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宿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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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骂人的话，偏偏时流语气认真，听不出恶意，也听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众人提心吊胆地憋笑。
接完电话走进来的应塘看见这一幕，手机吓得掉在了地毯上。
时流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只是眼前这个应该是温局的男人，脸色似乎黑了三个度。
温幻世紧抿着唇不说话，时流觉得气氛压抑，不敢再开口。
整个办公室里，就应塘和温幻世关系近点儿，平时能约着出去吃个饭。
他俯身捡起手机，笑着上去打圆场：“什么面瘫啊？我们温局这是高冷人设，走这种路线的。”
时流“噢”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温幻世，看到对方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时流觉得是自己反应不够热烈。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夸夸：“那您走得很成功。”
应塘都要被这尬聊尬得发慌。
温幻世终于不再盯着时流，偏头问应塘：“出去干嘛了？”
还是刚刚那种冷冰冰质问的语气，天然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
时流两只手攥在了一块儿，心里发毛。
“接电话。”应塘站得笔直。
温幻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又问：“还是你弟的事情吗？”
猛然听到温局关心自己，应塘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赶紧处理利索，别耽误出任务。”温幻世说。
应塘：“……温局请放心。”
温幻世把手中的笔原封不动插回了笔筒，站起身扫了一眼时流。
他转头对应塘吩咐道：“随便找个任务考核他，通过了再留下来。”
应塘瞪大了眼：“温局，他是保送生，不需要走新人考核那套流程——”
“我知道。”温幻世打断他。
知道还考个毛啊？
就不怕这小漂亮背后的金主找来质问？
应塘怕金主发火后殃及整个管理局，很想张嘴劝两句。
但又实在不敢对温幻世开口。
只好僵在原地，脸色被憋得精彩纷呈。
“出事了我担着，你去找个适合的任务就行。”
温幻世指腹无意识地那道疤痕上摩挲，漫不经心地说。
语气中浑然天成的自负感点醒了应塘。
温局也是直接空降的资本家啊，背后肯定也有势力。
所以压根不忌惮时流。
于是应塘不再犹豫，利索地应好。
温幻世最后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时流，又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出来到进去，温幻世一个眼神也没给在座其他人，其他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
时流在工位上呆坐了一上午，觉得自己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整个办公室的人又一窝蜂围上来，时流站在中央很局促。
最后还是应塘用“温局搭档”这个名头压住众人，暂停了大家八卦地盘问，带时流去了家巷外的面馆。
应塘和老板相熟，要了两份炒面，轻车熟路地和时流上了二楼的小包厢。
老板热情地端了面和红枣水进来，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这是应塘来这儿吃饭时的习惯，门不能敞着。
应塘吃饭属于狼吞虎咽那类型，时流一半都没吃完，他就已经把盘子推在了旁边。
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时流问东问西，而是低头翻起了一个文件夹。
时流忍不住好奇，问他：“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应塘手底下动作没停，说：“算是吧。”
“我们的工作不是捉鬼么？”时流又问，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压低了声音。
应塘“嗯”了一声。
时流满肚子疑惑，提醒道：“不是说在梦里就可以完成吗？”
应塘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没告诉时流这一茬。
他把手中的文件夹推到时流面前，解释说：“晚上入梦，白天负责抓一些溜走的。”
“溜走？”时流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好像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撞鬼的风险。
应塘看时流突然间煞白的脸色，觉得实在好玩儿，又有些担心。
胆子这么小，这万一没通过新人考核该咋办？
“嗯，一些没在梦里逮到的，就会溜走。”应塘安慰说：“不过你放心，这些东西认主，从谁梦里蹦出来就缠谁，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
应塘又指了指文件夹，说：“这种东西本来滋养出来的就少，溜走的也少，我来管理局一年多，就接了六十几个任务。”
时流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低头看了眼应塘递过来的文件夹。
是几张表格，每个序号后密密麻麻标着一些信息，时间地点人名之类。
时流从前翻到后，看见最末页的序号以“五十二”收尾。
他问：“这些是你抓住的吗？”
应塘脸上的笑突然变得难看，尴尬地说：“没，这些是溜走的。”
时流：“……”
敢情全溜走了。
看见时流一言难尽的表情，应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活儿本来就挺难的，我今年初业绩结算的时候，还拿了个年终奖呢。”应塘找补说。
时流疑惑地“啊”了一声，抬起头时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他问：“人人都有吗？”
应塘牵强地扯着嘴角，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
“我业绩排第二。”应塘说。
“倒数吗？”时流不假思索，弱弱地问。
应塘：“……”
这人的情商是被颜值封印了吗？
一阵短暂地沉默过后，时流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这个管理局本身就很——拉垮。
反应过来自己揭人伤疤的时流有点儿无措，耳尖染上层淡淡的粉。
