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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102章 ...

  •   翟悉被王玉儒骑车载着前往车站,这样的场面,经过了那么多曲折辗转,竟然还是一样的熟悉。

      就要走了。
      翟悉抱住王玉儒的腰,把脸埋在了他哥的后背上。
      如果就能这样一直走向相守就好了,但到站刹车,他还是不得不放开王玉儒,从后车座上下来。

      “下周末如果没事,”翟悉说,“我再回来。”
      “好,”王玉儒说,“你有事的话,就我去找你。”
      “你这个保留备选项,”翟悉笑了笑,“我争取回来。”
      “要是回来还回家吗?”王玉儒问。
      翟悉攥起王玉儒的手,在他手指上用力一抓:“不了,只见你。”
      “好,”王玉儒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那你争取。”
      翟悉愣了下,畅快地笑了:“争取。”

      到车站大厅门口,王玉儒就进不去了,翟悉在检票口前面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哥,脑海里就闪过了很多次类似的场景,其中不乏曾经经历过的,甚至还有一些未来几年内的幻想。
      他们怎么总是在经历分别。
      不是你送我就是我送你。
      翟悉叹了口气,靠过来,在王玉儒面前轻轻抱了下。

      “回去要按时吃药。”翟悉说。
      “按时,”王玉儒说,“我还会按时跑步,然后尽量按时睡觉。”
      “会按时想我吗?”翟悉问。
      王玉儒轻轻一笑:“也会。”
      “哦?”翟悉也笑了。
      “按分秒的时。”王玉儒补说。
      “哎呀妈呀,”翟悉哆嗦了一下,撩起眼角打量王玉儒,“男人就不能开窍,这嘴是真甜。”
      王玉儒想了想:“可能平时吃甜的太多了吧。”
      “现在也没有很多啊,”翟悉说着又想起来要紧事,提醒说,“哥,你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学会满足自己。”
      王玉儒笑了笑:“嗯。”

      送行送多了,也不会太过黏黏缠缠依依不舍了,以前还要挥着手推说三五遍“回去吧”,现在很轻松就可以做到一去不回头。
      然而……动作轻松,心里就不轻松。
      这次坐火车,四个小时的车程,翟悉心里记挂着许多的事情,这心里头带的行李都要超重了。

      死亡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概念。但现在,周梓甄死亡的事实,与马允森之间的关联,这些破碎的信息反复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止不住地生理性想要干呕。

      周梓甄跳下去那一刻在想什么?
      那之前马允森有没有对他说什么做什么?
      类似的言行马允森之前有没有对王玉儒做过?

      翟悉闭上眼睛,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企图将绝望和无助吞下去。
      但随之而来的,是对马允森此等恶人的滔天愤怒,撤职的惩罚不足以平息众怒,翟悉恨不得将其撕碎碾烂,再打入十八层地狱。

      翟悉把那段时间的事情来回倒带,时间线逐渐清晰。

      王玉儒也许目睹了惨剧的发生,或者知道了些什么,在周梓甄出事后,承受不了这样剧烈的精神冲击,连夜坐上来找他的火车时——他在做什么?
      他好像躺在宿舍,因为王玉儒倒贴般的消息而烦躁,甚至可能带着一种“我要独立”的狭隘优越感,死猪一样地入了睡。

      当王玉儒在凌晨到达他的城市,在辅导班里无助地等待时,他又在做什么?
      他拒绝见王玉儒,上完解剖课还故意晾了一下午,他不仅对王玉儒的精神恍惚视若无睹,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冷淡而感觉到一丝在独立之路上的成功。

      王玉儒当时该有多害怕?多崩溃?多需要他?而他呢,他却完美地缺席了。
      他不仅缺席,他还一时冲动提了分手,他在自己构建的“放手给爱人广阔天空”的叙事中自我感动,甚至后来还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分手的痛苦,真是无比强大。

      回想起来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想要穿越回过去给当时的自己两拳。

      “我他妈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翟悉喊完这句,周围乘客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他连忙双手合十,说了句抱歉。

