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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兼职 ...


  •   时芽和贺朵离才出大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吉普就鸣笛示意。
      两人上车,昏暗的车厢内,时芽看不清主驾驶的人,就只是简单礼貌地说了声:“你好,麻烦了。”
      时芽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太会与人沟通,嘴笨,所以,他尽量不与人说话,这样就减少了许多麻烦。
      倒是贺朵离他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很热情地跟他聊天。

      贺云分:“你好,我叫贺云分,贺朵离他哥。”
      时芽:“你好,我是时芽。”
      贺云分:“哎,你头发是染的吗?很好看。”
      时芽:“天生的。
      贺云分:“天生的!真好!我也想染头发,但上次染了个暗蓝色被领导批评了,他问我是不是街溜子。”
      街溜子...时芽想,难道他看起来也像,他回想他记忆中的那些街溜子,斟酌道:“也不是很像吧,一点点像?”

      车厢内突然沉默......

      贺云分缓过劲,自顾自地说:“就是!怎么可能,我可是人民警察!随时随地为人民服务!怎么可能和那些街溜子一样到处瞎溜达...”
      话还没说完,贺朵离就发出惊天的笑声,“你快闭嘴吧!国家有你算是你走了仙运.....哈哈哈哈。”
      砰的一声,就算坐在后座,贺朵离也难逃他哥一记爆头。

      ——

      周一,时芽出门前终于发现没人送错早餐了。
      天气多云,他外面穿了一件加绒的灰色卫衣,干活时,隐隐有冒热汗的苗头,他就趁中午吃饭时,把卫衣脱了,只穿里面的白色薄长袖。

      这周轮到他去店里把员工餐领回来。他到店时,正是用餐高峰期,店里坐满了人。他等着最后一个点餐的人离开后,才走上去告诉老板领盒饭。
      老板笑吟吟的跟他打招呼,“小白,找个空位等一会儿吧,马上就给你们的打包好。”
      时芽点点头,回头看了一圈,只有一个空位,但那空位是靠近墙面的,要进去的话需要越过外面的两个人,他放弃了,就选了个不妨碍过路人的地方站着了。

      刚好他站着的位置能看见老板的打包台,他盯着看,心中忽然愉快了起来。今天有青椒炒脆皮肠,好吃程度与腊肠炒肉不分上下。
      正在打包的老板也看见了他,边打包边与他唠嗑,“哎,你们哪儿又招了新人?”
      时芽疑惑,“没有吧。”至少他今天是没有看见生面孔的。

      “有吧,上周,不还来这里交伙食费吗?”
      时芽在脑海里仔仔细细搜索,停止与老板的交流,老板也见怪不怪,又开始讲别的事情,“你们快递站生意肯定很好,伙食费都给你们涨了一倍,现在都是给你们用新鲜的食材弄得两荤一素,外加一个汤。”
      “哎,你们哪儿暑假还招人不?暑假我家小儿子待在家里也没事儿干,这里又不缺人手,可以去你们哪儿打个临时工。”

      最后一个盒饭盖好,再用一个大塑料袋装上,递给神游中的时芽,“嘿!小白!装好了,赶紧趁热拿回去吃。”
      时芽回过神,接过袋子,肯定地说:“没有招新人。谢谢!”然后离开了。
      老板嘴里嘟囔着,“难道是老板娘的亲戚?”

      ——

      盒饭总共四份,老板和老板娘一人一份,他和苏定邦一人一份。
      他给苏定邦送盒饭时,发现对方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他猜对方有什么话要对他讲,递完盒饭后没急着走,等他开口说话,但等了有一两分钟对方都没开口,他心想:又猜错了。
      于是,自己拎着盒饭到老位置吃去了,全然不知,在他离开后,苏定邦跟个猴似的,边吃盒饭边瞎转,到处寻找可疑人员。

      下午人不多,活也不多,时芽跟老板娘请了半小时假,一个人去附近的银行存钱去了。
      存完钱出来后,他有点惆怅了。
      自从他决定悄悄去伦敦后,他就在网上查阅了许多有关出国的事项,其中一项让他颇有意见。办理长期签证时,需要提供个人资产证明,最低不少于20万元。他愁眉苦眼地看看烈日,收起手机,慢吞吞地走回店里继续努力工作。

