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杀人者的餐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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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崔铭远对上眼睛的一刹那，两道视线就错开了。
准确的来说，是他移开了目光。
我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打量起周围的植物。
木之馆的待客室是一个小型植物园，地上，墙壁上甚至是半空中都种满了珍贵的植物，人造阳光打在绿色的枝叶上，把这里映衬地像是梦中世界一般。
大多是绿色植物，簇拥在玻璃窗边的琴叶榕、叶片层层叠叠的龙血树和散尾葵，鸭脚木和蓝花楹散落在园内，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常青植物，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绿色。
早春的粉色郁金香，黑白的耳叶报春，葡萄风信子和白紫混种的角堇......我唯一能自己辨认出的花是玛格丽特的雏菊——我自己在房间里养了一盆，但在这里就不够资格拿出来比较了。
它们被散种在了最合适的位置，这么纷杂的颜色一眼看上去只觉得美，让人沉溺其中懒洋洋的美。
即使我不懂植物栽培也明白，要让这些精贵的生命长得如此郁郁葱葱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财力。
像我这样没什么见识的人第一反应吸气，接着就是一个一个仔细观看放在植物从旁边的小名牌，顺带伸手捏捏饱满的小多肉。
作为私生子唯一的好处就是名声已经掉到了谷底，所以无论做什么掉价的事都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有通风设施和恒温装置的加持，植物园内的空气湿润、温暖，有一种使人心平气和的魔力。
但似乎对某个一直盯着我看的家伙没有什么用。
唇环、耳钉、染得五颜六色的乱发看起来又脏又违和、像是十几年没有睡觉的烟熏妆，不像是哪家的少爷，像是大街上的混混。
在叛经离道这方面，这家伙显然是我的前辈，别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这位陈小少爷的视线从我进入木之馆开始就落到了我身上，毫不掩饰自己想找茬的欲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称呼，没见过你啊？”陈岭冲我抬了抬下巴。
“易兰因，刚到张家，还没有改姓。”我点了点头。
我的名字像一把钥匙，陈岭拖长腔调“哦”了一声，眼神里是满是不怀好意。
关善把椅子拖到了我们中间，试图挡住我们之间的“火花”。
陈岭本想凑过来，一抬头和坐在我旁边的崔铭远对上了眼，他咂了咂嘴，“切”了一声，低头刷手机去了。
我侧头去看的时候，崔铭远已经闭上了眼睛，把我探究的目光隔绝在了气场之外。
“请问需要茶水还是咖啡？”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不过耳的短发，细长的眼睛，偏方的面孔上眉毛浓的有些夸张，穿了一身干练的工作套装，她应该就是木之馆的管家季连星。
我之前听说木之馆的管家包揽了馆内一切事务的时候，就在脑内构想出了一个精干的女性形象，但季连星本人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独特，不说她是管家，我都要以为她是芮嘉的贴身保镖了。
“咖啡，谢谢。”
季连星给几个客人依次倒了茶水或咖啡。
她正与崔铭远交谈的时候，陈岭突然踹了一下桌子，玻璃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噪音。
“怎么没有问我要不要喝啊。”
没有人看他。
在场的人里面起码有三个都在思考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关善一直笑眯眯的看不出喜乐，但崔铭远已经一脸不耐烦地把杯子盖在了嘴上，要不是陈家的生意做得大，他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把那小子扔出去。
季连星推着餐车走过去，向他弯腰道歉：“陈少爷，请问您要喝什么？”
她的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有，嘴唇却抿了起来。
针对性很强，这看起来像是私人矛盾。
陈岭哼了一声，指挥她给自己倒茶，一会说太烫一会儿要加糖，完全是没事找事，蹦着折腾人去的。
好在他也有些顾忌在场的其他客人，喧哗没有持续太久。
陈岭喝着添了糖的花茶，却没有安分下来，一直左顾右盼，不停地抖着腿，像是得了什么疾病。
关善放下手中的杂志，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和崔铭远聊起了股票之类的话题，我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自然是听不懂的，兴趣缺缺地听了一耳朵就放弃了。
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像狗，和崔铭远聊天却像猫，老练又谨慎，两个人聊天像是在对暗号——怎么能做到连一点有意思的内容都不加进去的！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崔铭远却很受用，和他聊天的时候明显不那么戒备了。
关善有意识地在把话题引向简单易懂的方向，可惜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无情地掸开了他抛过来的橄榄枝。
