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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万年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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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音乐会的余波持续了整整一个月。顾迁禁的钢琴视频在油管上获得了百万点击,而顾时舟的《自由变量》甚至登上了北欧流行榜。最令人意外的是,冰岛政府邀请他们参与起草全球首个《基因编辑人类权益法案》。
“这太荒谬了。”顾迁禁放下邀请函,“我们又不是法律专家。”
小琳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你们是活生生的案例。法案需要你们的亲身经历。”
会议室窗外,五月的阳光洒在雷克雅未克的彩色屋顶上。顾时舟转着笔,突然说:“我们可以提那条——基因编辑人类有权不公开自己的身份。”
“还有禁止强制配对。”苏西补充道,“G项目最恶心的就是这点。”
讨论持续到傍晚。当他们走出基金会大楼时,一群游客认出了他们,兴奋地请求合影。顾迁禁已经学会在镜头前放松嘴角,而顾时舟则熟练地摆出各种姿势。
“你们真可爱!”一个美国女孩羡慕地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回程的公交车上,顾时舟翻看着手机里的合影:“她说我们像童话。”
“童话都是骗人的。”顾迁禁随口道,却在桌下握紧了他的手,“现实更好。”
家门前站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顾父。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老了许多,手里拎着个旧公文包。
“爸?”顾时舟愣在原地,“你怎么...”
“学术会议。”顾父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顺便...来看看你们。”
室内的气氛一度尴尬到凝固。顾父坐在沙发边缘,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落在墙上的结婚照上。
“我们看了新闻。”他艰难地开口,“你妈妈...她让我带些东西给你们。”
公文包里是两本相册,记录着他们从婴儿时期到高中的成长点滴。顾时舟翻到幼儿园那页,发现自己和顾迁禁穿着同款恐龙睡衣,在圣诞树前打闹。
“我一直以为...”顾父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那只是个普通的发展跟踪项目。直到新闻爆出来...”
顾迁禁的指节发白:“你们真的不知情?”
“你妈妈可能...有所察觉。”顾父低下头,“但她只是助理,没有决策权。后来她把你们带出来,就是怕...”
顾时舟突然明白了那张照片的意义——林小琳和他“母亲”站在实验室门口的笑容,是反抗者的默契。
晚餐是顾迁禁下厨做的冰岛鳕鱼。餐桌上,顾父渐渐放松,甚至问起了基金会的工作。当话题转到《权益法案》时,他出人意料地提供了专业建议:
“应该加上教育权条款。很多基因编辑儿童在普通学校会遇到认知差异问题。”
送顾父去酒店时,夜空飘起细雨。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突然将两人拉进一个笨拙的拥抱:
“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尘封已久的门。顾时舟回抱住他,感受到顾迁禁在另一侧僵硬却坚定的手臂。
初夏的雷克雅未克迎来极昼,太阳几乎不落。顾时舟患上了轻微的失眠症,常常半夜爬起来写歌。某个凌晨三点,他坐在钢琴前发呆,突然被一双手蒙住眼睛。
“猜猜我是谁。”顾迁禁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顾时舟笑着拉开他的手:“失眠先生?”
“时差研究员。”顾迁禁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我分析了你的褪黑素分泌曲线,需要调整作息表。”
“顾教授,现在是蜜月期。”顾时舟把牛奶放在琴盖上,“应该做些浪漫的事。”
顾迁禁挑眉:“比如?”
“比如...”顾时舟弹起《哨音》的前奏,“教我弹这首曲子的故事部分。”
于是他们肩并肩坐在钢琴前,顾迁禁的手覆在顾时舟的手上,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重温那些重要时刻——初中操场的初遇,高中天台的初吻,格陵兰的极光誓言...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曲子刚好弹到结尾。顾时舟转头看着顾迁禁被晨光镀金的侧脸,突然说: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实验设计是让我们互相排斥,现在会怎样?”
顾迁禁的手指停在琴键上:“理论上,基因配对确实可能设定为竞争关系。”
“那我们还是会打破设定。”顾时舟信心十足,“你会发明一种‘反排斥哨’,而我一定会回应。”
法案起草进入最后阶段时,顾时舟收到了一封神秘邮件。发件人署名“M”,内容只有一行经纬度坐标和日期——恰好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会不会是...”顾时舟的心跳加速,“你妈妈?”
