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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哥哥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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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射进来,顾时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顾迁禁的手臂牢牢圈在怀里。他轻轻动了动,身后的人立刻收紧手臂,鼻尖蹭过他的后颈。
“醒了?”顾迁禁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顾时舟转过身,指尖描摹着对方下巴的轮廓:“伤口还疼吗?”
顾迁禁抓住他的手按在绷带上:“你摸摸就不疼了。”
这个回答幼稚得不像平时的顾迁禁,顾时舟忍不住笑起来。阳光落在顾迁禁的睫毛上,镀上一层金边,他看起来年轻又放松,完全不像昨天那个偏执到近乎疯狂的人。
“饿不饿?”顾时舟撑起身子,“我去做早餐。”
顾迁禁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叫外卖。”
“我想自己做。”顾时舟戳了戳他的胸口,“冰箱里有鸡蛋和培根,昨天我看到了。”
顾迁禁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翻身将他压住:“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厨房是开放式的,顾时舟在料理台前忙碌时,一抬头就能看到顾迁禁坐在餐桌旁的目光。那眼神让他想起野生动物纪录片里的狼,专注而充满占有欲。
“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他晃了晃锅铲。
“随便。”顾迁禁的视线没离开过他,“你做的都行。”
培根在锅里滋滋作响,顾时舟哼着《梦中的婚礼》的旋律,突然感到后背一热——顾迁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不是说坐着等吗?”顾时舟侧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顾迁禁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板上,融为一体。
早餐后,顾迁禁从书房拿出笔记本电脑:“来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关于G项目的最新报道,张教授已经被停职调查,多名政府官员牵涉其中。顾时舟的父母也被媒体围堵,但报道中特别提到“顾教授夫妇作为项目低级工作人员,很可能不知情”。
“爸妈会没事吧?”顾时舟担忧地问。
“嗯,我联系了律师。”顾迁禁滑动页面,“重点是这里——”
一则小字报道提到,G项目的部分样本已经成年,政府正在商讨对他们的安置方案。顾时舟注意到文章末尾的撰稿人名字:林小琳。
“她没事?”
“昨晚发消息报了平安。”顾迁禁合上电脑,“现在,谈谈我们的事。”
顾时舟突然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我们...怎么了?”
顾迁禁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裂开的哨子,红绳已经换了新的:“知道为什么它会响吗?”
顾时舟摇摇头。
“因为共振频率相同。”顾迁禁将哨子挂回他脖子上,“就像我们的脑电波,在特定状态下会同步震荡。”
“这是...科学解释?”
顾迁禁突然靠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不,这是告诉你,无论有没有那个该死的实验,我们注定会找到彼此。”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迁禁皱眉看了一眼,还是接了起来。顾时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顾母焦急的声音,顾迁禁的眉头越皱越紧。
“知道了...明天回去...不,他跟我一起。”
挂断电话,顾时舟已经猜到了内容:“要回B市?”
“嗯,爸妈需要当面解释一些事。”顾迁禁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媒体挖出了我们的关系。”
顾时舟的心一沉:“他们知道了?”
“只知道我们‘过于亲密’,还不清楚具体程度。”顾迁禁冷笑一声,“不过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
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最上面是两份大学申请材料——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甚至连宿舍申请都是同一间。
“我查过了,B大有个国际交流项目,明年可以去瑞典。”顾迁禁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那里承认同性婚姻。”
顾时舟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你计划好了...一切?”
“从知道你身世那天起。”顾迁禁捏了捏他的后颈,“我说过,这次换我来保护我们的秘密。”
阳光渐渐变得强烈,照在顾迁禁半边脸上,明暗交界处他的眼神坚定得令人心颤。顾时舟突然明白,这个看似疯狂的囚禁计划,其实是顾迁禁用自己方式筑起的堡垒——一个将世俗眼光和实验阴影都挡在外面的世界。
“钢琴还没试音呢。”顾时舟突然说。
顾迁禁挑眉,但还是跟着他走到钢琴前。顾时舟坐下,手指放在琴键上,弹起那首《梦中的婚礼》。这一次,没有雨声掩盖,没有紧张局促,音符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顾迁禁站在他身后,随着旋律轻声哼唱。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他俯身,双手按在琴键上,将顾时舟困在双臂与钢琴之间。
“弹错了三个音。”他的唇几乎碰到顾时舟的耳尖。
顾时舟侧头看他:“那老师要怎么惩罚学生?”
