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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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卫渊准时出现在工位上。
他刚打印好资料，宋衍衍做贼似的摸过来了。
“卫渊！你上午去哪……”还没问完，她眼睛一亮，“新衬衫！刚买的吗，嘶——Luminary，好贵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卫渊有意略过上一个问题。
在宋衍衍头头是道的科普中，卫渊恍然点头，又问：“看见吴总了么？”
“刚看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怎么——”宋衍衍注意到桌上的申请表，“你要交定岗申请表啦，想留在物流部？”
卫渊没错过她眼神里的紧张。
他们这一批管培生数量不多，等半年轮岗期结束，每个二级部只会要一个。
宋衍衍缺乏信心，轮岗时就耗费了大半时间在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物流部，希望混个脸熟，定岗时能顺利留下来。
若卫渊也想留在物流部，她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宋衍衍苦着脸：“卫渊卫渊，你轮岗的部门对你评价都可好了，你能不能……”
“放心，不是物流部。”卫渊笑道，“话说回来，衍衍你要自信点，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去更好的部门。”
宋衍衍转忧为喜，但脸色还是苦的：“你就瞎说吧，难不成我还能去秘书处？唉，真羡慕沈络，学历高能力强胆子还大……”
卫渊的眼神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
他知道沈络，精明强干的博士，唯一一个胆敢选择总裁秘书处轮岗，又运气好到秘书处刚好多出一个岗位空缺的管培生。
“我去趟人力。”卫渊没再陪她摸鱼，捏起申请表离开工位。
宋衍衍：“加油加油！”
人力资源中心门里，两个人在闲聊，其中一个趴在另一个的工位挡板上。
“听说没，姚助要外派到欧洲了，镀完金回来至少副总监起步。啧啧，他比我还小两岁……”
“要不说秘书处是香饽饽呢，总裁年轻有为，也爱培养提拔年轻人。”
“这么说秘书处空出一个初级助理岗位啊，不知道今年新来的有谁会申请。”
“还能是谁，沈络呗。喏，申请表都在我这呢，第一个交的。”
“嚯，真够自信的……”
说到这里，人力专员轻咳两声，注意到门口的卫渊了。
卫渊形象好，逢人就笑，活像只裹满青春气息的小奶狗，专员也很喜欢他，招呼道：“小卫，来交定岗表啊？”
卫渊笑回：“是，张姐。”
八卦吃瓜是驱散午后困顿最优方式，可卫渊这一笑，仿佛阳光洞穿云层，将沉闷的乌云照得白莹莹的，提神效果比吃瓜还好。
张姐不自觉露出笑容：“来，给我吧。想去哪个部门呀，要不要我帮你参谋参……”
语声一滞，笑容肉眼可见的转化为不可思议。
卫渊只当没看见，元气满满地告别：“谢谢张姐，我先回去忙了！”
人都走没了，张姐还盯着手里的纸张，没回过神。
八卦的同事坐不住了，又凑过来：“咋了这是？嘶！这比沈络自信多了吧？！”
只见那张申请表上，三个意向岗位都填着一模一样的五个字：「总裁秘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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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记忆混在一起，手头工作有种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感。处理完时，已经七点了。
手机里躺着徐简的短信：「晚上有应酬，你自己记得吃饭」。
末尾例行配了个“亲亲”表情。
卫渊放下手机，又拿起来，回了句：「不许喝酒！！」
与蛮横的语气不同，他表情淡淡的，收拾好书包，离开部门区域时，特意看了眼吴嘉辉的办公室。
灯依旧黑着，一下午都没回来。
下了楼，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他仰起头，琢磨另一个人的行踪。