      车厢内的乘客也没把他当怪人,还有阿姨亲切地关心他怎么了,翟悉摇摇头说没什么,谢过了阿姨,拿出手机来看到了王玉儒发的消息。

      -王玉儒:睡觉了吗?到站我给你打电话

      翟悉定了定心神,回复说:吸取教训,这次不睡了
      -王玉儒:没事,困的话可以睡会儿,我看好时间喊你
      -翟悉:那你忙吗,我想通着电话

      王玉儒很快就打来了语音,翟悉来到火车贯通道外,点击了接听。
      “你睡你的,”王玉儒说,“电话挂着就行。”
      “不想睡,”翟悉说,“我想听你说话。”
      王玉儒微微一顿:“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翟悉说,“我都愿意听。”
      王玉儒笑了笑:“是不是焦医生跟你说的?她一直建议让我多说话。”
      “嗯是呢,”翟悉顺着王玉儒说,“你是不是得执行一下医嘱了?”
      “啊,好的。”
      王玉儒又笑了一会,先是说“突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闷了几秒,又说“平时都很无聊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然后继续尬笑。
      翟悉往他哥最近做的事上引导,慢慢地,王玉儒就从毕设说到了机器人,说到了兴趣点上,越说越流畅,还讲了很多史飏团队机器人的发展史。

      “你们学校机器人也很强啊,”翟悉说,“那个Sunrise,一顿操作简直要震撼我一辈子。”
      王玉儒突然停顿住了,很久后才低声道:“Sunrise报废了。”

      “啊?”翟悉难过地说,“不能修了吗?”
      “维修不值得,”王玉儒说,“师姐就买了台新的。”
      “那换了新的机器人也不是Sunrise的那个感觉了。”翟悉说。
      “嗯。”王玉儒淡淡地应着。

      翟悉猛地意识到,王玉儒对这台机器人可能是有感情的,他心跳有点加快,喉间吞了吞,问:“哥,你现在能感觉到自己什么心情吗?”
      隔了片刻,王玉儒说:“能,有点失落。”

      翟悉感觉心口被吸了一半的空气出去,王玉儒能感觉并且表达出来自己的情绪,他真的,由衷地替王玉儒感到高兴。

      “嗯……肯定心里不好受,”翟悉缓缓说,“Sunrise那么厉害,陪你做了那么多实验,也给我们留下那么好的回忆……我也很舍不得它。”
      王玉儒没说话。
      “但是哥,你说……Sunrise它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完成了很重要的任务,现在要光荣退休了?”
      王玉儒忽然笑出了声音。

      翟悉正安慰得起劲,被这一声都整懵了:“你笑什么?”
      “像幼儿园老师。”王玉儒说。
      “……”翟悉无语笑笑,“我哄得就这么低级吗?”
      王玉儒还在笑:“感觉你马上就会说,我们可以为Sunrise伤心一小会,但是接下来,我们就要一起鼓掌了,让我们隆重欢迎新的机器人到来。”
      “……”他接下来就是打算说这个的。
      王玉儒又笑了两声,然后突然说:“翟悉,谢谢你,我很开心。”

      翟悉一瞬间很想哭,他做了个深呼吸,说:“我也很开心啊,哥。”

      今天王玉儒变得话很多,在电话里,一直聊到了翟悉下车。
      翟悉说开心就是真开心,王玉儒在一点点变好,而且是以一种颗粒度十分清晰的方式,翟悉是可以明确地察觉到他哥每一天都进行了哪些自我疗愈,取得了哪些恢复。

      但是翟悉却并没有很好。
      回学校后,他每天都会抽一些时间和王玉儒通话,都很短促,主要因为最近确实是事情多,他又想提前赶完不耽误周末,时长就紧缩了些。
      但最难熬的不是不断反转且后续不断的杂事,而是任职学生会主席后,他目睹了太多他觉得不对,但却普遍存在的现象,而且都是些以他个人身份和力量无法撼动的,几乎已经深根蒂固形成了结构了的脏事。