顾迁禁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突然将他打横抱起:“从第一个错音开始重弹。”
被扔回床上时,顾时舟笑得喘不过气:“这是体罚!”
“嗯,专门针对不乖的小朋友。”顾迁禁扯开他的衣领,咬在锁骨上。
午后的阳光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哨子从顾时舟的脖子上滑落,在床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傍晚时分,顾时舟醒来时发现顾迁禁已经穿戴整齐,正在书桌前整理文件。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对方,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睡得好吗?”顾迁禁头也不回地问。
“嗯。”顾时舟的视线落在桌面的文件上,“这是什么?”
“G项目的完整报告。”顾迁禁的声音冷了下来,“小琳今早发来的。”
顾时舟拿起最上面那张纸,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个样本的基因编辑方向和预期发展。当他翻到G-5和G-13那页时,手指微微发抖——
「G-5样本:强化认知能力与决策力,削弱情感依赖倾向(结果:失败,样本表现出强烈的独占欲与情感需求)」
「G-13样本:增强共情能力与艺术天赋,弱化逻辑思维(结果:部分成功,样本在特定条件下仍能展现出色分析能力)」
「配对实验:测试互补型基因编辑个体间的相互作用(结果:超出预期,表现出实验设计外的深度情感联结)」
“看到没?”顾迁禁抽走文件,扳过他的下巴,“连他们都没料到我们会变成这样。”
顾时舟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焰,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看过这些了,是不是?”
“在实验室的时候。”顾迁禁承认道,“所以我才会...测试你。”
“傻瓜。”顾时舟捧住他的脸,“就算没有这些基因编辑,我还是会爱上你。”
顾迁禁的睫毛颤了颤,罕见地流露出脆弱:“你怎么确定?”
“因为...”顾时舟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的感觉,和基因无关。”
顾迁禁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突然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他们在初中操场上的合影,顾时舟笑得见牙不见眼,顾迁禁则一脸嫌弃地看着镜头。
“这张照片拍摄于我们基因序列首次比对成功的同一天。”顾迁禁轻声道,“他们期待看到的是数据吻合,而不是...”
“而不是这个。”顾时舟接上他的话,手指抚过照片上两人不经意间相碰的肩膀。
他们一页页翻着相册,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标注着日期和实验记录。顾时舟在高中毕业那张停下——照片上,顾迁禁罕见地笑着,而他正仰头看着对方,眼神明亮。
「样本G-13表现出明显依恋行为,与预期相符;但G-5的回应超出模型预测,建议加强观察」
“看,”顾时舟戳了戳那行小字,“你才是那个‘异常值’。”
顾迁禁合上相册,突然将他拉进怀里:“我不在乎他们想要什么结果,我只知道...”他的声音低下去,化为一个落在发顶的吻。
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顾时舟想起那个雨夜,想起化工厂的追逐,想起医院里撕心裂肺的恐惧...所有那些混乱与痛苦,最终将他们带到了这个阳光温暖的房间里。
“明天回B市,”他轻声说,“爸妈会接受我们吗?”
顾迁禁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不重要。成年后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瑞典真的有极光吗?”
“嗯,还有漫长的冬夜。”顾迁禁的声音带着笑意,“很适合关起门来做实验。”
顾时舟捶了他一下,却被抓住手腕按在胸口。顾迁禁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稳定而有力,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夜深了,顾迁禁在收拾行李,顾时舟坐在钢琴前随意弹着旋律。当他弹到一半时,顾迁禁突然走过来,将一张纸放在谱架上。
“新曲子?”顾时舟好奇地看着陌生的乐谱。
“给你的。”顾迁禁坐在他身旁,“《哨音》,C大调,简单版。”
顾时舟试着弹了几个小节,旋律轻快明亮,像阳光下的溪流。弹到副歌部分时,顾迁禁加入进来,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在琴键上跳跃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什么时候学的作曲?”
“住院那晚。”顾迁禁轻描淡写地说,“睡不着。”
顾时舟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根本没昏迷,是不是?”
顾迁禁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我在等你吹哨。”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两个身影肩并肩坐着,四手联弹的旋律在夜色中流淌。顾时舟偶尔弹错音符,顾迁禁就会用肩膀轻轻撞他一下,像某种无言的调笑。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顾迁禁突然说:“我改主意了。”
“嗯?”