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表达歉意。
好在应塘的电话突然响起，盖过了时流这声微弱的道歉。
不然时流一定会再次被看成一个傻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应塘手机音量也不小。
所以他刚接通电话，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就在包厢里回荡，也清晰地传入时流的耳朵。
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之后是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通过听筒传过来。
时流起先被吓了一跳。
随即想到应塘的职业，他了然，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任务”要来了吧。
没想到管理局又这种类似报警的功能。
时流捧着红枣水有点儿忐忑。
他还记得早上，温幻世说要给自己安排任务进行新人考核。
如果没通过，自己就不能留在这里。
不能留在这里，那自己又该去哪里？
时流不知道。
时流担心着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应塘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柔声对着听筒喊道：“妈？”
时流有点儿懵。
应塘举着手机，又喊了几声“妈”，那边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哭泣声不停。
等了半晌，应塘主动挂断了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地响了半天，但迟迟没有人接。
应塘像是习惯了这种场景一样，起身拉好了外套拉链。
“下午我可能得请个假，我给老毛发个消息，下班了让他带你去宿舍。”应塘说着突然想起来，问时流：“你是住宿舍还是住自己家？”
“宿舍。”时流说。
应塘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自己先匆匆夺门而出，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文件夹。
***
宿舍。
这个词一下午在时流的脑袋里萦绕了很久。
下午他依旧没有被安排任何事，坐在工位上百无聊赖，努力试图回想起自己的一些记忆。
约莫坐了一个多小时，最里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温幻世套着一件风衣出了管理局。
路过时流时，温幻世走路带起的一阵风扫过他，时流突然从这阵风里嗅到些熟悉的味道。
像下过雨的草木清香。
时流还没来得及细细品鉴这种味道，温幻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长廊处。
温幻世一走，好比猫离开了老鼠洞。
只敢小声交头接耳的大家霎时间活跃起来，又围到时流旁边坐自我介绍。
你一言我一语的，时流其实没记住几个名字。
大家围着时流纷纷展开猜测。
“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唉，你是不是专门干刑侦这块儿的，不然为什么能空降？”
一个大胡子壮汉突然嗤笑了一声：“老子就是警校的，怎么没被保送？”
“你没实力。”
“去你的，肯定是背后有势力啊。”大胡子壮汉看着时流说。
他语气中带了些许愤愤不平的意味，作为一个自己努力闯进来的人，他对突然空降的时流没太多好感。
要不是对方长得实在乖巧，那他好感值一开始就是负的。
时流看着周围好奇地四五双眼睛，组织了下语言。
“本来是被黑白无常拉走，但地府的人说生死簿上无名，就被打发来这儿了。”
……空气沉默了一瞬，围在时流身边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年轻的小女生直接回到了自己工位上。
大胡子胆子挺大，问出了大家的疑惑：“那现在是活人吗？”
时流愣了一下，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白皙的皮肤立刻微微泛红，时流把手背举到大胡子眼前，说：“是的吧。”
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小孩儿。
大胡子对时流的印象瞬间好了许多。
大胡子叫毛可，就是应塘说的那个老毛。
很热情的一个大哥，看着凶神恶煞，但开口就能让人感觉憨厚亲切。
***
六点下班后，毛可应该看到了应塘的消息，主动带着时流出了管理局，进了旁边的旧居民楼。
楼道里很明亮，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破旧。
时流静静地跟着毛可上了楼梯，到三楼停了下来。
一共两户人家，毛可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时流：“这边，2号房是你的。”
时流接过钥匙温声道谢。
毛可觑了一眼对面的门，叮嘱时流：“垃圾杂物别往楼道里堆，你对面住的是温局。”
时流一愣，想到温幻世板着的脸和冷冰冰的声音，时流轻颤了一下。
他问：“能不能换一间？”
“不能。”
不是毛可浑厚的嗓音，而是另一个熟悉的腔调。
时流尴尬地抬起头，刚好悄无声息上楼的温幻世也垂眼看过来。
老毛害怕温局发火殃及自己，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楼了。
时流：“……温局好。”
他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温幻世。
头顶落下声不屑的嗤笑。
“就住我对门。”温幻世冷冰冰地说完，不给时流接话的机会，转身进了对门。
时流不知道这个安排到底是关心还是提防，一头雾水地进了门。
与其说是宿舍，倒不如说是发了个房子。
三室一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或许是因为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魔幻时流刚扎在枕头上就进入了梦乡。
等他这一觉睡醒，手机亮着，估计是误触。
手机主题很乱，时流费了半天力气，才辨认出了各种花花绿绿的app图标上方的时间。
二十三点。
时流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洗漱。
他伸手揉了揉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胳膊僵在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手机密码。
也没有指纹解锁。
但此刻——他的手机亮着，是解锁后的屏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宿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