份，更何况那人没出手。又或许他只是忌惮她的实力。不管真相如何，局面还未彻底揭穿，她还有转圜余地。
令牌再次飞来，这一次直取眉心。若是被击中，大概会脑花四溅，比上辈子死的还惨吧，柳寻真思绪一晃，脑中一闪而过不合时宜的画面。
没时间再发呆了。
她脚尖一点，长剑出鞘，剑身划破空气，剑尖正面迎上那枚令牌。两股力量撞击，僵持在原地。
硬扛的后果便是掌心发麻，几乎没了知觉。她奇怪这令牌材质分明是木头，怎么如此坚硬。
场面一度静止，店小二等着看她如何解决，柳寻真也在思考对策，未拢起的长发被内力震得飘逸。
令牌贴着剑尖旋转，寸步不让，手中剑被压得下沉，她一时不察重心外斜失了优势，身形后移，鞋底在地上生生拖出两道浅痕。
014及时救场，提醒：【令牌上的内力和你的一样，你赢不了。】
“竹阿然能解的东西，我为什么解不了？她的记忆不是传给我了吗？”气血翻涌，铁锈味从喉咙漫进口腔，她越来越急躁，“肯定有问题，能不能和总部投诉啊？”
【你别急，记忆不能百分百传输，但关键信息你都了解，不会有大问题。】
【你再全力注一道内力，我趁机扫描。】
柳寻真别无他法：“信你一次。”为了争取足够的时间，她把三分之二的内力调动，内力顺着剑身裹住令牌。两方内力同源，产生的斥力被她强行抑制，014在此刻链接柳寻真内力。
令牌在它眼里变成由内力组成的色块。木头周围绕淡淡的黑色，大量内力聚集在绳结中央的一颗珠子上。珠子本色根本无法辨别，只余下浓重的墨色浸染。
014调整权限，把这幅画面转进柳寻真大脑：【集中内力攻击那块珠子，让我收集信息。】
柳寻真与它里应外合，重新调整内力，这次直奔颜色最深的那处，珠子被内力集中涌入，停滞在空中。与此同时，大脑闪过清脆的“叮”声。
【物品信息已收录——探灵珠】
信息卡——探灵珠
材质：小世界特殊玄铁
用途：常被组织用来制作身份令牌，以防有人冒领任务。成员注入内力，探灵珠与成员共享同源内力。使用时，成员若不能将内力准确注入核对，便会被令牌耗尽内力而死。
终于结束了，令牌不动，识别成功，她长舒了口气。
【小心，柳寻真！】014最先注意到令牌又启动程序，朝自己的宿主杀过来。
“它为什么，又启动了。”十四的惊讶不比她少，不是故意瞒报，原来十四真和她是一伙的啊。
令牌刺过来的时间有多长，十秒会有的吧。
十秒内够想出办法吗？要不就算了吧，大不了便是头身分离，反正她也早死过一次了，活着的三日更像苟且偷生，日日夜夜胆战心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她这么想着。
柳寻真闭上眼睛，任由指间剑柄滑落，剑身倾斜砸向地面，铁刃在石板上又是一声清脆的嗡鸣。
下一瞬她睁开眼睛，瞳孔泛起幽深蓝光，密密麻麻的数据在眼中流转跳跃。
【已全权接管宿主身体】
令牌从背后破空而来，柳寻真转身背对店小二，嘴唇微张，无声吐出几个字：“你不想见妈妈了吗？”
她身体轻轻一抖，瞳中的蓝色闪烁不定：“十四，把竹阿然的内力泄掉，用里面那些试一试。”
014抬起右手，食指直指前方，代替剑尖抵在探灵珠表面。刹那间，封存在竹阿然外壳之下的内力狂涌而出，似在哀嚎。探灵珠猛地震了一下，黑色外层迅速剥落，转为鲜红。
令牌木制部分轰然炸裂，在空中化作焦黑齑粉，完好无损的探灵珠红光微亮，贴在她的指尖，依依不舍，柳寻真站在原地发愣。
【恭喜你，活下来了。】
“没有你我早死了。”
【你在抱怨我？】
“谢谢你，下次也这么提醒我吧。”她转身看向走近的男人，还是白天的模样，戴着竹阿然替他做的□□。
“怎么回事？你又吞了几个人，这么久才剥出合适的。”他自顾自地开口，省下柳寻真找理由的时间。
“又”，竹阿然经常在令牌上吃亏吗？听上去不是第一次出问题，柳寻真未开口。
店小二貌似习惯了竹阿然的沉默，继续道：“你修炼方法本就取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何苦再为千羽阁效力。”
“跑了又能活多久？你知道叛逃组织的下场，反正也快死了，倒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柳寻真试探性回答，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跑路。
店小二复杂地看了眼她，“我既已告诉你，就有后路，哪怕我死，也会给你送出组织，只看你敢不敢相信我。”
柳寻真有点被说动，按住心情询问：“什么后路，你不说清楚，我没办法走。”