“不去瑞典了。”顾迁禁转向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们去冰岛。”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世界上最纯净的冰川和温泉。”顾迁禁的手指拂过琴键,“而且,我想看看在极昼的环境里,你的眼睛会变成什么颜色。”
顾时舟想起文件上关于自己“琥珀色虹膜在强光下会呈现金色”的记录,心头一热:“好啊,但你要教我游泳。”
“成交。”
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交融。挂在顾时舟脖子上的哨子轻轻晃动,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裂痕仍在,却不再影响它的功能——就像他们身上那些看不见的伤痕,终将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顾时舟没有许愿,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一个会永远回应他哨音的人,一段始于实验却超越科学解释的感情,以及未来无数个可以并肩看星星的夜晚。
而在不远处,行李箱静静立在墙角,里面装着两本护照、一份乐谱,和一枚小小的、刻着G&G的铜哨。
飞机降落在凯夫拉维克机场时,窗外正飘着细雪。顾时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额头从顾迁禁肩膀上抬起,留下一小片湿痕。
“到了?”他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顾迁禁正将一本《冰岛语入门》塞进背包,闻言捏了捏他的后颈:“嗯,外面零下五度。”
机舱门打开,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顾时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立刻被一条羊毛围巾裹住——深灰色的,带着顾迁禁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行李转盘在那边。”顾迁禁一手拖着两人的行李箱,一手自然地牵住他,“跟紧。”
机场不大,取完行李后他们很快找到了租车公司的柜台。工作人员是个红发雀斑的年轻女孩,看到他们的护照时眼睛一亮:“中国来的?度蜜月?”
顾时舟的耳尖瞬间红了,顾迁禁却面不改色地点头:“是的,有什么推荐吗?”
“黄金圈!一定要去!”女孩热情地塞给他们一堆宣传册,“还有蓝湖温泉,最适合情侣了!”
驶出机场后,一望无际的火山岩地貌在眼前展开,远处雪山连绵,景色荒凉而壮美。顾时舟趴在车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结成白雾。
“和想象中不一样...”他小声感叹。
顾迁禁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冷吗?空调可以再调高些。”
“不冷。”顾时舟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就是觉得...好不真实。”
三个月前,他们还在为G项目的曝光善后;两个月前,顾父顾母在震惊与挣扎后最终选择了理解;一个月前,他们同时收到了雷克雅未克大学的录取通知。而现在,他们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开始全新的生活。
租的小屋位于雷克雅未克郊区,木质结构,落地窗外就是雪山景色。顾时舟一进门就扑向沙发,却被顾迁禁拽着后领拎起来:“先换鞋,地上有地暖。”
“顾老师好严格啊。”顾时舟故意拖长音调,却还是乖乖脱掉沾雪的运动鞋。
顾迁禁蹲下身,从行李箱拿出拖鞋给他穿上,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顾时舟突然想起初中时自己体育课扭伤脚,顾迁禁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蹲下来给他系鞋带。
“笑什么?”顾迁禁抬头看他。
“想起以前你也是这样。”顾时舟戳了戳他的额头,“明明担心得要死,还板着脸训我。”
顾迁禁捉住他的手指咬了一口:“因为某个笨蛋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屋外开始飘雪,他们窝在沙发里研究旅行手册。顾时舟的冰岛语还停留在“谢谢”和“你好”的水平,全靠顾迁禁翻译。
“明天可以去黄金圈,后天报名极光团。”顾迁禁用笔圈出几个地点,“周末大学有迎新活动。”
顾时舟靠在他肩上,眼皮开始打架:“都听你的...”
“困了?”顾迁禁放下手册,“去床上睡。”
“不要...”顾时舟耍赖般往他怀里钻,“这里暖和...”
最终顾迁禁还是把他抱进了卧室。被子带着阳光的气息,顾时舟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是关灯的轻响。
半夜醒来时,顾时舟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赤脚走出卧室,看到顾迁禁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几点了?”顾时舟揉着眼睛走过去。
顾迁禁合上电脑:“凌晨三点,你有时差。”
顾时舟挤进摇椅,蜷在顾迁禁怀里。窗外雪已经停了,极地的夜空清澈如洗,繁星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
“在看什么?”
“课程安排。”顾迁禁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我给你选了几门音乐理论课。”
顾时舟仰头看他:“你呢?”
“生物信息学和量子物理。”顾迁禁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讨论早餐吃什么。
“......”顾时舟沉默几秒,“正常人会同时选这两门吗?”