用余光看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无奈，像是小狗偷偷地把爪子搭在我的膝盖上。
“两位的关系真好。”目光在我们俩之间走了一圈，崔铭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陈小少爷看起来就没那么自在了，他抖了一会儿腿，见没有人理他，就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到一边去散心了。
我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湿润的空气，隐隐有点要睡着的趋势。
这时候，门口又迎来了两位客人。
两个女孩朝这边走过来，个子娇小的女生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文静，个子比较高的女生则染了一头金发，一身皮衣裙裤，走近才发现她的五官很立体，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睛，是混血的长相。
两个人先后自我介绍了一番。
戴眼镜的女孩叫伍茜，是芮嘉在校外的朋友，这次专程赶过来参加她的生日会。中德混血的女孩是莉莉安·里希耶特和芮嘉是初中同学，最近，她家的公司和“芮生”有合作，这次来也是为了联络感情的。
不知是性格如此还是其他原因，莉莉安对在场的男孩子们都有些爱搭不理的。
看到我的时候，她似乎轻轻哼了一声，一脸不愉快地转向别处。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我开口说的话没有超过五句——难不成是棕色特别招仇恨吗？
袖子被人拽了拽，我转头看到了伍茜，“你别介意，莉莉安其实是不好意思了，她对帅哥都这样。”女孩看起来和莉莉安很熟。
“茜！”莉莉安气恼地把笑得开心的伍茜拉到身边，两个人聊天去了。看她们隔三差五就看我一眼的架势，这个话题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一行人渐渐熟悉、放松起来的时候，园区的警报突然响了。与此同时，植物园开始飘散出一股刺鼻气味。
“着火了。”崔铭远捂住鼻子，下意识地把我拉到身边，反应过来后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关善盯着他拉我的那只手，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了一些。
我拍开崔铭远的手。
不远处，白雾弥漫的地方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怎么能把烟头扔在这种地方。”季连星冷冷地看着陈岭，连敬语都忘记说了，看来是真的怒火冲天了。
她的脚边倒着一个水桶，花圃里一片草皮正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另一边则是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我哪知道没熄，烧了就烧了呗。”
“这不是还没起火嘛。”陈岭皱着眉头，随手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你...”
我看着那块被烧的差不多的草皮，真心感谢陈岭的不请自来，看来今天晚上的乐子不会少了。
但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我来晚了。”段立朝这边走过来，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估计是看休息区没有人，过来找我们的。
他的视线落在那两个剑拔弩张的人身上，又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觉得好笑。
下一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口打圆场：“怎么了这是？着火了？”
还真是，我块憋不住了。
也许是看到几个人的脸色太难看，段立马上转移了话题。
他一边笑一边和其他人打招呼，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我，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被爬行动物舔舐后颈的错觉。看来，他对我还没有死心。
季连星把我们带回了休息室，罪魁祸首则跟在最后面，一个人吸着烟。
芮嘉已经在休息室里等我们了。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长发披肩，白色的发箍把刘海固定在耳后。鲜亮的颜色把她的脸衬得更白，大病初愈的颜色，跟我第一次见她相比，简直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看到我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她无奈又伤感地看着我，也许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但我还是更愿意把这种表情称之为“遗憾”。
像是在看一只没有吃到嘴里的猎物。
火星在心里明明灭灭。
我朝着芮嘉点头问候，展现出一个活着的死人应有的无知和礼貌。
“嘉嘉......”两个女孩围上去，伍茜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莉莉安没有说话。
走在队末的陈岭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神色有些复杂，想要和芮嘉打招呼，可惜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先去餐厅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芮嘉向季连星点了点头。
