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呕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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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出一个森然的笑，问：“你们也失眠了吗？”
何止失眠，如果换做个胆小的人站在这里，怕是要失禁。
好像有这么一种约定俗成的关系，每个npc追人前都得静默几秒，等每个被吓到的玩家回神。
这段空白的时间里，那张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看着像是高兴到极点。
时流也愣怔在了原地，目光盯着那两行血泪。
但他并不是被吓到的。
——居然流出了血泪，那他一定很伤心吧，时流想。
当然，这段供他愣神的时间不会很长，床上的男生缓缓掀开了被子。
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东西，笑嘻嘻地朝门边移动过来。
时流反应很快，迅速地转了个身，抓着手机就冲往门外边冲。
手电筒的光线也跟着打旋，余光中，时流看清了那男生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把美工刀。
余光中似乎还有一张无语至极的脸一闪而过。
温幻世看着“唰”地一下就消失在楼梯处的身影：……
就说有问题吧。
明明知道自己和他是队友，危急关头就带着光源自己先逃之夭夭了。
他站在原地默然了两秒，直到男生手指不断推动美工刀刃的声音越来越近，也顺着时流的脚步夺门而出。
一楼客厅的茶几上亮着一盏微弱的小灯，会发光的那种半球体。
时流就站在楼梯口举着手机，尴尬地在等温幻世下来。
想到刚刚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他耳尖又有点儿热。
大难临头他单飞了，不仗义，时流在心里默默斥责了一句自己。
虽然温幻世莫名其妙地怀疑他，但他应该去体面地以德报怨。
况且——这是新人考核，温幻世的存在应该类似于面试官吧？
说不定刚刚就是在考验自己的团队协作能力。
于是反应过来的时流举着手机等温幻世。
不过他那手机举的角度——骇人。
虽然温幻世后面跟着一个移动的美工刀，但他动作迅速却不失稳重。
下楼梯的同时，他偶尔回头看一眼，确保这个移动的美工刀没有突然加速往前窜。
等他再回过头，就和楼梯口的一张鬼脸迎面相撞。
大意了，只防了身后，忘记留意前面的突脸了。
看到鬼脸的前一秒里，温幻世内心毫无波澜。
下一秒，那鬼脸倏地开口了：“你还好吗？”
鬼个毛的脸。
是时流手机举在下巴处，脸中央泛着幽幽白光。
温幻世：……
就说有问题吧。
搁这里扮鬼准备吓死自己呢。
楼梯上，带着美工刀的鬼脸男生速度不减。
他的体重好似比寻常人重很多，加速奔跑时踩得楼梯嘎吱作响，感觉下一秒这楼梯就要轰然坍塌。
时流这次十分留心自己的言行举止，乖巧地跟在了温幻世身边，举着手机在客厅里兜了半个圈，绕到了大门边。
一楼有厨房，还有好几个卧室的门。
但这种情况下，谁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东西，还是乖乖站在大门旁边，退路多一点儿。
一般来说，梦里的每个场景都会持续一定的时间，不会太快就发生转变。
大门外的世界就属于另一个场景。
结果——二般情况发生了，身后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时流下意识地又想窜，幸好反应很快地想到了温幻世，止住了脚步去侧头去看他的反应。
温幻世一动没动，凝眸注视着楼梯上的男生。
那男生也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奇怪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起来似乎很害怕这种声音，或者很害怕门后面要出现的人，在原地木然了两秒后，又飞速窜上了楼。
与此同时，大门刚好也被打开了。
温幻世做好准备向后看去——
第一个出现的人是梦境主人，之后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鬼的化形。
能让那个男生害怕，是鬼的概率就更大。
应塘把钥匙放回衣兜，在门口换鞋。
时流想过会出现一个怪物，会出现一张鬼脸，但没想到门后面会是应塘。
应塘看到他俩也一愣，特别是在看到时流的时候。
“温局？时流？你俩怎么也在？”
时流一愣。
这难道不是应塘给他安排的考核吗？
他瞬间疑惑起来，侧头和应塘一起等温幻世回答。
“不知道。”温幻世言简意赅。
应塘习惯了温幻世的说话风格，但看着时流的目光还是无比震惊。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吗？”应塘问。
时流摇摇头。
旁边温幻世突然阴阳怪气地嗤笑了一声。
时流：……
管他什么考核呢，刚刚就该不等他，自己利索地跑到十里地之外。
气氛有点怪异，但应塘也不敢说什么。