顾迁禁低笑:“我不是正常人,记得吗?G-5号样本。”
月光下,他脖子上的红绳若隐若现——那是和顾时舟一对的共振哨,现在被他做成了项链。顾时舟伸手碰了碰,金属表面冰凉光滑。
“睡不着了?”顾迁禁突然问。
顾时舟点点头,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去看日出吧!”
“现在是极夜季节,日出要等到上午十一点。”
“......哦。”
顾迁禁捏了捏他的脸:“不过可以去泡温泉,附近有个露天泳池24小时开放。”
五分钟后,他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门。雪地在脚下咯吱作响,顾时舟的鼻子冻得通红,却兴奋得像第一次见到雪的孩子。
“慢点。”顾迁禁无奈地拉住差点滑倒的他,“摔伤了明天哪都去不了。”
温泉池水汽氤氲,除了他们只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顾时舟迫不及待地跳进热水里,舒服得长叹一声。顾迁禁则慢慢滑入水中,肩颈线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看!”顾时舟突然指着天空,“是极光吗?”
天边确实有一抹淡淡的绿色光带,像被风吹散的纱幔。顾迁禁游到他身后,将他圈在怀里:“只是开始,真正的极光比这壮观得多。”
老太太不知何时离开了,温泉池只剩下他们两人。顾时舟仰头靠在顾迁禁肩上,看着那抹绿光渐渐变得明亮,在夜空中舞动变幻。
“像不像我们共振哨的声音?”他突然说,“如果有颜色的话...”
顾迁禁没有回答,而是转过他的脸,在极光下吻住他的唇。水温滚烫,呼吸交缠,顾时舟恍惚间觉得,这个吻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从实验室的保温箱,到中学天台,到化工厂的生死一线,最终抵达这个冰与火之地的温暖水域。
回程时天已微亮,顾时舟困得东倒西歪,被顾迁禁背在背上。他的脸颊贴着顾迁禁的后颈,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选冰岛?”
顾迁禁的脚步很稳,声音在晨曦中格外清晰:“因为这里承认同性婚姻,因为远离G项目的阴影,因为...”他顿了顿,“我想在一个全新的地方,证明我们的感情与基因无关。”
顾时舟的呼吸渐渐均匀,在陷入梦乡前,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入掌心——是一枚素圈戒指,内壁刻着G&G和今天的日期。
“等极光最盛的那天,”顾迁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给你弹一首新曲子。”
雪又开始飘落,覆盖了来时的脚印。远处的地平线上,第一缕阳光刺破长夜,将雪原染成金色。
顾时舟在梦中握紧了那枚戒指,而顾迁禁背着他,一步步走向他们的小屋,走向无数个即将共同迎接的黎明。
雷克雅未克的冬天白昼短暂,上午十点天才完全亮起。顾时舟醒来时,发现无名指上多了枚银色素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厨房传来煎培根的声响,他赤脚走过去,看见顾迁禁正背对着他做饭,黑色毛衣衬得肩线格外利落。顾时舟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早安,小偷先生。”他把脸贴在顾迁禁背上,“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顾迁禁关小火,转身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在你知道自己身世那天。”他的目光落在顾时舟手指上,“尺寸刚好。”
顾时舟抿了一口热饮,甜度刚好:“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新曲子’?”
“只是前奏。”顾迁禁取下平底锅,将煎蛋和培根装盘,“真正的演出在今晚。”
天气预报显示极光活动将达到近期峰值。他们按计划驱车前往黄金圈,沿途经过间歇泉和瀑布,顾时舟像个孩子一样在每个景点拍照,而顾迁禁则负责记录下他所有的笑脸。
“看!”顾时舟站在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的欧亚板块裂缝边缘,张开双臂,“我同时站在两个大陆上!”
顾迁禁举起相机,却在按下快门前放下,大步走过去将人拉回安全区域:“再往前一步你就真的‘跨越大陆’了——以自由落体的方式。”
顾时舟吐了吐舌头,趁机把冰凉的手塞进顾迁禁的衣领,换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预订的小木屋——位于荒野中的独栋玻璃屋,专门为观赏极光而建。顾时舟一进门就扑向全景玻璃窗外的温泉池:“现在能泡吗?”
“等极光出现。”顾迁禁从背包取出笔记本电脑,“我有个邮件要回。”
顾时舟好奇地凑过去:“谁啊?小琳?”
