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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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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渡从不相信永恒。
十五岁家庭巨变,他成为大蓝闪蝶的猎物,蜕变成极其稀有的治愈系突变者,从前说要携手共渡难关的家人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他捡不起破碎的全家福,也不能像母亲遗言那般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锁骨上越迟绪亲手纹下的纹身像是猪肉章,他就像个被黥字的囚徒,由于难以预料的命运被迫进入陌生的调查局,戴上狗链服刑。
链子的另一端,是越迟绪。
他说不清楚爱与恨那一方更多,但对于越迟绪的复杂情感早就刻进骨髓之中,就算痛苦大于幸福也舍不得放手。
他的人生早在十五岁那年就被大蓝闪蝶扇动的翅膀摧毁成一片废墟,从此以后他拼了命扎根,想要努力好好活在这个秩序混乱的世界,越迟绪和他扯不清楚为人不齿的爱意就成了唯一支撑他的糖分。
“对,我要回去,你把地点报给我。”楼渡把玩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素圈,耳边是联络员谢天谢地的声音,“别告诉越迟绪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毕竟他再了解越迟绪不过,这次B级任务根本不需要他随同,否则不会被拿来当做缓和气氛的筹码。
前十二年,他从未缺席任何一次越迟绪的活动,与其说是他要跟着,不如说是越迟绪不愿让他离开视线。
夜很深,他从窗外看去,能看到悬挂于马路之上,连接两栋小洋楼的几条彩灯,金发碧眼的人凑在一起载歌载舞,欢愉的气氛与酒能够催生美梦,让人暂时脱离末日的恐惧。
就像是被快乐感染,楼渡的心情发生了微妙变化,他打开门,看见本该静静凋谢的玫瑰花消失无踪,最后微微勾起的唇角又重抚平,凌晨三点传来关门的闷响。
——
“你还是心太软。”沈佑看到他出现在机场,意有所指。
楼渡僵着脸没说话。
“阿渡,身体好些了吗?”郑履白上左下右把他看了个遍,这是队里主防御的突变者,也是楼渡相处十多年的队友。
“哥的朋友真的好不靠谱,带我去吃东西结果差点被人砍了。”楼渡想起那个迷迷糊糊的热情卷发少年就有些好笑。
“他是我前男友。”郑履白冷不丁杀死聊天。
楼渡正巧喝水,呛得不行,差点把肺咳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才二十,应该比你小十岁吧。”他就差把老牛吃嫩草几个字写在脸上,“小孩不懂事你还不懂事?”
“你不也十八岁就跟越迟绪那孙子在一起了?”郑履白摆摆手,不认可楼渡言语间的渣男名号,转头把锅甩在还没到场的队长头上。
“所以我遭报应了。”此话一出,楼渡嘴角挂着笑,另外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猛咳几声切换话题。
“你应该好好休息的,B级任务根本不用你跑一趟,队长不是知道还把你找来。”沈佑看他脸色实在不好看,也明白是小情侣之间的把戏,对越迟绪有些不满。
“这是我的工作,任务无法保证万无一失,我不想你们……”楼渡话说一半,见站在对面的两人表情微变,意识到什么后转过头去。
越迟绪,身边还有个熟人。
实力比他稍弱屈居第二的治愈系突变者,没有加入任何队伍,不止一次当面挑衅,就等着哪天他退位让贤,和全民偶像越迟绪局长搭档。
“阿渡!”
楼渡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他明白任务与感情不能混为一谈,但前天才跪在他面前祈求原谅的人,转头就把妄想取代他居心叵测的觊觎者带进队伍。
这是对他的轻蔑。
“别叫我。”楼渡甩开桎梏他手腕的手掌,与此同时那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接踵而来,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我还没递交转队申请,越局就忙着找新人替代,那不如大发慈悲签了我的辞职申请,我绝对远离你的视线。”
“阿渡,听哥解释,你误会了。”越迟绪没想到楼渡真的会来,由于前些日子楼渡重伤,首脑强行安排新的治愈系突变者代班,偏生又是这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不用了,我们本来就没关系。”楼渡转身就走,越迟绪根本不敢追上去拦。
“你发什么疯,没哄好又给人添堵,不想谈就别霸着人不放。”郑履白早瞧越迟绪这个推拉伤人的性格不爽,言语讥讽毫不客气。
“喜欢阿渡的人可太多了,要不是你拦着,这群狂蜂浪蝶能把这只小蝴蝶吞了。”沈佑更是火上浇油,才不管越迟绪脸色越来越难看,“上次顶着猪头脸回来都没把人哄好,这次你干脆去磕头赔罪算了。”
“盯着楼渡,别让他搬走。”越迟绪没回应那些讥讽,转头打给联络员,“要是拦不住就找人跟着,至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是,你疯了吧,阿渡又不是犯人。”郑履白道。
“他是我的。”越迟绪看向右手无名指的素圈,瞥向非要跟来搅浑水的狗皮膏药,“你还不滚?”
他本就因为楼渡少有的不迁就急得焦头烂额,没想到这个档口又来一记重锤。
恰如越迟绪所料,楼渡无处可去只能回二人同居的别墅,他看着满屋子难以忽视的生活痕迹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
联络员兢兢业业赶往案发现场,看到楼渡气冲冲上楼下楼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只恨自己没能基因突变,找了个烂工作夹在小情侣中间左右为难。
“长官……”
楼渡瞥他一眼,将手中大包小包丢出门外,又继续上楼。
看清宛如狂风过境的庭院堆着何物,联络员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给准备上飞机的局长打电话。
“他搬走了?”
“不……不是。”联络员不知从何解释,斟酌半天还是和盘托出,“楼长官把您的东西全部打包丢出来了。”
他悄悄靠近二楼的主卧,依稀听见楼渡在打电话。
“他在联系搬家公司,要把您的东西运到垃圾场,还要换门。”
对面陷入诡异的宁静,只能听到传来几声讥笑。
“我知道了。”越迟绪叹了口气,“由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