带资空降的上司对带资空降的同事有敌意，他一个平平无奇的牛马打工人能说什么？
危机短暂解除，温幻世兀自过去坐在了沙发上，时流选择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应塘轻车熟路地打开客厅的灯，诚惶诚恐地坐在了两人中间。
他总感觉两人对彼此的意见能把自己贯穿。
时流打量着客厅，问应塘：“这是你家吗？”
应塘震惊地看着他，反问道：“你咋知道？”
时流：……不是刚刚都拿着钥匙开门了吗。
“钥匙。”温幻世毫无温度地说。
虽然他来寻城的一年里见识到了管理局内的各种奇葩，但还没有习惯，经常能蹦出来想离职的冲动。
譬如此刻。
应塘“噢”了一声，冲温幻世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温局。”
温幻世脸更垮了。
时流虽然坐在另一边，但能感觉到，温幻世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大气息的人，此刻应该对应塘很无语。
“其实也不光是因为这一点，我刚刚在楼上卧室翻到了资料，上面有你弟弟的名字。”时流替应塘解围说，他问应塘：“上面卧室里的是你弟弟？”
应塘点点头：“想不到我居然能进他的梦。”
温幻世坐了半晌，突然起身开始在客厅里四处转悠，插着兜细细打量每一件东西。
时流请教应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或者找。”应塘说，“要么等怪物自己现身，我们除掉，要么主动找怪物，消除怪物，消除梦境主人身上的极端情绪。”
“怎么除？”时流想临时抱佛脚，赶紧学习一下抓怪物的流程。
不料应塘却说：“这个也得自己找，每个梦里消除的方法都不一样。”
时流瞬间理解，为什么应塘会让六分之五的怪物溜走了。
他抠着手又问：“那如果找到怪物，没找到消除的方法呢？”
应塘十分熟练：“躲，别让他发现你，然后等梦醒。”
“如果发现了呢？”
“轻则受伤，重则——死翘翘。”应塘故意压低了声音。
时流的脸“唰”一下又白了。
应塘乐得笑出了声，逗完时流安慰道：“没事儿，很少有被发现的情况，实在躲不了被发现，大多数情况也是受点小小的皮外伤。放轻松，心态要好。”
应塘倏然起身，问时流：“你饿了没？”
时流摇摇头。
“我饿了。”应塘笑了笑，悠哉悠哉地去了厨房。
心态简直好炸了。
时流十分佩服他。
梦境的主人不能在梦里真的吃上饭，但他们这些潜入梦境的人却能。
加上是在梦里面，做什么事效率快很多。
于是没过多久，应塘就端着三盘子炒饭放在了餐桌上，招呼他们过去吃。
不吃白不吃，时流没有办法拒绝美食的诱惑，顺从地过去坐在了餐桌旁。
温幻世也绷着脸坐在了另一头。
与其说他是过来吃饭，倒不如说他是过来监视自己，时流察觉到温幻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只能安慰自己，把他当空气就行。
空气在看着自己的情况下，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饭，突然皱起了眉。
看着自己吃饭——就这么恶心？
自己这张脸至于这么不下饭吗？
有一瞬间，时流想把一盘子炒饭盖在他头上。
他这么想着，自己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下一秒也皱起了眉。
这饭没有味道。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炒饭，没有一点儿味道，塞到嘴里好比嚼蜡似的。
——虽然时流不知道蜡是怎样的味道。
应塘倒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在旁边美滋滋地旋风式进食。
他吃饭的时候依旧带着自己的文件夹，一边吃一边看，格外注重利用时间。
很废寝忘食，时流想。
他张嘴想问问应塘，是不是忘记放调料了，突然捕捉到了脚步声。
似乎是楼上的男生下来了，三个人立马窜进了厨房。
厨房门是透明的，刚好有冰箱和调料柜当掩体，时流和两人躲在后面观察着。
男生脸上的血泪依旧在，他走路的步伐十分缓慢，肩也垮着，看起来很累。
“萎靡不振。”应塘突然小声地评价说。
可能是因为气氛紧张，温幻世和时流谁都没有回答他。
男生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了椅子上，握着勺子往嘴里塞炒饭。
他吃饭的速度和应塘很像，没一会儿就解决了一半。
但就在他吃完一半之后，手中的勺子突然滚落在了餐桌上，接着他脸上表情显得十分痛苦，跪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干呕。
从干呕，到吐出一堆没有消化干净的食物，时流担心他要把胃也吐出来。
胃倒是没吐出来，食物吐光之后，他开始跪在地上吐血。
粘稠的血液和呕吐物浑为一体，不断向四周蔓延。
时流看得心慌，转身想缓一缓。
身旁有什么东西突然倒下了。
时流转头，刚好看见温幻世手里还在滴血的菜刀，和已经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的应塘。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