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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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位于汴安城怡夏门的槐园。怡夏门是城内西墙的南门，从汴安桥向西经怡夏门至天福门为汴安城的四条主干道之一，是大安国官家御道，街道宽三十至五十步，槐园就位于御道的一侧。
白天的庙会让官差一搅和，已早早歇市。程巩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一进院门就钻进了库房。他点上灯，关上门，坐在一个松木箱子上发愁。在他面前，堆着十捆刚从江南运回的生丝。
这桩生意真的不能再做了，否则早晚要栽进去！可我能想个什么办法呢？如何才能断了跟李副相的这桩买卖？程巩低头紧盯着那堆生丝，双拳握紧，额角青筋隐现。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画像中苏葳的那张脸。那晚，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犹在耳畔，那条血淋淋的肉舌也历历在目，那可是我亲手从地上捡起来，又亲手捧回李府的啊！程巩捶胸顿足，浑身颤抖。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程巩抬起头，眼神迷茫。汴津河深不见底，寒流涌动，一个弱女子被扔下河，怎会还有命活？到底谁在撒谎？
汪弘说苏葳与李趠擦肩而过，但李趠说没看到，这是合理的，因为李趠必然要否认！所以汪弘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看到了？但……不可能啊……可汪学士也没理由说谎，他又不认识苏葳！
难道……她真的没死？
程巩打了个激灵，再次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使劲用手挠了挠头，心中一团乱麻！“算了！现在的局面太复杂，当务之急是把这批货送过去，若拖拖拉拉怠慢了，恐他起疑。”他顿了顿，猛然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一抹狠意：“但这是最后一次！再继续下去，东窗事发，我的命可就不保了！”
程巩迅速站起身，把地上的生丝一捆捆装箱。他抬起头，对家仆喊道：“装车，出发！”
夜色渐深，李府四周高槐古柳，枝桠交错，在月光下显出张牙舞爪的阴影。章謇正策马行至李府附近，心中盘算先在槐园四周看看。他刚想下马，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似有马车的声音，于是赶紧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藏了起来。
章謇眯着眼睛看过去，夜色中，一辆马车正从御街西边缓缓驶来。车轮轧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响声，马匹的鼻息发出“呼哧”声，喷出一圈圈白雾。章謇皱了皱眉：“车上的货物不轻，怕是送往李府的。”
正在章謇思忖之际，御街的另一头也传来了一阵车轮滚滚的声音，但那马蹄声非常急促，还没等章謇反应过来，那马车便如离弦之箭从御街东边的暗巷猛冲而出。马车如闪电般飞驰而过，像一头疯狂的怪兽直直地朝西边的马车冲过去，一个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小心！"章謇一声疾呼，策马而出，但一切发生地太快，“砰”地一声巨响，两辆马车在瞬间相撞，车轮被撞飞了，重重地摔在石板路上。车体与路面的撞击声、马匹的嘶鸣声和车夫惊恐的叫喊声混成一片。然而东边那辆马车的车夫早在撞车的一瞬间跃马而上，砍断缰绳，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西边的马车侧翻在地，车厢内的货物倾泻而出，一捆捆银白色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铺满了街道。一个人被甩出车厢，重重地落在地上，章謇下马，快步走了过去，凑近一看，原来是程巩！而在他周围散落的货物竟是官营的生丝！
“程监事？怎么是你？”章謇惊呼道。
程巩此刻眼前一片金星，耳边尽是混乱的声响，他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认出眼前之人竟是汴安府章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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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内。
李趠惊慌失措地从书房走至院中，见师爷正在府内的北院门往外看，于是着人把师爷唤过去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师爷凑近李趠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李趠听罢大怒：“蠢货！这个程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师爷压低声音，劝说道：“此事还未传开，我们还有机会补救。不过……后院的那位……”
李趠猛然抬头：“是了！我差点忘了，那晚事发突然，我临时把程巩拉上去帮忙，现在他被章謇带走了，万一他把古库尔班的事捅了出去，就麻烦了。快，你立即安排人，连夜把古库尔班送出去！”
“如若送出去，只怕活不过今晚。”师爷试探性地答道。
李趠扭头，狠狠地盯着他，并不作答。
师爷连忙低头，转身离去。李趠站在院中，冷冷地看向远处，眸中闪着森冷的光芒：“谁都不能坏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