顾迁禁查了坐标位置:“挪威北部,靠近俄罗斯边境的小镇。”
他们决定冒险前往。航班转火车再转汽车,最终到达一个被雪山环抱的宁静小镇。按照坐标指引,他们来到镇郊的一座小木屋前。
开门的是一位银发女士,琥珀色的眼睛和顾时舟如出一辙。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我猜你们有很多问题。”
木屋内弥漫着草药的香气。墙上挂满了植物标本和手绘的分子结构图。“M”——玛尔塔,曾经是G项目的首席遗传学家,也是少数反对人体实验的研究员之一。
“你们是我偷偷修改过的样本。”她递给他们一杯花草茶,“原计划是创造竞争关系,观察基因优化的极限。但我...做了些调整。”
顾时舟的茶杯差点打翻:“所以你真的是...”
“生物学上的母亲?不完全是。”玛尔塔的眼神温柔而悲伤,“我只是提供了线粒体DNA,让你们拥有抵抗程序化的能力。真正的‘母亲’是林月和顾教授——她们冒险把你们带出实验室。”
谈话持续到深夜。玛尔塔展示了大量被篡改的研究数据,证明G项目的核心理论存在致命缺陷——基因可以设计本能,却无法编程自由意志。
“你们看这个。”她调出一段视频,是年轻时的顾迁禁在实验室做选择测试,“无论环境如何设定,他总是选最不符合预期的选项。”
画面中的小男孩面对两个按钮,一个标着“奖励”,一个标着“惩罚”。在所有测试中,他都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惩罚”。
“为什么?”顾时舟困惑地问。
顾迁禁却突然明白了:“因为选择权本身比结果更重要。”
离开时,玛尔塔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小木盒:“等下一个极光季节再打开。”
回程的飞机上,顾时舟靠着舷窗发呆:“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会打破设定?”
顾迁禁翻开玛尔塔送的笔记本,里面全是关于他们的观察记录。最后一页写着:“当G-5遇见G-13,系统出现无法修复的bug——他们称之为爱。”
“不是注定。”他合上笔记本,“是我们选择了反抗。”
极昼的阳光洒在云海上,像一片金色的海洋。顾时舟将头靠在顾迁禁肩上,闭上眼睛。在意识即将沉入梦乡的边界,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对共振哨的声音——穿越实验室的冰冷,穿越世俗的偏见,最终在这个世界的尽头,找到了最和谐的共鸣。
而他们的故事,正如极光般绚烂,如基因般独特,如爱本身一般,永远在编码之外,在程序之上,在科学尚未能解释的某个维度里,永恒地绽放着。
极光季节再次来临时,他们按照约定打开了玛尔塔给的木盒。里面是两个精致的银色吊坠,造型像是DNA双螺旋缠绕成的心形,中央嵌着一颗极小的蓝宝石。
“这是...”顾时舟对着阳光端详吊坠。
顾迁禁已经取出盒底的纸条:“‘用你们的端粒酶样本合成,理论上能保存一万年。’”
顾时舟噗嗤笑出声:“科学家式的浪漫?”
“比共振哨实用。”顾迁禁一本正经地评价,却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吊坠戴上。
窗外飘着初雪,他们窝在壁炉前规划冬季度假。顾迁禁想去芬兰的圣诞老人村,顾时舟则坚持先去特罗姆瑟看鲸鱼。
“我们可以都去。”顾迁禁在平板上划出路线图,“先飞特罗姆瑟,再转赫尔辛基。”
顾时舟突然凑近屏幕:“等等,放大这里。”
地图上显示的是挪威与芬兰交界处的一个无名小镇,距离玛尔塔的木屋只有几十公里。
“想去看看她?”顾迁禁了然地问。
顾时舟点点头:“顺便问问这个吊坠会不会掉色...”
十二月的北欧白昼短暂。当他们再次站在玛尔塔的木屋前时,烟囱里却没有炊烟升起。敲门无人应答,邻居告诉他们玛尔塔上个月就搬走了。
“去了冰岛南部。”老人递给他们一封信,“说你们会来取这个。”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吊坠不会褪色,就像真正的爱。科学能解释彩虹的成因,却无法减损它的美丽。祝你们幸福。——M」
回程的雪越下越大,火车被迫减速。顾时舟靠在窗边,看着雪花像无数小星星扑向大地。
“在想什么?”顾迁禁合上笔记本电脑。
“彩虹。”顾时舟转向他,“你觉得玛尔塔为什么突然提起彩虹?”