      上周他们院有个同学家里发生了变故,承受不住压力,在宿舍里自残,翟悉陪王玉儒去看心理医生这段日子,深知心理援助的重要性,他向学校有关部门请求给这个同学在校心理治疗的机会,但相关部门的老师却让他带那个同学办理休学回家,以免影响学校声誉。
      那个同学并没有休学的意愿,翟悉对这样的强制性操作感到震惊,他找辅导员反映问题,得到的却是她“要顾全大局”的警告,以及“不执行专项基金资助的名额就不给你了”的暗示。
      那个专项基金是资助贫困生的,辅导员却要用这个名额买人为她服务,翟悉被恶心得不行,当场就甩手说不要,在办公室和老师闹得很僵。

      结果两天后,资助名单公布,当初竞选的那个对手就出现在其上。
      这个人并不缺钱,但却说服了发生家庭变故的同学去办理休学。
      最让人窒息的是,恰逢创新项目评比,翟悉亲眼看到这位对手在项目里数据造假,还夸大成果,而评审老师却都有意无意地选择了忽视,把这个的项目推举到市里参与年度评优,同时一并把翟悉的项目评为了不合格。

      翟悉强烈的个人正义,让他在屡次的碰壁中愤怒不已,但再怎么提出质疑,结果要么是杳无音讯,要么是被倒打一耙,最后辅导员都看不下去,找他谈话,虽然没直接批评,但每一句话都在教他“灵活办事”,不要那么死脑筋。

      翟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过。

      这种亲眼目睹着规则被践踏,却连发声都会被消音哔掉的无力感,以及只能让不公继续发生却无法扭转的憋闷,来来回回折磨着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从小灌输的天真善良里了,看见周围的不堪与扭曲后,愤怒之下他捶打与呐喊,但外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他自己却已然在挣扎中撞得浑身生疼。

      夜里躺在床上被这些事气得睡不着,翟悉又不自觉地想到,王玉儒在马允森组里做过那么多离谱的事,是否也有过这种无处发泄的愤懑。
      大概是的。
      甚至可能更糟糕。
      至少他现在面对的,是摆在明面上,可以被操作从而合理化的东西,而王玉儒当时面对的,是马允森包裹在学术权威下,更隐蔽也更致命的人格操控。

      忽然,他对自己那点孤立无援的委屈感到一丝羞愧。
      他此刻的愤怒,还是冲着外界具体的目标,而当时的王玉儒,恐怕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将所有的压力内化,直至把自己压垮。

      翟悉感到一阵体寒。

      他好像触碰到了一点成年世界的残酷——并不是所有的不公平都可以被匡正,也并不是所有的抗争都能够得到实现。绝对的公平或许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规则,也往往服务于另一套更隐晦的社会逻辑。而对于他来说,真正的成长,大概并不是变得足够厉害去推翻一切,而是在看清这令人倍感无力的现实后,依然能找到内心的坚持和想要守护的东西,并为之选择一种更坚韧与聪明的生存策略。

      他这半年一直都有种可以通过独立逐渐变得强大起来的幻觉。
      但也许,真正的强大,并不是凭借一腔孤勇去对抗世界,而是在有人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够有勇气、有能力成为其支柱。

      所以王玉儒很强大。

      翟悉突然间感到头皮发麻。
      没错,王玉儒很强大。
      他的强大不是说去征服,而在于承受,他总是退缩怕事委曲求全,可也正是如此胆小的他,却能一次次地挑起生活的重担,扛住了那些真实的伤害。
      很懦弱,但也真的很强大。

      就包括现在的王玉儒也是,他大可以继续麻木,毕竟这样就感觉不到痛苦,但他没有,他在积极地疗愈自己,通过直面曾经的伤痛,重新塑造一个敏感细腻的王玉儒。

      翟悉指尖都在颤抖了。
      虽然知道免不了会有美化的成分在,但这份迟来的欣赏,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他一直认为王玉儒是他的榜样,而他的榜样,已经通过自己的行动和努力,为他指明了方向。

