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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要一起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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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风,海面如一面镜子般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涟漪。
每家每户都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这些灯光倒映在宽广的海面上,平添了些许温馨。
然而,有一个家庭却与周围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憔悴的老人。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毫无生气地望向那白白的天花板,仿佛透过它可以看到自己即将到来的死神。
陈渐和他妈妈坐在床旁,泪流满面。他紧紧地握住爷爷的手,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哽咽着喊道:“爷爷,爷爷……”
陈渐的爸爸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是出海打鱼时遇到突发暴雨,船和人都被海水吞噬了,尸体都没能捞回来。
他妈妈在一家民宿做管理,月薪仅够抠搜吃喝。生活本就拮据,后来妈妈又患病不起,家里更是揭不开锅,为攒医药费他连学业都耽搁了,想方设法去挣,可钱进账的速度太慢,他怕妈妈的身体等不及。原想出海捕鱼,却遭到妈妈极力反对。
陈渐想,或许是爸爸的死让妈妈产生了心理阴影。
因此,才有了后来去下淄挣快钱一事。好不容易治好了妈妈,现在爷爷又不行了。人年纪大了,总有这么一天的。
他懂,但不代表他就能安然接受。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上天没给人拒绝的权利。
爷爷颤巍巍地伸出手,气息微弱:“把手机给我拿过来吧,我打个电话。”
他费尽全身力气接过陈渐拿给他的手机,从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而后又抬头跟陈渐的妈妈说:“晓韫你去帮我做碗粥吧,多做些……”
爷爷不爱喝粥,奶奶在世时他却常做。
说着,便又将目光转向陈渐,吩咐道:“小渐,你也去帮帮忙。”
陈渐皱着眉,“可是你……”
爷爷奋力摆摆手,眸中泛起一丝和蔼的笑意,说:“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等支开他们,爷爷这才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你可以过来了……”
那碗粥终究是没能喝上。
等陈渐回来的时候,爷爷躺在床上已然没了呼吸。
爷爷的手腕搭在床头柜上,掌心向上,指尖被划了一道伤口,渗出来的血淌进掌心里,掺和着湿哒哒的白色黏液。
紧接着,皮肤底下的东西蠢蠢欲动,接二连三的从深处破皮而出,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脓包。
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海里也是一片混乱,恐惧占据了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一时无法思考。
“嘭”一声,文晓韫手里的碗筷掉落一地。她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唇,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瓷碗摔落在地的响声,将他从恐惧中拉出来,他慢慢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几个月前新闻上有报道过这件事,出现这种症状就是中了毒,而中毒的原因是被虫咬过。
他心生怀疑,掏出手机搜索相关帖子。果然,爷爷的症状和这上面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第一反应是报警,正要点击拨号键,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一抹红色。
他凑过去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摞厚厚的纸币,而这些纸币下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草稿纸。
如此显眼,他却现在才发现。
纸上的内容是:别报警,别去追究,要保密。这是我和他的交易,我们很早以前就说好了的。反正我也要走了,最后一口气还能挣这么多钱,很值。小渐,你爷爷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恐怖吧,哎管他呢,反正死了也不知道,你奶奶她那么爱我,不会嫌弃的。
看到这里,陈渐擦擦眼泪,不禁想到爷爷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
他笑了,虽然笑的很难看。
文晓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揉了一下肿胀的眼睛,擦干脸上的泪水。
进入屋内,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的是通话记录的界面。
陈渐有所猜测,问:“妈,你已经报警了?”
文晓韫摇摇头:“没有,但是我打给了特管所的……”
她明白一般非正常死而因汼毒亡的案件最后都会交给特管所的人去处理。与其麻烦警察跑这一趟,倒不如直接打给特管所。
恰巧她认识特管所的一个工作人员。
施芫接到电话时,正躺在小而温暖的被窝里,敷着面膜,追着韩剧,喝着奶茶,乐不可言。
好不容易放个长假,终于不用再做牛做马。
她只想愉快的度过这个假期,好好的过几天悠闲的生活。
偏偏天不遂人意,牛马始终牛马,哪有真正的放假。
施芫刚来这边工作的时候,没有住所,她住了几天的民宿,因此和文晓韫结了缘。
搬走那天她还以为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现在想来,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安排。
印象中,文晓韫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就是面色略显苍白,兴许是太过劳累,看起来不怎么精神。
这次见到的文晓韫却不同。虽说眼睛哭肿了,但也难掩神采焕然,唇白齿红。
她发自内心的赞赏道:“阿姨,你怎么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文晓韫正在说着前因后果,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夸赞,换做平时可能会开心,但是现在却不合时宜。
眼前之事要紧,这姑娘却顾而言他。看上去满不在乎,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施芫其实有在专心听文晓韫的发言,只是她有什么话向来不吐不快,憋不住。她现在倒是快了,文晓韫却有些不快了。
她拍了一掌自己的脑门:“你是说爷爷死前给人打了个电话,那他手机呢?”
陈渐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到处都找遍了都没找着。”
“你们把他电话给我,我回去叫人查查定位。”
这牛马真是不好当啊。本想打电话叫个同事一起的,可是这人家好好的假期谁愿意陪她来啊。
说来说去,还是怪她太敬业了。回头叫纪所给加班费,给双倍。
其实他们打电话给特管所,也不是想着要求个说法。话说回来,这是爷爷自己的选择。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立场追究谁的责任。
只是觉得应该让特管所知道,汼虫是人私养的,并非自然而生这件事。
尽管特管所早就怀疑这个事情,但他们这个电话打得并不会多余。反而至关重要,顺着号码查下去必能找出养虫之人。
“阿姨,谢谢你打这个电话。后面有什么进展,我们所会公布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节哀。”
陈渐给施芫倒了杯热水,说:“姐姐,我爷爷这事儿你能别说出去吗?”
施芫接过热乎乎的一次性水杯,吹了吹,说:“放心吧,不会的。”
施芫的住处跟文晓韫家距离不远,来得时候是打的的士,坐车几分钟,步行起码要半小时。反正眼下闲着无事,她散步回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附近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好不热闹。
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五颜六色。音乐响起,人们跳跃旋转,舞姿优美。还有杂技表演、音乐表演等一些精彩节目,似乎都在为祖国的生日而庆祝。
观众们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与此同时,街道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一辆接着一辆。喇叭声、发动机轰鸣声此起彼伏。
红灯一亮,所有的车都停了下来。
施芫跟随人群越过斑马线,恍惚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左右张望,并无所获。
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可刚一回头,便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什么。
紧接着,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一个人逛街?怎么不叫个姐妹陪你?”
看清来人是谁后,她未说出口的抱歉心安理得地吞了回去。下意识的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祝浮的身旁站着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美女,蓄着一头及腰的秀发,顺滑飘逸,气质绝佳。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让她无端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女生挽着祝浮的手腕,举止亲昵。
人小两口逛街约会呢。
好吧,就当她明知故问,没话硬聊吧。
她从不缺席同事之间的八卦阵,祝浮的女朋友是个大美人这件事在所里不算什么秘密。她早就有所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祝浮笑了笑:“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他这才是明知故问!
施芫勉强扯起自己僵硬的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咬紧牙说:“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