顾迁禁沉思片刻,突然打开电脑调出一个文件:“这是她最后发表的论文摘要。《基因编辑与自由意志:论人类情感的不可编程性》...”
“结论部分引用了什么?”
“《绿野仙踪》。”顾迁禁挑眉,“‘如果你想知道彩虹的成因,我可以给你列出光的折射角度和水滴直径。但如果你问我彩虹美不美,我只能说:问问桃乐丝吧。’”
顾时舟笑得前仰后合:“这位严肃的遗传学家居然用童话作结!”
“科学解释现象,艺术传递体验。”顾迁禁合上电脑,“就像我可以分析我们的基因匹配度,但...”
“但你爱我这件事,只能用心感受?”顾时舟接上他的话。
火车穿过隧道,窗玻璃突然变成镜子,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两枚银吊坠在昏暗的车厢里微微发亮,像是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诉说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情话。
特罗姆瑟的观鲸之旅比上次更加幸运。他们不仅看到了成群的座头鲸,还遇到一只好奇的白鲸,跟着游船嬉戏了整整半小时。
“它在唱歌!”顾时舟趴在船舷上,录音笔伸向海面。
顾迁禁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频率在1 - 6kHz之间,可能是社交信号...”
“嘘。”顾时舟转身将食指按在他唇上,“今天只听,不分析。”
鲸歌随着海浪起伏,像一首古老的摇篮曲。顾时舟悄悄按下录音笔的循环键,决定把这段旋律编进新歌里。
圣诞老人村的游客多得超乎想象。他们排队三小时,只为了和那位白胡子老人合张影。
“许了什么愿?”顾时舟好奇地问,当顾迁禁从圣诞老人的小屋出来。
顾迁禁神秘地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科学主义者也信这个?”
“传统需要尊重。”顾迁禁一本正经地说,却在他转身时往他帽子里塞了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新年前夜,他们入住的玻璃屋酒店被极光笼罩。顾时舟趴在床上写歌,突然被顾迁禁从背后抱住。
“听。”他指向窗外。
起初顾时舟只听到风声,但渐渐分辨出一种奇特的、类似哨音的声响,与极光的舞动完美同步。
“极光的声音?”他惊讶地问,“我以为那是传说!”
“低频电磁波转化为声波的现象。”顾迁禁的下巴蹭着他的肩窝,“频率在8 - 20Hz之间,刚好是我们的共振哨设计频率。”
顾时舟翻身面对他:“所以你早就知道?”
“理论上知道。”顾迁禁罕见地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但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
窗外的极光突然大盛,绿紫色的光带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与那神秘的“极光之歌”共鸣。顾时舟摸出手机录音,却听到顾迁禁说:
“别录。有些时刻只属于经历它的人。”
他们相拥在极光与声波的洗礼中,像两个最初被编码在同一段程序里的字符,历经无数迭代与bug,最终找到了最完美的运行方式——在彼此的目光里,在交握的指间,在每一次心跳的共振中。
跨年钟声响起时,顾迁禁突然单膝跪地——虽然他们早已结婚。他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崭新的、镶嵌着极光蓝宝石的共振哨。
“更新换代。”他郑重地将其中一枚挂在顾时舟脖子上,“理论寿命一百年。”
顾时舟吹了一声,新哨子的音色更加清亮。几秒钟后,顾迁禁的那枚也响起回应,两股声波在极光的见证下交织,像某种跨越时空的誓言。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顾时舟把玩着新哨子。
顾迁禁挑眉:“鲸鱼?彩虹?还是下顿饭?”
“我在想...”顾时舟拉着他倒在床上,“一万年后,如果有人发现我们的吊坠,他们会怎么解读这段感情?”