      所以困惑与愤懑只是暂时的,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已经有答案了。

      终于把各种杂七麻八的事情安排妥当,周末一到,翟悉就坐车回了乔天。

      先是陪王玉儒去做了心理咨询,回来之后,两人等辅导班都走光了人,才打开锁,走了进去。
      王玉儒脱掉外套,把衣服挂进衣柜的时候,被里面陌生的女款风衣吓得一愣。
      翟悉跟在后面走进隔间,看到那件衣服,瞬间就炸金花一样坐不住了,抓起手机就跟余停打电话,一番刨根问底总算是搞清楚怎么回事。
      邱寞把衣服落在辅导班,余停怕丢,打扫卫生就给把它给收到衣柜里来了。

      王玉儒看着柜子里摆放的润滑剂,还有从睡衣口袋里漏出一截的套,陷入了沉默。

      翟悉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直到瞥见王玉儒轻微发暖的脸,才猛地反应过来余停在放衣服的时候可能都看到了什么。
      “咳,”翟悉关上柜子,反应两秒,又打开把睡衣扯出来,递给王玉儒,“我当时就不该把隔间的钥匙给余停。”
      王玉儒拎着衣服转到另一面:“没事,这也都……懂。”
      翟悉皱了皱眉:“就是怪尴尬的。”
      “……嗯。”王玉儒小声说。

      翟悉一瞬间动心,走过去站在王玉儒身后:“你可以感觉到尴尬了吗?”
      “嗯,”王玉儒肩膀微微动了动,把睡衣口袋里的套套拿出来,递到了翟悉手里,“你都收起来。”
      翟悉愣了愣:“现在收吗?”
      “找个隐蔽的地方放好。”王玉儒说。
      “啊?”翟悉跟脑子短路一样,脱口就问,“今晚不用了吗?”
      王玉儒拎着的睡衣呲溜一下掉到了地上。

      翟悉不敢出声了。

      他害怕自己的冒进会给王玉儒带来刺烧,也害怕王玉儒没有想做的欲望却又靠过来成全他。
      王玉儒弯腰捡睡衣的时候,翟悉看到了指尖的轻颤。
      他还是没敢吭声。
      但不过一会儿,就听见王玉儒说:“不用了吧。”
      然后他看见王玉儒转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把那些颤抖的手指放在了他的手心。

      “睡衣也不用换了,”王玉儒笑了笑,“穿上再脱下来还挺倒腾的。”

      翟悉眼眶有些热:“我不要你迁就,觉得勉强的话,咱就直接洗澡睡觉。”
      “那你去洗澡吧。”王玉儒松开了他的手,但嘴角暗暗地抿着点笑,用眼睛斜斜地打量他。
      翟悉眯了眯眼:“你也想,对吧?”
      王玉儒把视线别开了:“也不用问吧……你这不是知道吗。”

      从那次强迫过王玉儒之后,翟悉对待性都带有一种微妙的恶意,但王玉儒刚才那种不是纵容也不似邀请的态度,忽然又让他觉得大家都一样,好像自己的欲.念也没那么丑陋了。

      翟悉伸手揽住王玉儒的腰,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呵了口气:“不问就显得只有我一个人是色狼。”
      王玉儒笑着,从正面搂上了他。
      这样的拥抱实在久违,有种过尽千帆的释然,翟悉埋在王玉儒肩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熟悉的淡香,这个世界上除了王玉儒身上就再也闻不到的味道。
      气味是爱的先知,这一个味道就勾起了他太多的想念,他闭上眼睛,缓缓地加深了这个相拥。

      王玉儒的手顺着腰往上,最后在他的后脑勺停下,像顺毛一样,上下捋了捋他的头发。
      翟悉用脸蹭开王玉儒的衣领,低头含住锁骨,王玉儒也许是被他的呼吸吹痒了,微微耸起肩膀,锁骨就撞到了他的牙齿上。
      撞的那一下,翟悉听到王玉儒加重的呼气声。
      他抬起头,看着王玉儒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如水一般的平静,翟悉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就踮起脚尖吻在了王玉儒的眼皮上。
      王玉儒闭上眼睛迎接他的吻,同时也仰起头把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这个行为轻易得就像是在大白天抬头晒太阳,但翟悉却腿上发软,那儿还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他推着王玉儒向后,两三步,就一同栽倒进床上。

