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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压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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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舟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奇特的失重感,仿佛沉入最深的海沟。他试图呼唤顾迁禁,却发现精神链接如同被切断的电缆,只剩下空洞的杂音。
——然后突然下坠。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脚下是镜面般光滑的地板,倒映出无数个“自己”,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没有回声,像是被空间本身吸收了。
「认知界面。」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语言,而是一团概念,像解开绳结般在意识中自行展开含义。顾时舟转身,看到身后站着——
他自己。
镜像人穿着同样的衣服,锁骨下却有完整的星形印记,没有一丝伤痕。“它”微笑着,嘴唇未动,声音却清晰传来:「我们选择了最适合交流的形态。」
顾时舟的精神力场本能地防御:“你是谁?”
「播种者。」镜像人指向无限延伸的白色空间,景象突然变化——无数星球如气泡般浮现,有些生机勃勃,有些死气沉沉,「也可以叫我们‘园丁’、‘工程师’…名称不重要。」
一颗蓝色的星球被放大,顾时舟认出了地球。大陆板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漂移,生命从单细胞到恐龙的演化被压缩成几秒钟的影像。然后是一颗陨石撞击,尘埃遮天蔽日…
「6500万年前,我们投下重启的种子。」镜像人挥手,画面切换到通古斯上空那场著名的大爆炸,「1908年,休眠舱被意外激活,释放了微量样本。」
影像变成李青的实验室。年轻的母亲正透过显微镜观察什么,突然惊讶地抬头——
「你母亲是第一个理解样本价值的人类。」镜像人眼中泛起蓝光,「她把休眠舱的碎片锻造成你们胸口的控制终端。」
顾时舟突然明白了:“Ω母体是…”
「未完成的播种舱。被你们的同类改造成了武器。」镜像人露出悲伤的表情,「我们本打算再等五百年,等你们文明更成熟…」
空间剧烈震动。远处纯白的墙壁突然出现裂痕,露出后面闪烁的星空。镜像人表情骤变:「他在强行突破界面!」
一道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利刃劈开空间。顾迁禁浑身是血地冲进来,皮肤上的蓝纹亮得刺眼,手中匕首已经折断:“离我哥远点!”
镜像人没有躲闪。匕首穿过它的身体,如同刺入水中的倒影。
「勇气可嘉。」镜像人轻轻鼓掌,「但暴力在此处无效。」
顾时舟抓住顾迁禁的手腕。肢体接触的瞬间,精神链接重新建立,海量信息在两人间奔流——顾迁禁看到播种者的记忆,顾时舟则看到弟弟是如何在现实世界撕开空间裂缝的。
“他们想带走‘希望’。”顾迁禁在链接里咬牙道,“说是要‘保护濒危物种’。”
镜像人摇头:「不完全是。我们提供选择。」它挥手展开新的画面:地球表面浮现出数十个光点,每个都对应一座核废料储存场,「‘希望’可以净化这些污染,但会加速播种程序。」
影像变化。湛蓝的地球被一层银色薄膜包裹,所有战争、饥荒、污染瞬间停止,但人类也同时失去表情,变成整齐划一的傀儡。
「或者你们保留自由意志,继续在黑暗中摸索。」镜像人轻声说,「选择权在终端持有者手中——也就是你们。」
顾时舟与顾迁禁对视。精神链接里闪过同样的念头:母亲为什么要把这种决定权交给两个孩子?
仿佛听到这个问题,镜像人突然切换画面。幼年的李青出现在影像中,正在孤儿院给两个孩子读童话书。她合上书本时轻声说:“真正的成长不是被给予答案,而是学会承担选择的重置。”
空间再次震动,这次更剧烈。镜像人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界面要崩塌了。离开前,请看看第三个选项。」
最后的画面中,地球表面亮起七个蓝点,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切尔诺贝利正是“勺柄”的末端。
「有限共生。我们留下七个观察站,帮助但不干涉。」镜像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代价是终端持有者必须成为桥梁…」
白光吞没了一切。
顾时舟在皮卡车的后车厢醒来。
切尔诺贝利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像是极光与晚霞的混合体。他挣扎着坐起,发现顾迁禁正躺在旁边,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掌间夹着什么东西——
一颗微型星体模型,精确复刻了镜像人展示的“有限共生”方案。
“他们…给了我们这个?”顾时舟嗓音嘶哑。
顾迁禁举起另一只手中的金属片。那是从培养舱上脱落的铭牌,现在刻着一行新字:【桥梁寿命预估:30地球年】。
苏珊娜的惊呼从车外传来:“老天!你们快看!”
