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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寻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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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撒谎了,没有能让他大展身手的公司会议,只有一场诡异的寻亲“剧场”。
上周在医院时,他就发现有个人一直跟在他和时芽的身后,通过保镖的交涉,得出结论:他可能是时芽的亲人。
隔着几步之远,辛夷就看见了那个女人。
扣子扣到顶的灰白格子衬衫,一头枯黄的头发,跟她的脸色差不多,眼睛被几层眼皮褶皱压得暗淡无光,嘴角紧紧抿着,就那样呆坐在那儿。
他没有从这女人身上看到跟时芽有任何相似的方面。
他悄无声息地坐在那女人对面,静静观望这女人会以什么样式的画面来开启这部剧集。
女人似乎也是紧张过度,一看到对面坐下人,立马抬头,准备起身,但看清来人的模样,又缓缓坐下了。
她低着头,用干裂的手背往自己眼睛上擦拭,说:“他...不愿意来见我吗?也对,是我自己亲手把他送进孤儿院的,他...怪我也很正常,可...我也是......”
啊,真老套。
眼泪真是最不需要成本的物质。
“你找他有事儿?”辛夷实在搞不懂这女人来这演一出的意义,打断她的哭诉。
“我...就是想看看他,他是我儿子啊,这些年来,我没有哪一天不想他,可我实在是没办法...我也是逼不得已,当时我没有钱为他治病,连他基本生活都没办法保证,我只能那样......”女人继续哭诉,试图用泪水来表现自己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周围人渐渐被这女人悲痛的呜咽声吸引,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带着一种同情的目光。
辛夷此刻目光并不在那女人身上,而是看向窗外的那棵樱花树。
等到女人的呜咽声逐渐不那么清晰,才发出一声笑来。
然后将自己的回忆叙述出来,“我捡到他那天也是这个季节,那天,我爬上了一棵比这个稍微矮一点的樱花树,把卫衣绳挂在最粗的那根树枝上,然后......勒死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将目光移了回来,黯黑的眼珠直盯着女人,继续说:“在窒息的前几秒,他就出现了,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很可爱,就那几秒,我就没打算勒死自己了,因为我要把他养大,那年,我十岁。”
他这样说这说着就开始笑起来了。
“所以,我实在不懂你的逼不得已。”辛夷用极其冷漠的语气说。
女人似乎已经被他带有冲击性的语言震惊得双手发抖,她可能在想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想勒死自己,也可能会想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想到要养大一个孩子。
或许女人也是带着某种决心来的,过了一会儿,挺起身子说:“是,是你把芽芽捡到的,我很感谢你。那现在我后悔了,我会付出自己的一切来弥补他,你看…我跟医生打听过了,他那病能治,就是得花很多钱,我看你也才二十出头,哪儿那么多钱给他治?你别看我穷,可他爸不穷,他爸出的了这钱给他治!”
女人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就又开始泪如雨下,“说实话,芽芽在奶娃时期就不好带,天天晚上闹着哭,非要人抱着哄着睡觉,我经常十一、二点都还把他抱着在房间来回走,哄他睡觉,两三岁就已经学会挑食,做的玉米糊糊他都不吃,只有把大米糊糊混着瘦肉才张嘴吃。发现他生病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他…是我身上掉的肉啊、你说…我能不爱他吗?”
“我......也不求你别的什么了,我就是希望能自己见他一面,亲自跟他道个歉。”说着还起身作势要跪下来,“如果...他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也不勉强,但总得给我个机会吧。”
这下,她是实打实地跪在了地上,粗糙的双手不停往眼睛上揉。
女人的这行为不仅吸引周围人的目光,还让他们窃窃私语,用来批判另一人。
辛夷盯着女人看了好久。
久到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转变为高谈论阔。
就在几个人跃跃欲试想要过来询问时,忽然,原本吵闹的空间瞬间安静。
众人看着另一个人身子也直直地朝女人的方向跪了下去,甚至还磕了一个响头。
辛夷磕完头,便一步一步跪走过去,靠近女人身边。
女人被男人这行为整懵了,便后退边想起身,嘴里还说着:“你有病吧!”
辛夷面无表情,伸出双手紧固在女人的双肩,强迫两人以这种相跪的姿势对视。
而后,偏头,对着女人的右耳说:“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查过你的现状吗?你和时芽的生父早就离婚各自组成家庭,你为什么出现在医院?因为你和你现任的老公生出来的儿子和时芽一样患有A级缺血病,你为什么想要见时芽?我不是问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你为什么不说真话呢?”
辛夷能感受到女人身体正在不听话地抖动,呼吸都开始加重,嘴里解释着:“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乱冤枉人!”
她用尽力气,推开辛夷。
猝不及防,辛夷脑袋磕在桌角,迅速泛红,肿起一个青红的大包。
女人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下,嘴里轻声念叨着:“你不碰我,我就不会推你了...”
她这样说着,然后看着对方,然后又说声:“疯子...”
对方用着一种极其难过和委屈的表情盯着她,可嘴里却说:“为什么那么多人需要他呢?啊...不对,应该说是需要他的血,对吧?”
“你应该是从护士那儿打听出来他的血带上抗体了吧,所以才急着和他相认。”
“可他又不是救世主,怎么救得了你们那么多人,他救过我一个人就好了。”
“他的命是我的,他身上的一丝一毫都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碰!”
他一字一字说着:“谁、也、不、能、碰!”
似乎最后的假面已经被撕开,女人低声吼叫着:“那是我的儿子!是我的,轮不到你来做决定,你以为你是谁!”
“听说你们连那个儿子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了,基本都药都吃不上,他现在应该每天晚上都会痛醒的吧?”辛夷又换了一副表情,带着同情的目光,“跟我做交易,至少能保证你那个儿子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