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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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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钰,你还想耍什么把戏?”
我侧过肿起来的半边脸给李月看:“我这样子至少是轻微脑震荡,现在报警的话,以后少不了你付医药费的,还会被行政拘留几天......你有个儿子,也不希望妈妈不在他身边对吧?”
“你要干嘛?”经我一吓,李月顿时变了脸色,语气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打开手机收款码:“赔颜料的钱。要不然我就报警!”
最终,李月把两千块钱转给了我,我和阿锐收拾好东西从家里离开,找了一家三十块钱宾馆暂住一晚。
房间窗户正对着水塘,夏日的腥气混着蚊虫的嗡鸣扑面而来。高架桥的车流声裹挟着空调外机的滴水声,听起来让人烦躁。
“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阿锐轻轻抽走我手中皱巴巴的画稿,双臂紧紧环住我,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没事,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拿开脸上的冰棍,给阿锐看已经消下一半肿的脸。
“可你刚才嘴里都有血。”
“最近上火,牙龈有点出血而已。”
阿锐下巴轻轻放在我的头顶上,哽咽道:“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哥哥,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可能会打你骂你呢?粘土人坏了可以再捏,但你要是因为冲动出事,我怎么办?不过那些被糟蹋的画……”
“没关系的,”阿锐紧紧将我搂在怀里说,“主要是哥哥送给我的粘土人,捏的是我们两个人,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现在,我们真的只剩下彼此了。”
我踮起脚,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湿润:“两个人就够了。没有闲言碎语,没有冷眼相待,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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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半,蝉鸣声唤醒新的一天,我的脸一点也不痛了,甚至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好。
昨晚,我在租房软件上刷了两个多小时,没找到一个便宜又合适的房源,倒是搜出一大堆串串房。
趁阿锐出去买早饭,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吃完早餐后去旁边中心公园的租房角碰碰运气。
门口飘来一股香气,阿锐进门就把手中的包子和豆浆放在桌子上,他说已经找到房源了,月租七百,家具齐全,拎包入住。
吃完早餐,我们打车来到了月湖小区,住这里的大多都是拆迁户,环境还算清静。房子在十三楼,七十平米,一厅一室一卫,相当不错。
房东大姐听说我们的情况后,把房租减到一个月五百,水电全免,还说有钱就付,没钱先欠着,等手头宽裕了再说。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我们再三感谢房东,拿到钥匙后,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弄完将近下午一点。
阿锐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去买菜,我继续待在家里收拾东西。
昨晚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仍惊心动魄 —— 李月几乎把阿锐所有的画作都撕烂了,只剩几张没来得及糟蹋的线稿,还有我的画册。
我翻开画着蓝色气球的那页,大拇指划过印在上面的水渍,两个指纹深深交叠在一起,仿佛还留有温度,如今却物是人非。
时间过得很快,我在小区附近找了份刷盘子的小时工。白天一小时 10 元,晚上吃烧烤的人多,生意火爆,从晚上八点到次日凌晨四点,薪资是一小时 15 元。
虽然我的手恢复了一些,但干活速度仍然比不上常人,老板找我商量了一阵后,决定把我的工作时间调到白天,薪资也是一个小时15元。
阿锐后天就要开学了,暑假时,他在短视频平台开直播教绘画,一开始观看人数不多,收到的打赏也就块八毛。直到那天,他不小心碰倒手机支架,露出了脸......
三伏天的夜晚弥漫着蒸腾的暑气,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阿锐洗完澡直接扑到床上,身上的水汽和肥皂香味渐渐将我包围。
我把空调提高了些温度,拍拍他的后背催他快去穿衣服:“你忘了上次发烧四十度,咳嗽了一个多星期吗?”
“就不穿。”他使坏地笑了笑,扯过夏凉被包饺子似的和我裹在一起,我重心不稳向后倒去,他趴在我身上,从脸一直亲到胸口。
“哥,你好香啊。”
“阿锐!” 我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的腰间,没想到这像按动了开关,他更放肆了,宽厚的手掌按在我后腰上,一路向下。
“不行!”我侧起身子躲过他的攻势,按住他的嘴巴说:“我今天有点累,过几天再说好不好?”