储存设施中央的巨坑已经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晶莹剔透的蓝色方尖碑,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纹。更惊人的是,周围三公里内的所有辐射值归零,植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
“第一个观察站。”顾迁禁轻声道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马库斯和莱拉呆立在方尖碑前,手中的探测器疯狂闪烁却无人理会。苏珊娜的机械义肢不知何时恢复了运作,此刻正记录着方尖碑发出的1.2THz信号。
顾时舟凝视着掌心的小型星体模型。七个光点中,有一个正微微发亮——切尔诺贝利。另外六个的位置隐约可见:福岛、北冰洋、太平洋垃圾带…
“三十年后呢?”他轻声问。
顾迁禁的拇指擦过他的星形疤痕:“那时会有新的桥梁。”
皮卡车的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李青当年经常哼唱的旋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镜像人最后的赠言: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只要有人愿意点亮第一束火把。」
夕阳西下,方尖碑的影子越拉越长,最终与两个依偎的人影融为一体。
方尖碑落成后的第七天,顾时舟站在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废墟上,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他的发梢。远处,工程队的机械正在清理最后的放射性残骸,而那座与切尔诺贝利一模一样的蓝色方尖碑,静静矗立在曾经3号反应堆的位置。
“第二个观察站。”顾迁禁的声音从精神链接里传来,带着轻微的回音,“辐射值下降了89%。”
顾时舟点点头,指尖轻触方尖碑的表面。冰凉的触感中传来细微的脉动,像是某种遥远的心跳。自从成为“桥梁”后,他们与观察站之间建立了某种特殊的联系——不需要仪器,他们能直接感知到观察站的运作状态,甚至能隐约接收到来自播种者的信息流。
“乌克兰政府刚刚公开了切尔诺贝利的监测数据。”苏珊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她的机械眼闪烁着数据传输的微光,“国际原子能机构已经派专家组前往验证。”
顾迁禁嗤笑一声:“他们最好别手贱去钻孔采样。”
话音刚落,方尖碑的底部突然亮起一道蓝光,顺着地面的裂缝流入海水。顾时舟的精神力场立刻捕捉到变化——海水中的放射性同位素正在被某种纳米级的结构捕获、重组。
“它在学习。”顾时舟轻声道,“适应海洋环境。”
顾迁禁蹲下身,手掌按在潮湿的沙地上:“太平洋垃圾带会是下一个?”
“嗯。”顾时舟调出精神链接中的星图投影,六个光点中,第三个正微微闪烁,“但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苏珊娜的机械义肢咔哒一声弹出全息键盘:“老陈搞定了国际海洋环境组织的科考船,名义上是去研究‘新型海洋自净现象’。”她顿了顿,“船上有直升机,足够覆盖垃圾带主要区域。”
海平线上,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顾时舟突然皱眉——精神力场边缘捕捉到异常的电磁波动。
“有人跟踪我们。”他在链接里警告。
顾迁禁的指尖无声地划过腰间的枪套:“方位?”