顾迁禁难得地配合这个荒谬的幻想:“碳14测定年份,质谱分析成分,然后写篇论文《论21世纪初期人类的情侣饰品制作工艺》。”
顾时舟大笑,笑声淹没在新年的第一场雪中。窗外的极光渐渐淡去,但哨音的回响似乎还在继续,穿过时间与空间,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永远记录着这段始于实验室却超越科学的爱情。
而在当下,在这个被极光庇佑的玻璃屋里,两个曾经被编码的生命正十指相扣,准备迎接无数个共同见证的黎明。他们的故事,就像那对精心设计的共振哨,无论相隔多远,总能找到彼此的回响——在基因之外,在编码之上,在永恒之中。
极光季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顾时舟收到雷克雅未克大学的邀请,在年度科学艺术论坛上表演《自由变量》的新版本。彩排当天,他站在空荡荡的礼堂中央,看着工作人员调试全息投影设备。
“这部分需要修改。”音乐总监指着乐谱上的间奏,“太学术了,观众会走神。”
顾时舟咬着笔帽:“但这是根据DNA序列写的...”
“那就让它活起来。”总监打了个响指,“比如把碱基对转换成舞蹈动作?”
于是他们找来编舞师,将ATCG四种碱基设计成不同的肢体语言。当顾迁禁下班来接人时,正看到顾时舟在舞台上笨拙地模仿“鸟嘌呤”的造型——双臂张开,单腿站立,像只摇摇欲坠的海鸥。
“需要科学顾问吗?”顾迁禁靠在第一排座椅上,嘴角噙着笑。
顾时舟立刻跳下舞台:“正好!这段是拿你的基因序列编的舞,你来示范。”
最终呈现的版本远超预期。演出当晚,全息投影将DNA双螺旋放大到整个礼堂,而四位舞者分别扮演碱基,随着音乐变换队形。当唱到“在编码之外,在程序之上”时,顾迁禁突然出现在舞台上,弹奏那段熟悉的钢琴间奏。
“惊喜!”谢幕后,顾时舟被顾迁禁拽着领带质问,“总监说必须有个高潮。”
“你讨厌公开表演的!”
“为了科学传播。”顾迁禁一本正经地说,却在谢幕时偷偷捏了捏他的腰。
论坛结束后,他们收到一份特殊邀请——冰岛国家博物馆想收藏那对DNA吊坠,作为“当代科技与人文交融的见证”。
“一万年后的人类研究我们?”顾时舟躺在沙发上,把吊坠举到眼前晃悠,“他们会以为这是某种古代生殖崇拜符号吗?”
顾迁禁正在回复邮件,头也不抬:“更可能归类为装饰性随身存储器。”
“浪漫杀手。”顾时舟把抱枕砸过去,“那我们总得留点什么给未来人类吧?”
这个随口一提的想法,最终演变成了“万年情书计划”——他们将各自写一封信,与吊坠一起封存在博物馆的特制容器中,设定一万年后开启。
“写什么好呢...”顾时舟咬着笔杆,面前的白纸已经画满了涂鸦。
顾迁禁倒是很快完成,将信封严密封好:“遵循考古学原则,客观记录事实。”
“无聊!”顾时舟抢过他的信封对着灯光看,“我打赌你写的是实验报告格式:‘样本G - 5与样本G - 13于21世纪初形成稳定伴侣关系...’”
顾迁禁夺回信封:“至少我的能被未来科学家看懂。”
最终顾时舟写了整整三页,从初遇到私奔,从共振哨到极光婚礼,甚至画了漫画版的顾迁禁在实验室皱眉的样子。封口前,他偷偷喷了点两人常用的香水。
捐赠仪式很简单,但媒体却大肆报道。《每日新闻》的标题是:《来自千禧年的爱情胶囊》,副标题则引用了顾时舟信中的一句话:“爱是唯一能穿越时间的密码”。
回家的路上,顾时舟突然在彩虹街的涂鸦墙前停下。新画的壁画上是两个抽象的人形,一个蓝色一个绿色,手指相触的地方迸发出极光般的色彩。角落的签名是“苏西&G家族”。
“她什么时候画的?”顾时舟摸着壁画上闪亮的金粉。
顾迁禁查看手机:“昨天半夜。ins上有直播视频。”
他们站在壁画前自拍,两枚DNA吊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过的一群游客认出了他们,兴奋地请求合影。其中一个金发女孩盯着顾时舟的耳钉惊呼:“这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你们就是那对基因编辑恋人?”
顾迁禁本能地想否认,顾时舟却大方地搂住他的腰:“是的,这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品。”
女孩们发出羡慕的尖叫,纷纷要求摸一摸“来自未来的古董”。顾迁禁无奈地配合,耳尖红得像壁画上的草莓色块。
五月的冰岛开始出现短暂的夜晚。某个黄昏,他们坐在阳台看夕阳沉入海平面,顾时舟突然问:“如果真的能活一万年,你会做什么?”