      下午整理完最后一批单号,时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就在这个时候,同事苏定邦走了过来,要张口不张口的,一会儿盯着他,一会儿又左右看看,正当他下定决心,开口:
      “时...”名字都还没喊完,就听见有人喊拿快递,他懊恼地转头,问对方单号是多少时,一个目光相接,他顿时起了一个激灵。

      门口站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男人还戴着帽子和面罩,向下的下巴,他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对方凛冽的目光。
      视线向下,他看见对方右手裹着纱布的小拇指,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如果那晚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那个犯罪分子!
      他顿时跳离时芽一米开外,磕磕巴巴开口:“没,讲,话。”

      时芽站在原地,歪了个头,朝苏定邦看去,似乎是在思考对方的行为有什么特殊意义。
      但苏定邦打定主意不跟讲话,倔强地留个后脑勺给他。

      时芽确实理解不了人类诸多不正常的行为,背上包准备下班,转过身,才看到门口拿快递的人。
      是他!那天他们搭顺风车去黎乡的那个人。
      他正在思考着需不需要主动问好时,对方已经越过他去找苏定邦了。
      好吧,可能对方根本不记得他。

      神游般回到出租屋,洗完澡出来后,他将衣柜里的一个铁盒翻出来,里面放着一个长命锁和一个荷包。
      荷包上面绣着他的名字,长命锁就只是一个纯银的饰品。这是他当初被遗弃在孤儿院时,从身上唯一能找到的东西,也让他成为孤儿院里唯一知道自己真名的人。

      他把长命锁放进自己出门背的包里,拿出手机给贺朵离发了条语音,请她帮忙找个兼职。
      贺朵离很快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突然想找兼职了?”
      “我想快点存钱去找我哥。”
      “呃...其实,你知道吧,我很有钱的。”
      时芽不懂这跟他存钱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钱,反正他很缺钱。“然后呢?”
      贺朵离可能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傻呀,我可以先借你啊!”
      时芽拒绝了,远水永远救不了近渴,按照预算,能不能在时间之内找到他哥都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总不能没找到他哥,就一直找她借钱吧,这不是跟混混一样嘛。
      他还是想自己赚钱,这样,无论多久,只要他还活着,他总能去找他哥。

      贺朵离说完后,觉得自己说的话逾越了,有点伤他自尊了,而且,也的确不是长久的办法。
      于是,贺朵离就在自家的家族群里发了求职信息。很快,他堂哥就接收到她的消息,让她明晚带着人去找他。

      周二晚上
      隔天晚上八点,贺朵离和时芽就走进一家名为H3的夜店。
      经过明亮的前台,昏暗的大厅,最后上到较一楼安静许多的二楼包房。
      开门进去,就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时芽听贺朵离喊对方表哥。他颇为礼貌地朝那人点了点头“你好。”
      谢尧招手喊人坐下,“坐吧,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贺朵离:“对呀,怎么样,能不能行?”
      谢尧:“这头发染的?”
      “不是,天生的,缺血病,你懂的。”贺朵离言简意赅地说。

      谢尧这才仔细打量起对方,从头发到若隐若现的眉毛,再是睫毛,全都是白色的,皮肤也很白,唯—一点异色,全部来自对方粉嫩的嘴唇,再配上明亮的眼睛,真是,绝了!
      漂亮得很耐看,但又漂亮得有距离感。这是他看了对方三分钟后得出的评价。

      “可以,只上晚班的4个小时,工资只能开到2000,提成另算。”谢尧说。
      时芽不清楚行情,但和快递站工作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基本上没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并积极的表示马上就可以上班。

      谢尧就让经理带他去换衣服,简单地培训。
      贺朵离不放心,就留在这里跟他哥唠八卦等他下班。
      时芽的岗位就是包厢服务员,负责将客人点的酒和各类小吃水果端进去,如果,能顺嘴让包房客人点上几瓶带有提成的酒就算锦上添花了。
      经理简单给他介绍酒类以及食物的位置,就领对方去员工区换上了一套纯黑的衣服,黑衬衫是V领的,领子上还带有两根长飘带,经理帮他把飘带一前一后交叉着,然后用金色别针别着。
      经理做完这一切,内心百感交集。同一件衣服,怎么他穿就像高定,而自己一看就是服务员,女娲要不要这么偏心。

      因为时芽才来,经理只让他和另外一个服务员负责左侧通道的三间包厢。
      他紧张兮兮地戴上耳麦,站在后厨,等待客人的点单。
      很快,耳麦便传来声音,和他搭档的服务员让他拿五瓶唐培里侬香槟王去。