“两点钟方向,七百米,伪装成渔船的监测船。”顾时舟装作整理衣领,实则将精神力场凝聚成细针,刺向目标,“不是政府的人…等等,这个能量特征…”
精神力场反馈回的图像让两人同时绷紧身体——船上有三个改造人,他们的机械植入体闪烁着与苏珊娜同源的蓝光,但更原始、更狂暴。
“Mark Lee的残党。”顾迁禁在链接里冷笑,“阴魂不散。”
夜幕降临后的科考船如同一座漂浮的孤岛。
顾时舟站在甲板上,凝视着漆黑的海面。精神力场如雷达般扫描着方圆五公里的海域——那艘可疑渔船仍保持着距离,但改造人的能量信号消失了。
“他们下水了。”顾迁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递过一杯热咖啡,“声呐显示有三个小型目标正在接近。”
顾时舟接过咖啡,两人的指尖相触,精神链接中闪过同一段战术推演。不需要言语,他们同时转身走向船舱。
底层的设备间里,苏珊娜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有趣的事情——那艘船的注册公司是‘新曙光生物科技’,但资金流追溯到开曼群岛的一个空壳公司。”她的机械眼聚焦,“而这个空壳公司最近收到过来自…猜猜看?朝鲜罗先经济特区的汇款。”
顾迁禁挑眉:“所以Mark Lee躲在朝鲜?”
“或者有人想让我们这么认为。”顾时舟调出精神链接中的星图,第三个光点突然剧烈闪烁,“等等,观察站在预警!”
整艘船猛地一震!
警报声刺破夜空,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可怕声响。顾时舟的精神力场瞬间展开,在船体右侧“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轮廓——形似鲸鱼,但体表覆盖着机械装甲,眼睛是刺目的血红色。
“生物兵器…”苏珊娜的机械臂迅速切换成武器模式,“他们改造了虎鲸!”
船体再次剧震,这次来自左舷。顾迁禁冲向甲板,顾时舟紧随其后。月光下,三头机械虎鲸正在围攻科考船,它们的背鳍是锋利的合金刀刃,每一次冲撞都在船身上留下狰狞的伤口。
更可怕的是,顾时舟的精神力场探测到每头虎鲸体内都嵌着一个小型Ω单元——与切尔诺贝利的母体同源,但被改造成了纯粹的毁灭性武器。
“它们想毁掉观察站!”顾迁禁拔出手枪,子弹精准命中一头虎鲸的眼睛。但生物兵器只是晃了晃脑袋,伤口处涌出蓝色的黏液,几秒钟内就完成了自我修复。
顾时舟的精神力场全力输出,试图干扰Ω单元的控制信号。但当他与那些蓝色黏液接触时,一股陌生的意识流突然反向入侵——
痛苦。
黑暗。
无尽的饥饿。
“它们在痛苦…”顾时舟单膝跪地,鼻血滴在甲板上,“那些虎鲸的意识还在,只是被Ω单元控制了!”
顾迁禁一把拽起他:“能净化吗?”
“需要接触。”顾时舟抹去鼻血,“直接触碰Ω单元。”
这几乎等于自杀。但顾迁禁只是咧嘴一笑,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两把潜水匕首:“憋气记录还是我保持的,记得吗?”
十二岁的夏天,孤儿院后山的湖泊,顾迁禁潜入水下三分二十八秒,吓得顾时舟差点哭出来。
没有时间争论。顾时舟抓住弟弟的手腕,精神力场如铠甲般包裹住两人:“一起。”
他们纵身跃入漆黑的海水。
水下世界瞬间吞没了所有声音。
顾时舟的精神力场在周围形成气泡状的空间,勉强维持氧气供应。三头机械虎鲸如同幽灵般在深水中游弋,Ω单元在它们腹部泛着病态的蓝光。
最接近的那头虎鲸突然转身,足有成人手臂长的利齿向他们咬来!顾迁禁灵活地闪避,潜水匕首划过虎鲸的机械装甲,火花在深海中如萤火般转瞬即逝。
顾时舟集中精神,精神力场如尖锥般刺向Ω单元。接触的瞬间,那股痛苦的意识流再次涌来——这次他看到了更多:自由遨游的虎鲸群,突然降临的捕捉网,实验室刺眼的白光,还有Mark Lee模糊的身影…
「救…我们…」
虎鲸的意识碎片如同溺水者的呼救。顾时舟在精神链接中向顾迁禁传递信息:“不是摧毁Ω单元,是重构!用我们的控制终端!”
