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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老唐 ...

  •   时流不知道,为什么卖桂花糕的老头突然和刚刚恶心的蛇扯上了关系。

      温幻世看着蛇化作花瓣在空中飞走,却没有上车。
      他看了看身后,过来倚着车窗说:“不远了,走过去吧。”

      应塘立马应了一声好,眼疾手快地跳下车。
      时流跟着跳了下去,外面雾气依旧浓,地上的土有些潮,透着下过雨或者雪消融的意思。

      温幻世和应塘已经往前走了两步。
      时流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毛可,追上应塘问他:“毛可不去吗?”
      “他去不了。”应塘说。

      “啊?”
      “上次碰倒了老唐的茶杯,把老唐气得不轻,当时就抡着拖鞋给他撵出来了。”应塘说着忍不住笑了,大抵是想到了毛可当时滑稽狼狈的样子。

      可时流听着听着就笑不出来了。
      ——这老唐的脾气,怎么听着感觉和温幻世不分伯仲?
      甚至比温幻世还差一点。

      时流低低地“噢”了一声,在心里提醒自己,待会儿一定要谨言慎行。

      走着走着,时流渐渐发现这条路的神奇之处。
      周围都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而这条路就是浑然躺在雾气间。

      渐渐的,前方的视野越来越明晰,但两旁的雾气依旧没有散去。
      ——雾气好像栅栏一样。

      最先出现在时流视野里的是一棵树。
      时流意识到一点不对劲——明明立春刚过,寻城的半数草木都没有抽芽,这棵树却已经是绿意深浓,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乍一看,像夏天。

      但走近之后,他感觉更不对了。
      桂花的味道飘进他鼻腔,时流忍不住问:“这不是秋天的花吗?”
      “老唐喜欢呗,他连蛇都可以变出来,更不用说这些花花草草了。”应塘说。

      无形中,他们好像穿过了某个结界,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院。
      而这棵桂花树就在院子一角,这会儿还多出一张石桌。
      石桌旁有人。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男孩儿正在打盹,口水都要流到石桌上。

      时流第一次见扎着丸子头的小男孩,脑袋上还顶着两朵桂花,他觉得新鲜,多看了几眼。
      可突然他又觉得熟悉,好像以前也见过这个孩子。

      身旁应塘卯足了劲儿咳嗽了一声。
      ——成功用这种方式叫醒了那小孩儿。

      丸子头迷迷瞪瞪地朝他们走过来,嘴角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口水。
      “师父在闭关练太极,小事自己解决就好不用找他,大事他也解决不了不用找他……”丸子头睡眼惺忪地背诵着话术,突然在视线扫过时流的时候止住了话头,随即诧异地张大嘴巴。

      “你好?”时流试探着说。
      不料丸子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蹭”的一下闪到温幻世身后去了。
      丸子头藏在温幻世背后弱弱地问:“他他他他他……”

      “好好说话。”温幻世皱眉打断他。
      丸子头却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不再出声。

      温幻世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索性自己切换了话题,说:“去做午饭,中午我们都在这儿。”
      丸子头似乎不敢反驳温幻世,“噢”了一声,但还是试图挣扎一下,说:“师父在练太极……”

      “嗯。”温幻世说,然后用一种“你看我信不信”的目光看着丸子头。
      丸子头:……
      丸子头在心中给师父说了句抱歉,然后灰溜溜地跑进了院子一角的房间里。

      院门进来铺着石子路,稀稀拉拉各处都栽着些花草。
      顺着石子路走到尽头,就可以看见一间几乎被翠竹隐住的小屋。

      装潢看着特别雅致。
      只是——时流站在门前,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声震天响。
      嗯,音乐声,DJ音乐……

      温幻世抬手敲了敲门,半天不见动静,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时流和应塘跟着他进去,和屋内正在品茶听曲的白发老头视线交汇。

      对了,品的是奶茶……

      那老头看见温幻世的时候呲着牙笑得很开心,目光落在应塘身上,又一秒敛起笑意。
      在看到时流的时候——先是一种诧异,可诧异过后,老头居然也咧开嘴笑了。

      应塘:……
      温幻世:???