      他顺着酒柜,一排排找过去,将酒放进推车里,送去A9包相。
      推门而入,各种烟味夹杂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刺激着时芽的耳朵,他有些不太适应,快速把酒摆放在桌上想要离开。
      才转身,就有人喊住他,叫他把酒打开,他只得转身,地在沾满各种液体的台面找到开瓶器,磕磕绊绊地尝试打开,但试了几次,都没能一下撬开,心里越来越着急。

      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带,砰的一声,酒盖掉落在台面上。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开瓶器上沾了酒,擦干再用。”
      时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吹在他颈侧,他不舒服地侧开身体,转向另外一边,“谢谢。”
      用纸巾擦干开瓶器后,他学着刚才用力的方向,把所有酒打开就起身离开。

      开门太急,不小心撞上门外的人,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脖子以上的面貌,对方就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手忙脚乱地挨到了凌晨一点,时芽终于和贺朵离各回各家了。

      时芽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在快递站工作,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在H3工作,星期天到医院按时做检查,时间安排得很充裕。
      当然,他仍在适应夜店的工作。

      只不过,不知道最近是不是他太累了,他老是觉得有人跟着他他,不管是在工作时间还是回家的路上。
      他将这件事跟贺朵离说了,贺朵离就从网上给他买了辣椒水让他随时放在背包里防身。

      这天上夜班,才把A7包厢的空瓶收回去,耳麦里就又听见A9包厢的呼叫。
      推开门进去,还是那几个人。这几天,他发现,到了晚上九点,这个包厢就会被清空,那几个人就会出现在这包厢里。
      时芽朝坐在最外边的男人开口问道:“请问需要点什么?”
      男人盯着他笑,下巴朝某个方向一抬,“问他。”
      时芽走到沙发另一侧,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这人明显比刚才那人年长许多,声音也浑厚许多,
      “你喜欢喝什么?”

      时芽眼睛一眨,回他:“我不喜欢喝酒。”
      男人一笑,拿起一根烟放进嘴里,旁边的男生立马为他点上,他猛吸一口,将烟圈吐出来,刚好漂浮在他与时芽之间。
      “那么,我点什么,你得到的提成最多?”
      时芽想也不想就开口说道:“轩尼诗李察。”一瓶4700,他反正是不懂这长得像葫芦瓢的东西有多好喝,比他一年工资都还高。
      男人含着烟,幽暗的眼眸盯着他的脸,“开3瓶。”
      时芽眼睛睁圆了一圈,这就开啦?就这么把钱撒出去啦?我就得了提成啦?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经理面前,“A9包厢开3瓶李察。”他很淡然地说出口。
      经理也是一愣,随后笑着想要拍地肩膀,但被对方侧身躲过,“不错呀,才来几天,就能开出去不小的单子。”
      他也是小瞧了对方,但又看见对方的容貌,好像也理所当然。

      经理帮他把酒取出来,放在专用的推车里,再附上新鲜的拼刺海鲜盘,帮看他送到A9包厢。
      经理一进去,就喜笑颜开地打开酒,给坐着的每位大佬一人倒了一杯,当然,是不包括那些陪酒少爷小姐们。
      这个包厢里的人都是常客,经理人精一个,早就一口一个总,伺候得大家骚话满篇。
      只有时芽,安安静静地在考边把桌上空了的酒瓶回收在推车下方,然后退出包厢。

      他一走,点酒的男人身旁立马室来一个人影。
      “赵哥,看上那白毛了?”李勤上次就看到他赵哥手把手教人开酒瓶,那眼神,他用脚指头都能掰明白。
      他赵哥喝口酒,往沙发上一趟,“这酒太淡,不爱喝。”
      李勤心里简直哎呦喂,这拐弯抹角的骚话他赵哥也是真说得出曰。酒淡,人不淡。酒可值不了这些钱,白毛小子才值!
      在这包厢的,全是纨绔子弟,家里有钱那就是自己有钱,没点正经事干全是不正经的心思。
      他还不懂他赵哥?
      李勤对他赵哥立了两根指头,:“两天,就能让你得到他。”

      提成是当日结算,就今晚八瓶李察,他就得了2820元的提成。
      现金堂到手的时候,时芽简直不敢相信。他从来没有一次性得到这么多钱,放在自己价值三十五块的包里他都虚得慌。
      下班时间,半分不逗留,背着包就往家里飞奔,生怕有谁知道他怀里揣着巨款。