两人同时游向虎鲸腹部。顾迁禁的匕首撬开机械装甲的缝隙,顾时舟则将手掌直接按在Ω单元上。
胸口的星形疤痕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虎鲸剧烈挣扎,但顾时舟死死抓住Ω单元。精神力场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将Mark Lee植入的破坏性指令一一剥离。顾迁禁则负责防御,匕首格挡着另外两头虎鲸的攻击,鲜血从他被割破的手臂中渗出,在海水中晕开淡红的雾。
第一个Ω单元净化完成时,整片海域都为之震动。被解救的虎鲸发出喜悦的超声波,转身撞向它的同类。三头机械巨兽的厮杀掀起狂暴的涡流,顾时舟和顾迁禁被甩向深海——
氧气耗尽。
黑暗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刻,顾时舟感觉到有什么巨大的生物从下方托住了他们。朦胧中,他看见所有机械装甲从虎鲸身上脱落,Ω单元重新变回纯净的蓝色。三头巨兽温柔地衔住他们的衣领,向海面游去。
科考船的甲板上,苏珊娜用机械臂将两人拖上来时,朝阳正跃出海平面。
“你们…”她的机械眼扫描着两人身上的变化,“星形疤痕扩大了?”
顾时舟低头看去,原本锁骨的疤痕现在延伸到了胸口,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顾迁禁的也同样如此。精神链接中,七个光点中的第三个稳定亮起——太平洋垃圾带的观察站自动激活了。
“不是扩大。”顾迁禁握住顾时舟的手,两人的疤痕同时泛起微光,“是同步。”
苏珊娜突然转向船舷:“见鬼…”
三头虎鲸在朝阳下跃出水面,它们的背上坐着三个昏迷的改造人——正是之前消失的追踪者。每人的机械植入体都停止了运作,额头却多了一个微小的星形印记。
“桥梁的印记。”顾时舟轻声道,“我们…转化了他们?”
顾迁禁的精神力场扫过俘虏:“不完全是。更像是Ω单元的控制被切断了,他们恢复了部分自我意识。”
苏珊娜的机械手指飞快地敲击虚拟键盘:“我需要重新评估‘桥梁’的定义了——你们不仅是通道,还是转化器。”
海风送来远方鲸群的歌声。顾时舟凝视着掌心,那里浮现出新的星图:七个光点已亮其三,剩下四个分别位于亚马逊雨林、撒哈拉地下水层、南极冰盖下和…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最后一个光点,竟然移动着。
“不是地点。”顾迁禁在精神链接里倒吸一口冷气,“是物体…或者说,人。”
星图放大,显示出那个移动光点的实时位置——朝鲜罗先经济特区,正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向中国边境移动。
苏珊娜的机械眼疯狂闪烁:“我刚黑入罗先的监控系统…你们绝对猜不到谁刚刚逃出了一家生物制药厂。”
监控画面中,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在翻越围墙,他的西装袖口隐约可见星形袖扣。当无人机镜头拉近时,男人突然抬头,露出Mark Lee那张熟悉的脸——
以及他额头上新出现的、与虎鲸背上俘虏完全一致的星形印记。
罗先经济特区的监控画面在屏幕上定格。Mark Lee抬头凝视镜头的瞬间,顾时舟的精神力场捕捉到某种异常——那个星形印记并非外力所烙,而是从皮肤深处透出的蓝光,如同他们胸口的疤痕。
“他也成了桥梁?”顾迁禁的匕首在指间翻转,寒光映出他眉心的皱褶,“不可能。”
苏珊娜放大画面:“看印记边缘的放射状纹路——和你们的不同,更像是…”
“仿制品。”顾时舟突然站起身,精神力场无意识地震碎了咖啡杯,“有人在用劣质Ω单元制造伪桥梁。”
科考船的全息投影仪自动激活,显示出实时更新的星图。七个光点中,四个已经稳定亮起,而代表Mark Lee的移动光点正以诡异的速度穿越中朝边境。更令人不安的是,另外两个未激活的观察站位置(亚马逊与撒哈拉)附近,突然出现了微弱的脉冲信号。
“他们在抢先激活观察站!”顾迁禁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用Mark做活体钥匙。”
苏珊娜的机械臂弹出数据接口,直接接入卫星网络:“追踪到信号源了——南非开普敦、巴西玛瑙斯各有一个生物实验室刚刚启动高能反应。”她的机械眼突然警报闪烁,“等等…这两个地点…”
顾时舟的精神链接中闪过记忆碎片:母亲实验室墙上的世界地图,七个红圈标记,与星图完全重合。“是母亲最初选定的观察站位置,有人知道她的全部计划。”
海浪突然剧烈拍打船身。监控屏显示,三头虎鲸正以攻击姿态围住某个水下目标。顾迁禁的精神力场如刀刃刺入深海:“潜艇!非声呐设计,外壳有Ω涂层…”
话音未落,一道蓝光从水下直射云霄,在晨空中炸开成巨大的章鱼图案——苏黎世集团的标志。
“挑衅?”苏珊娜冷笑,“还是调虎离山?”