      小隔间太久没人居住,扑倒的时候震起了床上一层落灰,翟悉能看到灯光照射下纷飞的细尘,他哥在灰尘里躺着,眼睛半睁着,特别干净的样子。
      翟悉在王玉儒的唇上贴了贴,站起来。
      “太久没住了,”翟悉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床单回来,看到王玉儒还躺着,就去拉他的手,“起来。”
      “换床单?”王玉儒说。
      “那不然咧,”翟悉笑了笑,“你想吃嘴还是想吃灰啊?”
      王玉儒没说话,但笑着把脏床单扯掉了,帮他一起把新的床单铺在床上……也不是新床单了,都用过,当初多备一条床单就是因为经常把床弄脏,需要换完才方便睡觉。

      翟悉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揪床单的王玉儒。
      等他铺完最后一个角,翟悉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王玉儒的肚子上。
      “嗯?”王玉儒的手搭在他头上。
      “哥。”翟悉说。
      王玉儒应声:“嗯。”
      “我们要继续下去吗。”翟悉说完,往前钻了钻。

      王玉儒不喜欢听羞耻的问题,但翟悉还要问,他相信王玉儒很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因为他的眼泪已经晕湿了王玉儒腹前的那一片衣服。

      “可以吗?”片刻后,王玉儒问道。

      翟悉心脏好像突然停了一拍,然后抽痛,他抱住王玉儒,让内心的恐惧一点点地烧了出来。
      “哥,我其实,有时候是不太敢继续的……”翟悉说得字字在颤。
      “为什么?”王玉儒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好害怕,”翟悉说,“害怕我还会再伤害到你。”
      “可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过我,不是吗?”王玉儒说得很肯定,“而且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那么容易被伤害到。”
      “可是我还是好害怕……”翟悉带着哭声,“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异地,才有了那些矛盾,但是再用不了几个月,我们就要异更远的地……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会变得怎么样。”
      “你会变得更好。”王玉儒说。
      翟悉顿住了。
      “我相信你,”王玉儒把他的脸抬起来,轻轻地擦拭着他眼角的泪,说,“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仰视着王玉儒的脸,恍惚中,翟悉感觉他们已经交换了人生。
      那个一直坚信未来会变好的乐观翟悉,现在也有了会怯弱的软肋,那个总悲观回避的王玉儒,现在也有了紧握在手中的希望。

      “相信我自己么。”翟悉喃喃地说。
      “对。”王玉儒说。
      翟悉想了一会儿,突然说了句:“哥,你也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会的,”王玉儒笑了笑,“所以你说,我们可以继续吗?”

      翟悉盯着王玉儒看了一会,歪了歪头,问:“那——男朋友?”

      王玉儒在他身边坐下来,脸上充盈着的快乐,是真实的,翟悉看得出。
      “什么关系都可以,”王玉儒亲了亲他,“只要在就好。”
      翟悉心跳加速,他推倒王玉儒,趴在他身上:“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王玉儒没能回答这个问题,激烈的亲吻盖过了一切,隔间里逐渐燥热,出了汗的两人都不再克制,指尖在对方身上肆意游走,所到之处点燃一簇簇的渴望,脱掉衣服的声响,混着压抑不住的喘息,在灯光下缠绕成一片波动的雾。

      在情绪到那个点的时候,翟悉还是禁不住会说一些骚里骚气话,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伏在王玉儒耳边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王玉儒闭口不答,翟悉就拿一些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的关系往他们身上套。

      正天花乱坠地瞎编着他们是道长和妖精的关系,说得起劲,王玉儒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翟悉动作都卡了一下。
      “我们哪有那么复杂。”王玉儒说。
      翟悉躲开了王玉儒的手,忽闪一笑,故意低下来嗓音制造刺激:“也是,我们很简单,不就是亲人的关系嘛。”
      王玉儒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翟悉一眼,然后,很轻很轻地嗯了声,举起手来,用指腹抚过翟悉的眼角,说:“是啊,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我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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