      闭关打太极不见客的老头格外热情地从蒲团上一跃而起,上来就笑眯眯地直奔时流过来。
      “小伙子今年多大啊?喜不喜欢研究魔术啊?要不要老头我教你比魔术还厉害的术法呀?”

      时流茫然地看着他,犹豫了几秒,斟酌着说:“你……您好?”
      “喊师父!”老头儿佯装生气。
      时流:“……?”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应塘。
      可惜后者似乎是被老头的态度伤到了,兀自一个坐在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的沙发上,低头翻起了文件夹。

      时流只能万分惶恐地朝温幻世看过去。
      视线交汇,他看到温幻世似乎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伞柄转圈儿。
      时流冲他皱眉,递过去求救的眼神。

      但愿温局能求他的下属于水火之中,时流祈祷。

      可能是他诚恳,祈祷生了效。
      温幻世懒洋洋地将伞立在墙角,一只手还揣在大衣口袋里,走过来无奈地开口:“师父,这就是我说的嫌疑人。”

      嫌疑人?
      时流被这个词吓得一激灵,感觉有盆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我没有,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时流慌慌张张地解释,可声音却越来越小,想到失忆这回事儿,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
      但他更偏向于相信自己是个好人,小声嘟囔道:“应该吧。”

      老头被他的回答笑眯了眼,专门逗他:“嗯,师父相信你!”
      时流:……他好像走不出这个怪圈了。

      刚刚的丸子头沏了茶上来,老头这才放过时流,招呼几个人坐下说话。

      时流的确渴了,说了声谢谢之后就伸手去端茶杯。
      手还没碰到茶杯呢,温幻世的命令先飘了过来。

      “你带他出去随便走走。”温幻世对应塘说。
      应塘立马站起身往外挪。
      时流——时流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茶,犹豫不决。

      他是真渴,可以现在端起茶杯喝一口再往外走。
      但这茶现在还冒着热气,一口下去,估计舌头要受罪。
      ——但又总不能说:等茶晾好了我就出去。

      时流犹豫了好一会儿,赶在温幻世就要黑脸的前一刻,终于有所动作。
      他伸手捧起了茶杯,揣在怀里往出走。

      路过木然盯着自己的温幻世,时流还冲他灿烂且真诚地笑了笑。
      温幻世:……

      ***
      时流和应塘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时流静静吹着茶,手动加速冷却,应塘在旁边翻文件。
      但他看起来很烦躁,翻了半天,最终自暴自弃似的把文件夹丢在了桌上。

      “你……是什么来历啊?”应塘忍不住问。
      他鲜少好奇同事的私事,对于空降这类事也是欣然接受,不会嫉妒,也不会去揣测。
      于他而言,管理局只是一个工作单位,他只要干好他的工作就行。
      同事么——似友非友。

      能让他这么好奇,主动开口去问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温幻世,问了之后被扣了三天工资。
      一个就是眼前的时流。

      好在时流脾气比温幻世好得多。

      时流手指在石桌上画着圈儿,诚恳地问应塘:“你真想知道吗?”
      “你要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或者不好说,就不用说了。”应塘说。

      时流点了点头。
      应塘的方式让他感觉没有一点不适,相反,他甚至乐意说给对方听。

      “我失忆了,那天早上醒来,我就只记得我的名字。”时流说,“之后就遇到了黑白无常,把我抓去了——地府,然后又说生死簿上没有我的名字,把我送来管理局了。”

      沉默了很久。
      应塘极其艰难地消化掉了这个消息。

      “那你那天——怎么入梦的?”应塘又问。
      他和温幻世关系不错,所以在得知全部经过的时候,也听到了温幻世着重提这几个疑点。

      时流吹了吹茶,说:“我睡醒就在那个地方了,不是新人考核吗?”
      应塘一头雾水地摇头,解释说:“我们入梦都是需要媒介的。”

      “媒介?”
      “嗯,局里会统一给大家发,我的是一支钢笔。”应塘说,“听说给你定制的是手链,还没给你呢。”

      时流实在不知道,只能又摇了摇头。
      他抿了一口温度终于凉下来的茶,突然也好奇地问应塘:“你的新人考核是怎么样的?”