星启国际顶层灯火通明。
“会工作到很晚么……”
微不可闻的“祁星河”三字，飘散在寒风中。
旁边就有地铁站，下班高峰，脸上写满班味的人流潮水般灌入，疲惫让人们对CBD的霓虹夜色毫无眷恋。
不过卫渊不用搭地铁，他的宿舍距离星启国际只有一个街区，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家。
准确来说是徐简的宿舍。
星启集团在寸土寸金的CBD包下一整个高档公寓小区，作为中高层的福利宿舍。
徐简也是去年晋升为副总监时，才搬进去的。
小区名字叫星栖雅筑，亚光黑的外立面白天看上去有些萧肃，夜晚亮起灯，则像黑色幕布上点缀的繁星，让曾经的卫渊倍觉浪漫。
小区不大，拢共两百多户，只有两栋高层和一栋低矮的售楼处，呈品字形排列。
当然，售楼处没有存在的必要，早就改装成低调奢华的独栋别墅，此时里面透出黯淡的光，意味着主人还没回来。
毕竟祁星河还在公司。
卫渊收回视线，走进B栋。
宿舍性质让这个小区没什么老人孩子，平时里外都比较冷清，电梯厅里也没人。没一会儿，卫渊抵达21层。
一梯两户，私密性很好。他跨出电梯时，扭身看向对面的邻居。
前世在这里住了一整年，他都不知道对面住的是谁，徐简也说房子好像空置着，没见过对方。直到对方搬家，卫渊才见到本尊。
正是吴嘉辉。
后来在无数凌乱.交错的回忆中，他才慢慢拼凑出来一个事实：徐简早就认识吴嘉辉了，并且在这里和对方积攒了一点交情。
这也是徐简自信能在吴嘉辉面前说上话的真正原因。
至于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那时的卫渊想不透，如今的他想得很透。
他担心因为徐简被别人当成关系户，徐简也怕卫渊的存在让公司以为自己徇私。直到卫渊用轮岗期的表现证明了自己的优秀，徐简才蠢蠢欲动地想公开情侣关系。
这种行为背后的心态，究竟是合理还是龌龊，卫渊懒得深究了。
他只是在想，徐简的应酬和吴嘉辉的未归是不是巧合，两人凑到一起的话题，是不是他。
思绪被电视机里的新闻打断。
安一澜自杀事件发酵很快，都上了黄金八点档的新闻了。
卫渊放下泡面，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搜索框里敲入“安一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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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星河刚走到专属电梯前，一阵脚步声追了出来，他偏头看去，唐为钧立即收敛了步伐。
秘书处还有人在加班。
唐为钧点开平板电脑，压低声音：“祁先生，没想到安一澜的事这么大……”
“人都死了，还不算大事？”
祁星河的回应让唐为钧一怔，对方仿佛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他嘴巴开阖几次，才找到自己想请示的问题：“那您看，要不要让公关部做好准备，万一风向……”
“做好什么准备？”祁星河扫他一眼，跨入电梯，“一个成年人接受不了从云端点入泥淖的落差，还需要别人负责？”
唐为钧的嘴巴久久没能闭上。
身为特助，他算祁星河半个心腹了，依旧时不时刷新对老板的认知。
宾利慕尚行驶四十分钟，抵达绯红年代俱乐部。
靠海的地方温度稍高，风中带了点咸腥气息，祁星河原地驻足，倾听了会儿海浪，才踏入俱乐部大门。
今天人齐，俱乐部里却难得的安静整洁，因为吧台边的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悬挂电视，里面正在报道安一澜自杀事件。
戚承最先打破沉默，笑了一声说：“我都快想不起安一澜白莲花的样子了。大枭你还记得不，我们第一次注意到安一澜，他也在接受采访，说什么‘我从没想过大红大紫，演艺对我而言只是一份工作，和上班族朝九晚五没区别’。”
费枭满脸不屑：“那是因为他当时是个怎么也爬不上去的三线，真清高，有本事别接祁哥喂的资源。”
席暮清对此表示赞同：“资源有了，业务水平还是上不来，徒有一张脸。”
他戴上擦得一尘不染的金丝眼镜，“说到底是德不配位，死在了自己的欲.望上。”
“哎，我观点不同啊。”戚承玩笑似的，“也许是安一澜太爱祁哥，想拼命爬上去，配得上祁哥……”
“戚承！”席暮清皱眉喝止，“拿别人的钱提升地位为了配得上别人？什么笑话！”
