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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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时流和温幻世屏息听了两三分钟，这阵哭声丝毫没有要停止的征兆。
乍一听像走到了恐怖片里，让人想拔腿就跑。
但又不像恐怖片里那种断断续续的哭声，而是没完没了地哭，更像是……哭丧。
总之是一种肝肠寸断的声音。
“进去看看吗？”时流看着那扇门问。
他虽然有点害怕，但此刻更多的是对房间里这个人，或者鬼的同情。
温幻世突然侧头垂眼看下来，没说话，盯着时流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时流：“……”
他若无其事地撤回一只害怕的爪子，重新问：“要进去看看吗？”
“你先进去。”温幻世说。
时流点了点头，以为他在外面有什么事要做，抬脚要朝镜子旁走去。
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身旁温幻世幽幽地补充说：“你先进去，我待会儿来给你收尸。”
时流：“……”
好好说话要人命吗？
他暗戳戳瞪了面无表情的温幻世一眼，在心底腹诽道。
梦里的东西，说白了算不上鬼，只要梦没醒，就还是没化形的混沌物。
极端情绪。
譬如一个人害怕的情绪到了极点，梦里的怪物便是这种情绪的集合。
再加上天时地利这方面的因素，有的怪物周身灵气够充沛，就会生出智，伪装自己。
刚刚的“应塘”就属于这种生出智的怪物。
但有的愚昧，不懂伪装，只会一味地展现和放大那种情绪。
这会儿房间里的哭声，很可能就是被放大的情绪。
温幻世捏着笔记本坐在了沙发上。
时流因为刚刚那句话，还处在一个想捶死温幻世的阶段，板着脸坐了过来。
“这是应塘妈妈的哭声。”时流没好气地提醒道。
温幻世眼睫动了动，问：“你怎么知道？”
时流犹豫了三秒，慢吞吞地说：“不告诉你。”
他本意是想惩罚一下温幻世，谁让他刚刚说话那么毒舌？
可时流把以前的记忆忘了个干干净净，唯独记住了“礼貌”两个字。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关你屁事”才是最有杀伤力的回答。
他这句软绵绵的“不告诉你”，配上他人畜无害的长相，活脱脱像是小孩儿在跟家长闹脾气。
——不过此刻旁边这位“家长”的脑回路也很清奇。
温幻世鲜少见有人这么直白地呛自己，免不了被噎一下。
……就说有问题吧。
谁知道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
温幻世想。
两个人用不同频的脑电波，驴头不对马嘴地无声沟通了半天。
最终时流受不了他一直绷着脸盯自己，瞥过头看向了桌上的笔记本。
温幻世心底冷笑一声，也转过了头，伸手摊开本子。
扉页上写着“应培”的名字，还有一句不知道从哪里摘抄下来的话。
温幻世扫了一眼，修长的指节捻着纸页，翻到了第二页。
时流立马聚精会神地阅读。
“7月2号，晴，周三。”
因为没有年份的缘故，时流读到最后一颗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蹭”地一下抬起头，差点磕到俯身也在看的温幻世。
温幻世眼疾手快地跟着后仰，保住了自己脑袋的周全。
……就说有问题吧。
随时准备暗害自己。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时流。
时流没有理会他的这种目光，义正言辞地说：“这是日记。”
“我没瞎。”温幻世说。
时流一噎，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理直气壮：“……知道你还看？”
温幻世挑了挑眉，懒洋洋地问：“不然给你一个人看？让你把信息全独吞了？”
时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背上了这么一口锅，着急到说话都有些磕绊。
他梗着脖子反驳说：“侵，侵犯隐私，懂不懂？”
温幻世：“……”
他不想理会面前这个傻货，低头要继续看日记，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只手。
温幻世看着时流挡在日记上的手：……身为副局长，他有没有剁掉下属爪子的权利？
时流觉得温幻世周身开始冒冷气，脸色不是一般的臭。
明明还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时流莫名读出了一丝愠怒。
面瘫冷脸——时流觉得自己走到了北极。
他心里发毛，弱弱地解释：“侵犯隐私是不对的。”
其实时流本来想说是违法的，但他担心如果自己这么说了，温幻世会忍无可忍在这里把他解决掉。
他觉得此刻冷着脸的温幻世应该能干出这种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怒极反笑，还是被时流气懵了，温幻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出去以后你去前面超市当收银员吧。”温幻世说。
时流茫然地“啊”了一声。
温幻世：“你在梦里窥探他的潜意识，不算侵犯隐私？”
时流：“……好像，算。”
温幻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兀自继续看日记。
时流纠结挣扎了半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跟他一块儿看。