哪曾想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店小二沉默了，他不肯透露更多细节，只一味地让柳寻真信他，讲到激动处，拽住了柳寻真的手腕。
柳寻真咽下一口气，狠狠甩开，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实在不敢信：“若想帮我，不如告诉我楚策的位置，让我好好走完最后一程。”
他冷笑一声，瞪了柳寻真一眼，柳寻真抬头望去，头皮发麻。那双眼睛里不甘的怨念让她失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认出来了：“算了，竹阿然，你要问便问吧，等你死了，我替你收尸，去地府做一对怨侣。”
柳寻真哑然，竹阿然真的还活着吗？你所谓的收尸，说不定是我柳寻真的，她怅然若失，又不能说出口。
沉默良久，还是她再度开口：“楚策在哪？”
“你喜欢哪处？是规矩森严的还是舒坦的？你喜欢哪楚策便在哪。”
【人物卡——楚策信息已更新】
更新内容：两个楚策，孰真孰假？
“有两个楚策？”柳寻真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组织给我分配的是哪个？我负责的楚策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重要，离夜国皇宫只有一道正门，谁进得去谁就是真的。”
“哈。”柳寻真气笑了，“千羽阁当楚寰宇是傻子？”
店小二阴阴一瞥：“楚寰宇有办法分辨又能如何？竹阿然，只要能活着进去，就能想办法，死了才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也是如此，被追杀算什么？你不怕死，为什么不敢信我一局？”
柳寻真头都大了，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咬了下舌尖清醒片刻，不能再耗下去了。这人表面顺着她，其实无时无刻不再怂恿她叛逃。
她缓缓退开几步拉开距离：“两个位置都告……”
话说完，视线突然模糊了。脸上一阵灼热，她伸手一抹，掌心是黏腻的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来，腥气刺鼻。
这是谁的血……她抬头，前方缺了脑袋的身体仰倒在地，是他的啊。
有些碎肉粘在了她的下巴上，像被利刃劈裂开的西瓜，溅得到处都是，身体倒下的声音好沉。红的，白的，一瞬间全涂在了她的世界里。
柳寻真怔住了。好想尖叫，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不能叫，叫了会露馅，周围有人。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她眼前发黑，快要看不清东西了。柳寻真从未见过人死，这是第一次，太残忍，太突然，一记锤子砸在她认知上。
耳边响起了014的高频警报音：
【柳寻真，请冷静。】
【柳寻真，请冷静。】
【柳寻真，请冷静。】
【柳寻真，请——冷——静。】
014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音调越来越尖，她的意识正往深处坠落。
【柳……请……】
系统的声音卡顿了，014试图接管她的身体，却因时间限制无法连接。四周一片死寂，只剩下她掐住脖颈紊乱急促的呼吸声。
一个高挑人影立在前方，颇为嫌弃地踢开尸体。他蹲下身拾起柳寻真先前丢下的剑，随手一掷，剑身稳稳归鞘。
月光将两人映照得泾渭分明。一高一低，一整洁如玉，一狼狈不堪，截然不同。
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不停地对014重复：“我想回家，十四，我想妈妈了。”
男人从容不迫地走近，她强撑着挪动后退，可惜无济于事。直到无路可退，她贴上了石墙。眼皮沉重，她看不清这人的面容，无力地垂下脑袋。
【柳……你……】十四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清啊，她无奈眨眼。
“妹妹，许久不见，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着走人？”男人半蹲在她身前，低于常人体温的手掌拖住柳寻真的脑袋。
什么妹妹，她是独生女啊。柳寻真彻底糊涂了，眯着眼睛打量“妈妈”。
天黑了，妈妈为什么蹲在这？她的病好了吗？她的身体好难受。她有一堆问题想问，想了半天，只呆呆地喊了句：“妈妈。”
