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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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溪随烦得很，懒得搁这儿遮遮掩掩：“穿心术乃我灵溪少主门下亲传，你为何会？”
凄衡摇头，摊手：“不知。”
“呵？你不知？”
凄衡颇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真不知。”
“你究竟是何人？”
凄衡：“我是妖！”
“别打岔！”
凄衡无奈地摆摆手：“我就一个妖界剑修啊！”
度溪随摇头，避凌跟随主人心智警惕地搁在凄衡颈上：“不，你不完全是。”
凄衡垂眸扫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镀金神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把剑，他内心深处颤了一丝。这个人，跟他喜欢的好像…剑身总喜欢用碎金点缀几颗金桂，小巧精致，轻奢高贵。
他不动声色地隔着避凌，托起自己那把剑——间弦，细细比量着：“长得好像啊。”
凄衡略微出神。
度溪随，他的祭酒，南方人，出生于徽州名门望族，脾气很好，喜桂花，喜玉兰，喜甜食，还会喝酒，虽然不太挑，但实际上尤爱茉莉花白，若加些许槐花蜜更好。
度溪随皱眉：“什么？”
凄衡笑了：“没。”
没什么，就是，又想起了他那位好久不见的温柔的故人。
度溪随却是笃定：“你有心事。”
凄衡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想到他看出来了：“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有。”
“好吧。”凄衡苦笑。
“你到底是谁？”
“唉！你问过我好多遍了啊！我说了，我就是个剑修！有问题吗？”
“穿心术从哪学来的？”
凄衡慢条斯理地把避凌挪开一点：“你也看到了，我们魅尊上养的小妖都会啊，所以我也会，这有什么问题吗？”
“魅呢？”
“我怎么知道？”
度溪随添了几分力，又把避凌挪回颈上，神色凌厉：“我再问你一遍！魅妖呢？”
“他他他他！”凄衡感觉喉间一热，怕是割破了，妈的，这人真动手啊？“我啊…操了！老子他妈怎么知道啊？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谁他妈知道他会在哪啊！你有病啊！把你那破剑给老子放下！”
“咳咳…咳咳！”
流血了…凄衡慢半拍意识到…自己流血了。
他活了二十年，没人敢这么动过他，就连白影也不敢轻易在他身上留疤，就是罚他，也是从轻发落。这人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凄衡瞬间火冒三丈：“操操操！我操了！”
我靠妈的老子要被你搞死了！
搞死了你赔啊？本座就是你要找的尊贵的魅妖尊上！现在你把我搞死了你就没得玩了，你知道吗？仙人！
“间弦！聚光！”
小酒铺顿时一亮，火光四射，四周酒架子上的桃花醉霎时间碎了满地，酒肆里充斥着越来越浓的桃花香。
一张传送符凝在指尖。
凄衡单手捂着伤口，小声骂道：“行啊！伤不了你那就我撤！”
度溪随被亮到那双高贵凤眼中的视线模糊，等到刺眼的劲儿过了，再睁眼，人早已经没了，只余下那碎在地上的酒瓶，证明过那人曾经存在过。
弄了半天，度溪随好多东西都没问出来。
不过好在也不算是颗粒无收，度溪随好像发现了妖界某只大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度溪随一向暴脾气，脸一抽，广袖一甩，消失在了幽镇，还很不客气地留了一句话：
“烦死了！”
灵溪山涧府，谢极已经提前在门口候着了。
度溪随整了整衣服，玉色白衣下摆镀金的滚边已有些褶皱，他烦躁地俯下身抚平。
“是少主回来了？”
度溪随抬眸嗯了一声：“上报过了么？”
“上报过了！”
度溪随点头，随即更了衣，换一身便装回了偏殿，谢极跟在一旁，替他将昨夜看完的折子都收拾好摞在一旁。
“山居殿里那人呢？”
谢极应了一声：“凄衡公子尚在，少主不必担忧。”
度溪随瞟了一眼山居殿的方向，不过目光很快又收回来：“行，劳烦你了，看好他。”
“客气了，少主。”
山居殿中，凄衡回魂不久，头晕眼花。
还好他留了一手，放了真身躯壳，一丝魂魄以及极少量的灵力在这殿中，若是有人来探，这副躯壳也有很浅的自主意识，虽说不多，但对付些简单的问题绰绰有余，不细究的话，旁人很难察觉出来不对。
伤口还在冒着细细的血珠，他凝了修复符自疗。
谢极取了些许茶叶，跪在桌案一旁沏着茶：“少主寻到那女妖了吗？”
度溪随出神，看着白瓷碗里嫩绿的茶叶芽：“未曾，倒会到了他们头头。”
“啊？”
“魅。”
空气突然有几分沉寂。
谢极惊讶地又重复了一遍：“魅？”
过了好久，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砰的一声站起来，差点儿撞翻了那盏刚沏上的茶，还好度溪随眼疾手快扶住了，谢极慌张地检查着度溪随，“少主可有受伤？伤得严重否？可要传御医？”
度溪随：“………”
“不必，未曾受伤。”
“未曾…？什么？未曾受伤？”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是他的见识太浅薄吗？
谢极活了十五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从魅妖那回来毫发无损，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有人从魅妖那回来还真的毫发无损。
不过他细细检查了一圈，别说，还真是毫发无损。
谢极内心：“哇哦，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但谢极仍处于惊讶之中：“魅…没动师尊？”
“确是如此。”反倒是，他伤了他。
谢极重新整理衣衫，摆好蒲团坐下，口中不解地嘟嘟囔囔：“好生奇怪。”