顾时舟的星形疤痕突然灼痛。精神链接中,亚马逊观察站的脉冲信号骤然增强,某种超越语言的警告如海啸般涌来——他看到遮天蔽日的雨林被蓝色黏液吞噬,看到地下古老的共生体化石被暴力唤醒,看到Mark Lee跪在某座金字塔状建筑内,额头印记喷薄出扭曲的光...
“不是他在激活观察站。”顾时舟猛地抓住顾迁禁的手,共享这段预视,“是有什么东西在通过他进食!”
直升机穿越云层的轰鸣声盖不住耳麦里的警报。顾时舟盯着平板上Mark Lee的移动轨迹——那个光点已进入中国吉林,速度提升至每小时160公里,完全超出人类体能极限。
“信号分类结果出来了。”苏珊娜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渗透Mark体内的Ω物质含有未知基因标记,与通古斯样本的‘休眠指令’高度相似。”
顾迁禁正在检查武器箱:“说人话。”
“有人把外星闹钟塞进了他脑子里。”苏珊娜的机械臂弹出全息模型,“当七个观察站全部激活时,所有被‘净化’过的生命体会立即进入休眠状态——包括我们。”
模型演示出恐怖场景:切尔诺贝利、福岛和太平洋的方尖碑同时发射脉冲波,所有接触过蓝光的人类如雕像般凝固,皮肤迅速结晶化。
顾时舟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胸口的疤痕:“母亲预见到这个了?”
“肯定。”顾迁禁咔哒一声给狙击枪上膛,“所以她需要‘桥梁’——不是开门人,而是守门人。”
直升机突然剧烈颠簸。窗外,一道蓝白色闪电劈开云层,正中远处长白山主峰。顾时舟的精神链接瞬间超载,无数画面爆炸式涌入:
——雪层下的玄武岩洞窟,布满发光苔藓的史前壁画,描绘着星群与巨蛇;
——Mark Lee四肢反折如蜘蛛般爬行,额头印记伸出丝状蓝光,正刺入洞窟中央的水晶柱;
——某个比山岳更庞大的阴影在冰川深处蠕动...
“第四观察站在长白山天池!”顾时舟口鼻渗血,“那下面根本不是火山岩浆,是休眠的...”
驾驶员突然尖叫:“有东西上来了!”
天池平静的水面轰然炸开,一条直径超过十米的蓝色触须如参天巨树般升起,顶端分裂成无数光纤般的细丝,每一根都缠绕着一个人类——有游客、护林员、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所有人额头都有星形印记,如提线木偶般悬浮在空中。
最顶端的丝茧里,Mark Lee缓缓转身。他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发光的蓝色组织:“欢迎...桥梁...”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开口,“...来参加苏醒仪式...”
顾迁禁的狙击子弹破空而去,却在接触丝茧前被无形力场汽化。更多触须破水而出,直升机如暴风中的树叶般旋转下坠。失重瞬间,顾时舟的精神力场包裹住所有人,而顾迁禁则踹开机舱门,对着最近的触须连续射击。
“不要接触丝茧!”苏珊娜的机械臂喷射出钩索,“那些蓝光在复制桥梁印记!”
直升机残骸坠入天池的刹那,顾时舟看到水底升起七个巨大的菱形晶体,排列成北斗七星状。其中四个已经亮起,第五个(长白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能。而最恐怖的发现是——
每个晶体内部都沉睡着一个人影。
切尔诺贝利晶体里是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