经过刚才的混乱，一行人都有些累了，我看向腕表，时间已经是晚上6：00了。
可惜没有能在植物园里看到日落。
不过，听说已高级料理闻名的“芮生”集团在每个公馆内都设立了大型厨房，安排得尤其用心，烤架、熟成柜、烘焙箱等等用具应有竟有，甚至建造了地下冰窖。今天这顿晚饭应该马虎不了。
对于食物，我保持着十二分的期待。
正想象着还没上桌的食物，我突然听到身边的关善嘟囔了一句：“...好浓的香水味。”
“植物园里吗？”
“芮嘉学姐身上。”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也许是我的错觉。”
木之馆内的空间被分成了四份，由细长的走廊联接，我们一开始进入的位置是第一部分接待室，同时也是馆内的特色植物园，餐厅和厨房位于同一个部分，综合活动区域在餐厅的对面，中间隔着走廊，两边用带着复古花纹的屏风隔开。
走廊的尽头是居住区，听管家介绍是专门模仿蜂巢建成的正六边形空间。
我挺好奇那是什么样子的。
走廊很昏暗，只用几盏壁灯照明，两侧没有挂任何装饰，光滑的墙壁似乎是某种现代艺术结晶，但我看不懂，只觉得像是走在巨型动物的食道里。
巴洛克风格地毯上反复的花纹密密麻麻地延伸到馆内，令人眼花缭乱。
越往里面走温度越高，即使是为了防寒也有些过分了，我感觉呼吸都变得有些浑浊了。
伍茜穿的有点厚，她一边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一边跟身边的人说话：“嘉嘉，温度是不是调的太高了？”
“嗯，我最近有点怕冷，抱歉。”芮嘉说着，示意管家去调温度。
“我倒是觉得刚刚好。”有人来刷存在感了。
陈岭自觉有些突兀，“啧”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眼睛却黏着女孩没有移开。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芮嘉肩膀上的红色肩带，在黑暗里，看起来像是两道纤细的伤口。
季连星似有所察地回头瞪了我们一眼。
“对了，我在门口没有看到保安耶...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
“我不喜欢生人。至少生日会的时候不要有，他们晚上会再来巡逻的，不用担心。”
“这样就好......”伍茜拽了拽莉莉安的衣角：“好了莉莉安，今天是嘉嘉的生日。”
高挑的女孩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看的出来，她和芮嘉之间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往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尴尬。
好在这条走廊还没有长到把短期的尴尬演变为长期的静默。
踏入餐厅的一瞬间，我有了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同于暗沉的走廊，餐厅的光线很充足，恰到好处的装潢和高饱和颜色的家具构建出了一个明亮的空间——这甚至让我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众人在长桌边落座，关善和崔铭远一左一右坐在我的两侧，段立选了个正对着我的位置。
陈岭理所应当地坐到芮嘉身边。
伍茜一脸不悦，想要开口阻拦，但被莉莉安拦住了。芮嘉没有看他一眼，侧着头和旁边的季连星讲话。
“他和芮嘉订婚了，是联姻。”关善小声对我说。
真是了不起，入了豪门之后猪和狗都能结婚了。
我正在心里调侃，却发现那道视线并没有移开，关善看着我，呼吸沉了一些。
“关氏集团还是挺有实力的。”他装作不经意地和我说。
“那很厉害了。”我在桌子底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关善闭上嘴巴，我猜他在心里骂我。
晚餐就在这种有点倒胃口的气氛中开始了。
因为木之馆没有其他的服务人员，季连星就充当了上菜的角色。
先端到桌子上的是西班牙番茄冷汤和冰淇淋。
芮嘉介绍的声音顿了顿，有些不满地看向季连星。
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上错了”“失误”之类词汇。
她应该是把上菜顺序搞错了。
接下来上的是意大利面、烤羊排和奶油蘑菇汤配面包，全都是量大管饱的主食，这下连我都意识到不对了。
季连星看起来不是故意的，被陈岭分散了太多注意力，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料理比赛。羊排很新鲜啊！”伍茜给自己盛了一点意大利面。
“是提前做好的，我先让厨师回去了。”芮嘉冷冷地说。
一时间，最能言善辩的段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餐厅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
芮嘉站了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
“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今天真是抱歉。”她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一屋子客人面面相觑。
这顿晚饭简直就是存心想让人不舒服似的，芮家那位小姐完全没有社交的打算。
我倒是没有什么实感，该吃什么吃什么，但其他人的脸色可丰富了。
等到季连星去后厨端盘子上菜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憋不住了。
“这算什么......给我们脸色看啊？”他忿忿不平地把叉子扔到盘子里，嘴脸一变，似乎马上变成了木之馆的主人。