“我忘了给你解毒。”男人听见称呼愣了下，戏谑道。随后左手抚上柳寻真头顶，陌生的内力涌入她体内，连带着她身上的血迹也一并处理干净。
柳寻真意识回神，014抓紧时机，把刚才的画面一股脑复制粘贴打进她的记忆。
【已收录人物卡——“哥哥”】
信息不详。
视觉最先回归，她这才看清眼前人，眼睛以上全被白布遮盖，仅露出高挺鼻梁与薄薄的唇。然后是嗅觉，浓烈的药味扑进鼻子，她更清醒了几分。
尽管眼睛被遮住，柳寻真却觉得她被一览无余，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怎么回事？”她尽量让声音平稳，但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
“你被你的小情郎下药啦，妹妹。”男人啧啧嘴，听上去十分遗憾，“本想着与你许久不见，找个好日子叙叙旧，便跟上了楚策那两方人马。可惜等了三日不见好妹妹的踪影，只好找上门来寻你了。”
三日？柳寻真下意识否认，乱成一团：“不可能。我今日才接到任务。”但面前的人实在不像说谎，那只剩下一个理由在脑海盘旋。
店小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去执行任务。与她说了那么多话，不过是等待药效生效后强行掳走她。她意识混乱的主要原因是被下药了。
恼怒涌上心头，她初来这个世界就被彻头彻尾地耍了一场，荒唐得令人发笑。更可悲的是，如果这人没出现，她一点反制手段也没有，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
“反应过来了？”男人拧了下柳寻真的耳朵，这回着实用了力气，“好了，不逗你了。你记忆时常混乱，看你这样子，多半又把哥哥忘了。”
柳寻真听见后半句话，瞬间觉得世界都明亮了。
虽说固元境下第一人是她的自吹自擂，但实力不是虚的。今日的两人，一人来阴的，一人最少也是固元境。后面这人想要收拾她，只怕她毫无反手之力。
想到这人一旦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妹妹，她的脑袋也会像店小二一样炸开，柳寻真便感到阴风阵阵，全身泛着寒意。
幸而014找的身份特殊，她清清嗓子开口：“哥哥最初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嗯，是想提醒你，若你还想参与楚策那任务，小心尤善克。不过你迟了三天，我也拿不准你了。”
【已收录人物卡——尤善克】
“我要去的。”柳寻真对那三个组织有关的内容都格外敏感，“为何要小心尤善克？他和尤善荆是什么关系？”
“当代尤善荆楼主。”
【已收录组织卡尤善荆信息补充】
她心中一沉，护送楚策本就危机四伏，如今又多出一个尤善克，无异于雪上加霜：“多谢哥哥提醒，妹妹谨记在心。”
“差点忘了。”那人拍了下柳寻真脑袋，走到店小二尸体旁。
他隔空比划了几下，似在找位置。没多久衣袖一挥，尸体立在空中，背上的人皮连着衣衫被扯下。柳寻真定睛一看，原来店小二背后还缝了层牛皮。
他又扒了层牛皮，一本书被男人用无形之力放在柳寻真手上。最后的价值被找到，尸体化作飞灰，地下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上与世诀》，你这小情郎好东西倒是不少。”男人挑眉，不客气地调侃，“虽是刀谱，却更适合你。你好好看看，日后自去寻一把趁手的刀。”
【已收录功法——《太上与世诀》】
这人是她目前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且真心待她的。他三日前就在找竹阿然，也知道楚策的位置，柳寻真主动上前：“哥哥，店小二已死。可否告诉我楚策的位置。”
“楚策一行人已行至雨凉山，若你还去，日落前必须赶到他身边。见到他后报上暗号‘笼中鸟’即可留下。”
“方才他说有两个楚策，那……”
“竹阿然，怎么不机灵了。”他连戳了几下柳寻真的脑门，得了乐子，边弹边说，“我只说了一处，那处就是真的。”
柳寻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男人抬手覆在她眼睛上：“好了，别问了，能说的都说了。名字就不告诉你了，日后再见，好歹叫我一声‘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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