戚承刚要反驳，猛地意识到席暮清的眼神提示，发现了门厅处的祁星河。
可他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祁哥，你还记得刚认识安一澜的时候不？冷冷清清，和今天那个叫……对，叫卫渊的像不像？”
祁星河任由费枭脱下自己的风衣，接过席暮清递来的酒，扯扯唇角。懒得理他，径直坐到沙发里去了。
姿势修长慵懒，眼睛笼在阴影里，像极了小憩的猛兽。
费枭却被戚承勾动好奇心，兴冲冲过去：“什么卫渊？祁哥又有看中的了？和安一澜长得像？”
“不光像，还比小明星漂亮，气质更干净。至于看没看中……”他拉长调子，“那就得问祁哥了。”
于是费枭又转头奔来，一屁.股坐在祁星河身边，搂住对方肩膀。
“祁哥祁哥，不会又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小明星吧，你还想做慈善啊？”
祁星河眼皮都不抬：“边去。”
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浮现起那件狼狈的白衬衫，和衬衫领口之上，粉红的掐痕。
星启集团注重形象，尤其是员工形象，是以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穿着脏衣服还能理直气壮地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
这份气质太过突出，反而让人忽视了他身上的污渍。
如人望月，自动忽略了月光中黯淡的黑斑。
思忖中，只听戚承在那头说了句：“别费劲了，祁哥说手底下的员工不能动。”
费枭哦了声：“星启员工啊，那祁哥绝对不会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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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中贴满了截图，有安一澜的照片，采访，和各种媒体报道，按照时间编排。
安一澜的死亡路径，逐渐成形。
简单总结，暴红暴跌，这是一个被刻意投喂欲.望，最终被欲.望害死的人。外界最中肯的评价也不过是“可悲，算不上可怜”。
但卫渊对他充满同情。
人性最经不得考验，祁星河却拥有考验人性需要的一切。他的兴致和恶劣就在于此：摧毁看似美好的人性。
从他身上，卫渊才惊觉，空虚和无聊竟能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恶。
他滚动鼠标，目光无意识在文档中浏览。
距离前世祁星河盯上自己，还有半年。
他可以不急躁，但不想等半年。索性和祁星河第一次面对面已经提前到今天了，倘若祁星河对自己有一丝半毫的兴趣，趁热打铁才是明智选择。
问题是，自己今天的表现和以往大相径庭，勾起的是对方的兴趣，还是反感？
“我、我的宝贝，我回来——啦——”
卫渊啪地阖上笔记本，静看歪歪斜斜进门的徐简两秒，迎上去：“又喝酒！都让你别喝酒了！跟谁喝的，客户吗？”
徐简嘿嘿一笑，食指竖到嘴边，神神秘秘，却又点头：“对，客……客户……”
旋即把卫渊抱了个满怀，浑浊酒气吐到他耳边：“你不、不用担心了……吴嘉、嘉辉不会为、为难你……”
果然去找吴嘉辉了。
卫渊眼神变幻，慢慢流出一丝笑意。
去秘书处的前提，是吴嘉辉不为今天的事刁难自己，在定岗结果出来前逼自己辞职。
徐简，发挥了重生以来第一个作用。
第二天清晨，徐简在头痛中睁开眼睛，发现把自己叫醒的冰凉触感，是卫渊手里的湿毛巾。
“快起来，陪我去跑步！”
“……跑步？”
他这才发现卫渊一身运动装，朝气蓬勃。但是——
“我的小太阳哎，我昨儿喝多了，头疼……再说大冷天的……”
“就因为你天天喝酒才要加强锻炼！”卫渊打断他，不容置疑地把他从床上拖起，“快，这是命令！”
深冬的早晨刺骨的冷，习惯早起的管理层们都忍不住多睡会，小区里不见几个人影。
徐简跑了一会儿，开始发热的身体才开始驱散头痛。
“简哥！学长！你上年纪了吧，这么乌龟爬爬！来追我呀！”
卫渊在前方转过身，说话间哈出阵阵白汽，笑容被晨光照得透亮。
然而转回去的瞬间，那抹笑意已被冷意浸透。
祁星河的别墅，就在前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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