“7月2号，晴，周三：
马上要期末考了，我觉得这次我复习得很全面。妈妈说考好了会延长我假期每天打游戏的时间，可学习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妈妈说我是为了打游戏才这么认真复习，其实不是。”
“8月9号，雨，周六：
妈妈好像忘了延长打游戏的时间，但我不在乎。高个子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问我有没有。现在还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这种事情还是等以后长大了再说吧。”
“9月23号，多云，周二：
马上要开学了，期待新学期，期待九年级。”
“11月3号，多云，周一：
无事可记。”
“1月16号，暴雨，周五：
无事可记。”
“2月26号，暴雨，周四：
无事可记。”
日记并不多，就记了这么几页。
或许是因为九年级之后学业繁忙的缘故，最后三篇都是以“无事可记”来草草了事。
时流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越来越潦草的字迹，微微皱了皱眉。
温幻世也没有说话，原封不动地把日记放回了原位——在电视机旁边的柜子上。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时流看着眼前茶几上面的碎花桌布，猛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哭泣声停了！
他看向镜子旁边的卧室，看见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是应塘的妈妈。
只是看她的站位，应该是从那间有哭声的屋子里传来的。
时流紧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
女人正在朝客厅走来。
温幻世放了笔记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绷着脸很快地挡在了时流身前。
到底是给自己分配过来的下属，虽然有问题，但不能折在自己旁边。
女人的面容和刚刚完全没有差别，也是一样的装扮，表面上看，就是刚刚那个人。
但时流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这应该是另一个人。
——她的态度依旧恭恭敬敬，可眼神里没了刚刚的那种狂热。
女人走过来笑着给时流和温幻世倒了水，招呼道：“老师们，快坐下喝点儿水。”
由大师突然转变成了老师，时流还没有适应梦境的混乱，站在原地愣怔。
温幻世见怪不怪，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微微推了时流一把，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女人等他们俩都坐下后，又把果盘往他俩面前推了推，才坐了下来。
她坐在了时流旁边。
时流面不改色，身子悄然往温幻世旁边挪了挪。
“麻烦两位老师了，专门过来家访。”女人不好意思地先道了谢，又问：“小培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啊？”
“挺好。”温幻世说。
“不太好。”时流说。
女人疑惑地目光在他俩之间徘徊，似乎是不知道要信谁的话。
不禁是女人疑惑，温幻世也蹙起了眉。
他不知道时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打算制止，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黄鼠狼终于要露出尾巴了，温幻世想。
女人尴尬地笑着，最终先看向了时流，问：“小培是不是不认真听课啊？还是给老师您顶嘴了？还是早恋？唉，青春期的孩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就知道，他这两次周测成绩下滑肯定有原因……”
女人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兀自分析着。
时流浅浅笑了一下，反客为主地起身又倒了杯水，给女人递过去。
女人一愣，止住了话头，有些茫然地接过了纸杯。
“不是表现不好。”时流解释道：“是状态不太好。”
女人思索了一下，依旧是不明所以，问：“这两个——不一样吗？”
时流笑得很温和：“不一样。前者是小培自己的问题，后者……”
他没有再说下去。
“后者是什么？”女人追问。
时流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后者，是您的问题。”
女人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脸上表情也僵硬了。
温幻世：……
他觉得时流是要故意激怒npc，借着npc的手来除掉自己。
女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水杯。
她没来得及抽纸去吸地上的水，问时流：“我的问题？”
时流“嗯”了一声，说：“你在偷看小培的日记。”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日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