确实奇怪。
自己明明都把刀架他颈上了，虽说度溪随无意要当场杀他，但剑拔弩张杀意明显。
其人竟无动于衷，只是暗骂一声便跑了，这着实跟他所了解的魅作风大相径庭，以至于度溪随刚开始交手的时候真的没笃定他就是魅妖。
只是到后面，他暴露了。
暴露在了一个很小的细节上。
度溪随开传送阵之前，身上被撒了一丁点黑色碳沫，量不多，可度溪随也修过符，虽然只是些许皮毛，但这他一摸便知，那是符纸燃烧后余下的灰烬。
这个人会凝符。
魅妖的地盘，从天而降的妖，放荡不羁的言语，而且还能随手凝符开传送。
说到这个，度溪随又想起来一个细节，说是“幽镇居民”的小孩，好像也会凝符，果然。
这些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度溪随想不出除了魅以外的第二人。
可是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他不杀他？
度溪随猜不透。
毕竟，妖总是诡计多端的。
“宗主怎么说？”
谢极：“宗主已派人下去查了，还没有消息，少主莫要担…”
谢极话说到一半，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
“哎哎哎！开门开门！”
听这声音，许是隔壁那人来找事了。
度溪随没动，嘴里毫不客气地朝外吼道：“别敲了！吵死了，烦死了，头疼死了，有事说，没事快滚，别搁这儿碍着我眼。”
刚刚起身准备去开门的谢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一颤：“…………”
门外人：“…………”
谢极：还好跟少主有那么多年的交情，还好足够了解他………
自家少主这从小到大没头没尾的暴脾气真是…吓死人了。
凄衡：“我…我…”
门外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凄衡眨巴眨巴眼，小仙人果然不待见自己。
但是没过多久门还是开了，不过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他那暴躁脾气的小仙人，而是他徒弟，谢极。
谢极：“公子…你请进。”
凄衡：“你师尊不是说我碍眼吗，不是要我滚吗？”
谢极露出歉意的笑：“师尊他是这样的，脾气耿直了些，还请公子莫要念在心上。”
凄衡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方才是我聒噪了，扰了师尊与你。”
谢极故意没有细究那句“师尊”，只是福了福身，引着凄衡入偏殿，这是凄衡第一次真真切切阅览他这位未来的暴躁师尊的卧房。
嗯…挺出乎意料啊。
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脾气差归差，整理这方面看上去倒是耐心细致。
书册都是分过类别，按序放置的。
衣架摆的也是有条不紊，穿过和未穿过，便服、紧身练功服、御兽服全是分类挂置着的。
再往里看，墨色屏风后有个人影，凄衡走过去。
白衣楚楚的仙君趴在那一张堆满折子的白瓷案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凤眸上挂着的眼睫鸦羽般上下扑朔，前端微卷，目不转睛地盯着折子上的内容，不说话不动时比女子都好看许多。
此时算初夏季，天气不算太热，窗是对流的，风时不时蹭进屋来，温温润润。
“师尊…凄衡公子已到了。”
度溪随依旧只是很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转头对上凄衡的脸：“一天到晚就你最闲！说吧又有何事？”
凄衡内心道：嗯好看归好看，人冷也是真的冷，脾气暴也是真的暴，白瞎了这么好看一张脸。
其实也没啥事，他也真的就是闲的窜个门而已，没想到这个东家这么恐怖。
“我？我就来看看，问候一下师尊，这是我来这的第三天了。”
第三天。
度溪随才发觉，他们去人间一日，回来已是第二日了，此时确实是这个人来这的第三天。
“嗯？”
“啊？”凄衡没听清。
“你有事儿吗？有话快说，没事就滚。”
凄衡又“啊”了一声，然后明知故问道：“奥！师尊前一日去哪了？”
“凄公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还没收你为徒。”
凄衡想了想，无辜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度溪随黑着一张白脸：“少主。”
凄衡刚抿了一口谢极为他沏的茶，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少？少主？”
还真是…噗哈哈哈哈。
度溪随：“找死？”
凄衡的茶喷到度溪随刚放下的折子上了，刚回来凄衡随意换了件便服，挽了墨发，着束腰宽袖，他慌慌忙忙拿那青绿宽袖去擦。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师…啊不对，少主。”
擦的时候凄衡略微扫了一眼折子，内容大概讲的是妖鬼邪祟，有一处有甚至有他的大名。
也不奇怪，毕竟自己本来就臭名昭著，他目光快速扫过去，白溯…这什么？绿毛野狐…？…飞升……嗯？…魅妖…符……剑修……
割宰万人为谷…凡界腐尸成灾…
令三界望而生畏，闻风丧胆……
“本尊这么可怕的嘛？”
记载的倒是挺清楚，魅妖本尊的内心却不禁有些困惑，这玩意儿谁记的？跟踪狂吗？
真是的，人家就算是妖，那妖要不要隐私的啊！
少主在看这个，是因为？
他果然是怀疑他那时的身份了啊。
度溪随冷冷地开口：“擦好了没？滚远点，碍事。”
先前凄衡那个问他去哪儿的话题，话头就这么被抛远。
凄衡擦干净起身：“少主在看妖界奇闻？”
度溪随懒懒地掀开眼皮，挑眉嗯了一声。
“这妖界之奇闻，弟子倒是知道些许，少主要听么？”
“嗯。”
凄衡将自己那侧的桌案收拾干净，又自己再倒了盏茶，慢条斯理地坐在以往谢极陪读时坐的蒲团上。
不多时，碎嘴的娃子又开始叫了：“咦？少主，为什么我们坐的椅子不一样？”
度溪随：“？”
陪在一旁的谢极：“？”
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