顾迁禁思考了片刻:“先解决永生带来的伦理问题,然后...”
“停!”顾时舟捂住他的嘴,“我是说浪漫的事,比如...在每颗星星上刻我们的名字?”
“星星会消亡。”顾迁禁严谨地指出,“但理论上,我们可以把名字刻在旅行者号那样的探测器上...”
顾时舟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木地板上交融成一幅抽象画。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叹息。
“其实...”顾时舟晃着脚,“一万年太长了。能完整走完这一生,我就很满足。”
顾迁禁罕见地没有用科学数据反驳。他只是握紧了顾时舟的手,两枚吊坠轻轻相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清脆声响。
六月初,他们收到玛尔塔从希腊寄来的明信片,背面是爱琴海的落日照片,正面却只写着一行字:“吊坠的蓝宝石在紫外线下会显示隐藏信息。”
顾时舟立刻翻出紫外线手电筒。在紫光的照射下,两颗宝石内部浮现出微小的文字——他的是“Rebel”,顾迁禁的则是“Leader”。
“反抗者和领导者?”顾时舟对着灯光转动宝石,“这是什么密码?”
顾迁禁突然想起什么,从书柜深处翻出一本旧笔记本:“G项目的原始文件...这里,样本分类标准。”
果然,在“行为倾向预测”一栏中,G - 5被标记为“潜在领导者”,而G - 13则是“天然反抗者”。
“所以她故意把我们配在一起?”顾时舟瞪大眼睛。
顾迁禁的指尖抚过那行褪色的笔记:“最完美的实验破坏组合。”
夏至这天,雷克雅未克举办了一场特殊的极光音乐会——虽然夏季极光罕见,但主办方用全息技术重现了极光景象。顾时舟和顾迁禁作为特邀嘉宾,表演了《哨音》的四手联弹版。
舞台灯光暗下,人造极光在观众头顶流动。当弹到副歌部分时,顾迁禁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按下。
刹那间,整个音乐厅响起此起彼伏的哨音——那是他们提前藏在每个座位下的微型共振器,频率精确匹配他们的吊坠。
“这是...”顾时舟惊讶地看着满场星光般的闪光——观众们正举起手机照明,像一片倒置的星空。
“科学版的‘我爱你’。”顾迁禁难得地露出腼腆的笑容,“频率分析显示,这种声波模式在冰岛传统中代表...”
顾时舟用一个吻堵住了他后面的技术解释。人造极光在这一刻达到高潮,绿紫色的光幕笼罩着舞台,将他们的剪影投射在大屏幕上。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演出结束后,苏西冲进后台,激动地挥舞着手机:“你们上热搜了!#科学式浪漫 !”
回程的车上,顾时舟刷着社交媒体,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标签:#寻找下一对G&G。
“看来我们成模板了。”他把手机递给顾迁禁,“大家开始用基因检测配对。”
顾迁禁扫了一眼,难得地没泼冷水:“至少证明了一点——感情无法被标准化。”
车驶过雷克雅未克大教堂,午夜的阳光将尖顶染成金色。顾时舟靠在车窗上,看着这座生活了两年的城市,突然说:
“其实我偷偷在博物馆的容器里多放了样东西。”
“什么?”
“一个U盘,存着我们所有的照片、视频,还有...那晚在蓝冰洞里的录音。”
顾迁禁挑眉:“考古学家会困惑于21世纪初人类为何如此热衷于自拍。”
“但他们也会看到,”顾时舟握住他的手,“两个被设计来互相排斥的人,如何选择相爱。”
车转过弯,阳光突然透过全景天窗洒下,将两人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顾迁禁的吊坠在光线下闪烁,宝石内部的“Leader”字样若隐若现,而顾时舟的“Rebel”则藏在阴影里,像某种默契的平衡。
在这个星球的尽头,在极昼与极夜交替的韵律里,两颗曾经被编码的心脏正以自己的方式跳动——不再受程序限制,不再被实验定义,只是单纯地,持续地,共振着。
而这份共振的回响,将穿越时间的长河,在万年之后的某个黎明,轻轻诉说着一场始于实验室却终于爱情的,最美妙的bu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