屏幕上是雷克雅未克大学的课程系统,顾迁禁正在退选一门课。顾时舟眯眼看清课程名后愣住了:“生物信息学?这不是你最想学的吗?”
“换成了音乐理论入门。”顾迁禁合上电脑,“和你一起上。”
“你疯了?”顾时舟瞪大眼睛,“就因为我昨天随口说想有人陪?”
顾迁禁捏了捏他的耳垂:“我想试试看,没有基因优势的领域会怎样。”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顾时舟突然单膝跪地,抓起顾迁禁的手贴在自己额头:“顾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上一门你可能会挂科的课吗?”
顾迁禁挑眉:“这是求婚?”
“预演。”顾时舟咧嘴一笑,“等极光最盛的时候才算数。”
晚餐是提前准备好的海鲜烩饭,顾时舟吃得满嘴酱汁,被顾迁禁用拇指擦去。当第一缕绿色光芒出现在天际时,他们正在洗碗,顾时舟差点摔碎盘子。
“开始了!”
极光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猛烈。翠绿、紫红、金黄色的光带在夜空中翻卷舞动,像诸神挥洒的颜料。他们裹着毯子坐在户外的温泉池边,顾时舟仰着头,眼睛映着流光溢彩。
“比照片上美一千倍...”他轻声感叹,生怕惊扰了这梦幻的景象。
顾迁禁却看着他而不是天空:“嗯,一千倍。”
温泉的热气在寒冷空气中蒸腾,与极光交织成朦胧的光雾。顾时舟转向顾迁禁,发现对方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
“我偷看了你的曲子,”顾迁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与他手上同款的戒指,“现在该你演奏高潮部分了。”
顾时舟接过戒指的手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当他将戒指推入顾迁禁的无名指时,极光突然大盛,整个天空仿佛被点燃,流光倾泻而下,将两人笼罩在梦幻的光晕中。
“这是...答应了吗?”顾时舟的声音淹没在突然响起的钢琴声中。
顾迁禁不知何时回到屋内,坐在角落的电子钢琴前。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哨音》,但比之前听到的版本更加丰富饱满。顾时舟愣在原地,直到顾迁禁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副歌部分,”顾迁禁往旁边挪了挪,“你弹右手。”
他们肩并肩坐在琴凳上,四手联弹。顾时舟的指法生疏,但在顾迁禁的引导下渐渐跟上节奏。极光透过玻璃天花板洒在黑白琴键上,仿佛有精灵在指尖跳舞。
曲终时,顾迁禁转向他:“现在,正式回答你的问题。”他举起戴着戒指的手,“我愿意。”
顾时舟扑上去吻他,差点把两人都撞进温泉池。水花四溅中,顾迁禁稳稳托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带着氯水味和极光魔力的吻。
夜深时,他们挤在玻璃屋的小床上,透过屋顶看残余的极光如轻纱飘荡。顾时舟把玩着顾迁禁的手指,两枚戒指在黑暗中偶尔相碰,发出轻微的“叮”声。
“其实我查过资料,”他突然说,“冰岛的极光季还有三个月。”
顾迁禁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手指绕着他的发丝。
“所以...”顾时舟翻身趴在他胸口,“我们可以每天都求婚一次,直到极光消失。”
顾迁禁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到顾时舟脸颊:“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去市政厅登记,”顾时舟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用G&G作为共同姓氏。”
顾迁禁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极光在他轮廓镀上淡绿色的边:“你知道G&G最早是什么意思吗?”
“Golden Gene?”顾时舟猜测道,“项目代号?”
“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想到的词。”顾迁禁的吻落在他的眉心,“Good Game——在游戏里,这代表精彩的比赛。”
顾时舟眨眨眼:“所以你从一开始就...”
“觉得遇见你是件很棒的事。”顾迁禁罕见地说了句情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窗外,最后一抹极光悄然消散,星光重新占据夜空。顾时舟在困意袭来前,隐约听见顾迁禁在他耳边哼着《哨音》的旋律,温柔得不像话。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他。顾迁禁已经起床,正在厨房煮咖啡。顾时舟伸了个懒腰,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晨光中闪烁。他想起昨晚的极光和琴声,想起温泉中的誓言,想起更久以前那个雨天学校的初见——
命运或许始于一场冰冷的实验,但爱让一切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就像那对共振哨,即使有了裂痕,依然能奏出最和谐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