      应塘一愣,耳朵奇异地泛红。
      他慌张地从旁边拉过文件夹,想结束这个话题。
      可对上时流好奇又澄澈的目光,应塘又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的话,显得太过分。

      自己问时流,时流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了。
      怎么着都得拿出个差不多的态度啊。

      于是他磕磕绊绊地问时流:“你,也是真想知道吗?”

      时流一愣。
      他又呷了口茶,垂眸思索了半晌,摇摇头说:“没有,我就随口一问。”

      时流的善解人意让应塘耳朵更红了。
      “就是觉得太菜了,不好意思说。”应塘补充说。

      时流冲他笑笑,说:“我也一样的,全靠温局,我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应塘安慰他。

      “有的。”时流脑海中浮现了当时被两个怪物前后夹击的场景,忍不住一哆嗦,“是温局发现了怪物伪装的你,还发现了两个妈妈都是怪物,让她们自相残杀。”
      应塘却一愣:“怪物伪装的我?”

      “嗯,那个怪物说了小培一句萎靡不振,温局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时流觉得在这里用“杀”这个字眼,听起来显得温幻世有点像坏人,于是换了一个词说。
      沉默了一会儿,时流又补充道:“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能断定那不是你。”

      不料应塘听到这里,却突然低低地笑起来。
      他笑眼盈盈地翻出手机,给时流看了些聊天记录。

      对面是温幻世,给他发过来了好几个文件。
      “我告诉温局小培的事情后,温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给我发了很多他整理出来的东西。”应塘说,“不要对小培说萎靡不振这些词,也是他提醒我的。”

      应塘还记得温幻世的那句话。
      他说:“不要这样说他,因为这并不是他的个人意志能左右的事情。”

      ***
      房间里,温幻世正襟危坐,试图通过严肃,让师父看到自己的认真。

      “他突然出现在了梦里。”温幻世说。
      老唐“噢”了一声,笑眼眯眯:“那他和你有缘啊,和你有缘就是和我有缘。”
      温幻世:“……”

      温幻世嘴角抽了抽,又说:“他是地府派的人。”
      老唐一愣,摸着白胡子砸吧了两下嘴,反问道:“你不也是吗?”

      “还不是你让我去的?”温幻世绷着脸问。
      老唐如梦初醒般一样“噢”了一声,突然惊呼道:“那就说明这孩子也可能有师父啊,他师父也厉害,有人脉有鬼脉。”
      “但他什么都不会。”温幻世试图给自己师父划重点。

      谁知老唐突然乐得拍起了手:“那就说明他师父其实是个草包,这么好的苗子还得让我来教啊!”
      温幻世:“……”

      门外应塘和时流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温幻世出来的时候黑着脸,呲呲地往外溅冰渣子。
      “走。”温幻世言简意赅。

      时流和应塘立马站起来。
      屋檐下,老唐还在倚着门招呼时流:“有空就多来我这儿坐坐啊——”

      丸子头端着一碟桂花糕从厨房出来,问:“不吃饭了么?”
      温幻世没说话。

      丸子头悻悻地端着桂花糕又缩进厨房了。
      ——他觉得再多说一句,温幻世就能把自己坐成桂花糕。

      等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外,消失在迷雾中,老唐突然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音乐。
      丸子头也紧张兮兮地凑了过来,问:“要点香吗?”

      老唐脸上全然没了刚刚吊儿郎当,老顽童的笑意,他看了屋外的石桌一眼。
      ——那里摆着刚刚时流端出去的茶。

      “点吧。”老唐叹了口气,显得心力憔悴,“总是要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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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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