      隔天上班的时候,时芽的同事苏定邦因早春的季节性感冒住院了。对方的部分工作不得已压在了他身上。
      从早到晚,除了午饭时间和晚饭时间,他都像个陀螺一样,一会儿转到下货区扫码摆件,一会儿转到取件区找码取件,中途还因为认错形近字,将倪步珩念成倪步行,招客人一记白眼。

      今天天气微凉带风,时芽扫了个共享自行车,骑了大概有四十分钟才到H3。
      他的骑车技术不太好,中途为躲避一只横冲直撞的小白狗,偏离道路,摔进绿化道里去了,为此,还刮烂一条穿了4年的牛仔裤。
      夜店上班时,他的经理还专门问他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时芽眉头一皱,“嗯。”那条裤子花了60元,在他为数不多的衣服里占据高价,他内心很懊悔,为什么摔的时候没能用手撑一下。
      经理看他愁眉苦睑的样子,以为对方遇到了特别棘手的事情,特地从后厨拿了一小碗肉桂布丁来安慰他。

      今天A8包厢有人过生日,人多杂乱,物多凌乱,一群人一走,时芽就帮着清洁阿姨打扫卫生。
      从夜店后门下班时已经一点了。
      才从后巷走到大街拐角,就有几个人站在那儿抽烟。时芽尽量往道路中线直走,避免磕碰到他们。
      经过两个人,正准备经过第三人时,一只手拦在他面前。

      李勤一只于叼着烟,一手横在时芽面前,“哎,你叫什么名字?”时芽抬头看了一眼,认出对方是夜店常客,没有防备心地开口:“时芽。”
      什么破名字,真难听。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对方一眼,挽了挽袖子,漏出手上新买的江诗丹顿,然后把烟放进嘴里靠在墙壁上,问:“约吗?”
      时芽啊了一声,“什么?”
      “我说约吗?”
      “约什么”
      “你”
      哦,应该是邀请的意思吧,时芽还是一如既往牢记哥哥的话,义正言辞地拒绝对方,“不约。”
      拒绝要干脆,这也是哥哥教他的。说完他就直冲冲地往前走了。

      生平第一次被拒绝的李-脸皮薄-公子气笑了,他又帅又有钱还约不来一个夜店的打工仔?!岂有此理!他扭头就往时芽离开的方向冲过去。
      才走几步,一股冲击力从左侧传来,他人也被撞上右侧的垃圾桶上,手还不小心碰上黏糊糊的液体。
      “草,!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李勤低头一看,手上黏糊糊的玩意儿是他妈哪个龟孙吐的痰!瞬间,一股难言的恶心从胃部往上涌。

      时芽也听到了这动静,头都没回,双脚就跟兔子跳一样,跑开了现场。他哥说过,打架斗殴,争吵辩论的事情他有多远滚多远。

      李勤干呕几声,拾看手就往撞来的那个方向接着骂。
      妈的!那人居然还敢站在原地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冲过去,准备将手上的粘稠物往对方衣服上抹去。即将要碰到的前几秒,他的小腹受到一股比刚才的冲撞更大的力,整个人直接被踹飞出去,后背撞到铁质垃圾桶的边緣上再反弹跪落在地。
      身体从前往后疼得嗷嗷乱叫。他的狐朋狗友看到这一情景,立马撸起袖子,拳头朝踹他的那个人挥去。
      可能也就几十秒吧,李勤的左右两边,一边趴着一个人,也疼得在地上嗷嗷乱叫。

      李勤身体疼,嘴巴可不疼,就算站不起来,嘴里也恶狠狠叫嚣着,“妈的!你别人老子逮到你,老子把你腿都卸了!”
      骂着骂着,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军靴,他梗着脖子往上抬,对方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孔,“龟孙!有种把你脸漏出来!老子…”
      话还没说完,对方一脚踩在他的后脖上,脸部与凹凸不平的地面镶嵌,想骂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面罩男看对方满脸通红,似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歪了歪头,随后将脚往上拾了抬。
      李勤吸了口气,“草泥~”语开了口,又咽了回去。
      面罩男又踩上去,还像碾蚂蚁一样,用力在他脖子上碾了碾,要他脖子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红印。
      刚开始李勤还能挣扎两下,随着喉咙的挤压,大脑开始缺氧,慢慢就只能奄奄一息。
      面罩男就着踩着的姿势往下弯腰,施舍一样开口,“不要再让我在这个地方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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