吃饭的时候，他一边讲一些无聊的笑话一边喝酒，现在脸色酡红，眼睛里浮现出醉意。
“从以前，我就、就看不懂他们，什么木之馆鬼之馆的。”陈岭又喝了一大口，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他妈的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鬼才看的懂。”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啊，我想。
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猜即使芮氏夫妻在这里，听到这种不像话的发言，也只会点头哈腰地附和他，拼命找台阶下吧。
“我们去植物园坐一会。”伍茜看了他一眼，对身边的莉莉安说。
两个女孩结伴离开了餐厅。
“我也出去透口气。”我也想找机会参观一下居住区。
“行啊，这下小妞都出去了。”陈岭故意挑衅地看着我，可惜没文化的人再怎么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台词也没什么攻击性。
崔铭远和关善看起来也都想当小妞，可惜关善拉着他们讲话的劲头正盛，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不耐烦。
拉上屏风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两两个树洞坐在桌边，正齐齐冒着黑烟。我能想象到“不要扔下我！”礼貌微笑的树洞用眼神大喊，面无表情的树洞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让我“不要乱跑”。
段立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倒是适应地很好，看他笑眯眯的狐狸样，正是看热闹看的开心，还想骗陈少多说两句。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我进入了木之馆的居住区。
入眼的是一模一样的墙壁，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我环视了一圈，真是一个等边六边形，每一面墙上都有一扇门，门与门之间挂着现代派的油画做装饰——我猜就是用那些画来分辨房间的。
居住区中间是一块巨大的毛绒地毯，上面摆放着一张单人沙发，旁边立着挂灯，光线很柔和，坐在那上面看书一定很舒服。
但我感觉有些不舒服，这张沙发对比这个空间来说有点太小了。人站在里面，不可避免地会感到有些孤独压抑。即使空调的暖气将人包裹起来，我的脊背上也有股去不掉的寒气。
抬头就能看到向上翘起的玻璃屋顶，没有星星的夜幕死气沉沉地盖在木之馆上。我觉得这里像是鸟笼，又像是盛满黑暗的杯子。
“啪嗒”一声轻响，应该是来时的门自己合上了。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入口的门也和其他五扇房门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赌博用的大轮盘——这样设计就不怕进错房间吗？
站在沙发边打了个哈欠，我开始考虑该怎么出去了——完全找不到出去的门是哪一扇了，就只能一扇一扇开过去了吧。
当我把手搭在一扇门上的时候，另外一扇门突然打开了，一只手托着盘子的季连星从走廊进来，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您怎么在这里？”
“有些好奇蜂巢状的房间。”
“如果好奇心得到满足了的话可以请您出去吗？”真是毫不客气的尖锐。
“哈哈...抱歉。”
我朝出口走过去，侧身经过季连星身边的时候，看到了盘子里鲜亮的粉红色：“哦，晚餐有刺身吗？”
“刚刚才上的，有生鱼片和生牛肝，如果您速度快一点的话就赶得上。”
“多谢提醒，不过在吃了主食之后应该没什么人想吃生冷的食物了吧。”我耸了耸肩：“ 我除外。”
女孩没有再搭理我，走到房间一侧，推开了临近的一扇房门，我猜那就是芮嘉的房间。
她的房门左右挂的两幅画分别是深绿色的植物园和深红色的暗沉火焰，确实挺有辨识度的。
季连星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像是满脸戒备的母狮。
我向她摆了摆手，转头走出了休息区。
回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00了。
除了我和季连星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两个女孩的脸色格外差，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看起来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所有人都在等我一样......我当然不会有这种负担感满满的想法。我吹了声口哨，绕过已经喝得瘫倒在沙发上的陈岭，坐回了桌边。
桌上的食物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那一盘刺身确实没有什么人动，鲜红的牛肝，晶莹的三文鱼片，果冻状的鮟鱇鱼肝......整齐排列在一起，状态好的随时可以登上美食杂志封面。真是浪费，我随手夹了几块放在盘子里。
抬头却发现桌子对面的姑娘直勾勾地看着我。
“兰因，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伍茜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我有点惊讶她居然会第一时间找我搭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杀人者的餐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