他埋在我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几乎要麻痹全身的神经细胞:“过几天......再说?”
话落,他捏了下我的屁股。
我叹了口气:“你想什么时候?”
似乎是早有预谋,他立刻答道:“守孝的时间已经满了,你不是说要给我补办成人礼吗,后天我就去学校了,要不就订在明天?”
原来距父亲去世,已经超过一百天了。我也曾梦到过他,他总是身处一个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脸是模糊的,让人看不清五官,分不清神色,除了叹息便是歇斯底里地斥责。
他恨我不按照他的想法来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恨自己发善心捡来一个别人不要的孩子,恨我和阿锐背着他搞在一起。
每当我想对他解释时,耳旁总会一声声沉闷的钟声,梦境消逝而去,转眼看到的只剩睡在我身旁的阿锐。
“哥......阿钰,你在想什么 ?”
我摇了摇头,问阿锐想要什么礼物。
他说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一个人。
接着阿锐将我搂进怀里,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哥,明天别去打工了。”
“为什么,你上大学的学费怎么办,还有学杂费,我们的吃穿住行......哪哪都需要花钱,能赚点是点。”
“这几天直播都有人给我打赏跑车,现在都挣了一千多了,”阿锐朝我左半边脸上亲了一口说,“换我来养活你。”
“好啦,网络这东西不见得全是好的,毕竟你现在还得以学业为重。放心吧,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累了会休息的。”
以防他继续劝下去,我立刻扯开话题道:“在学校里,记得要多给哥来电话,没钱了就跟哥说,不要苦着自己。”
“哥虽然才初中毕业,但知道这大学里就像是一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他将我抱得更紧,一声声规律的心跳透过耳膜回荡在脑中,滚烫的吐息吹散了他身上的肥皂香气。
“哥,早就该换我来保护你了,而且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我用食指轻轻划过他的锁骨,沿着光滑的肌肤向上摸到发烫的耳垂。
“努力赚钱,然后养你。”
第二天晚上,我帮阿锐戴好生日帽,然后关灯点蜡烛,给他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烛火在阿锐细长的眼睫间流动,碎光漫过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细小光斑,蜡烛的烟霭扫过手背淡青色血管,漂浮在盛满笑意的唇边。
一晃过去,阿锐都已经成年了,光影闪烁间,总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祝我的阿锐人生无忧,长命百岁。”
阿锐吹完蜡烛,黑暗的瞬间,我听到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啜泣,在安静的环境里极其明显。
我跑去打开灯,回头便看到他在偷偷抹眼泪。
他看向我,泛红的眼角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哥,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
我将阿锐揽进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不止这一次要开心,以后年年都要开心。”
酒过三巡,我们俩都有些醉了,阿锐脸颊上带着几分红晕,靠在我肩膀上喃喃自语。
“哥,这一切都太真实了,让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毕竟阿锐在离家一千多公里远的地方上学,节假日才能回来,一想到过几天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心里便感觉空落落的。
四年时光看似短暂,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人生悠悠,又有几个四年经得起消耗。在这漫长岁月里,又有多少人愿意陪着自己走过一个又一个四季更迭。
当爱意淌入时光,一切都更显得弥足珍贵。
落在颈间的呼吸还带着一股苦涩酒气,阿锐把手伸进我的睡衣里,指腹蹭了蹭锁骨,他手心炽热,弄得我的体温也有些升高。
察觉到他逐渐热烈的情绪,我提醒道:“阿锐,这是客厅。”
“我知道。”他含糊应着,伸手去够桌上的酒杯,却不小心碰倒了半杯红酒。暗红的酒液泼洒出来。
他一手按在我的胸上,另一只手拿纸巾擦:“你别动,我来就好。”
胸口传来一阵痒意,我低头看向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无奈地说:“能不能专心擦桌子?”
他突然停下动作,狡黠的目光对上我,我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果然,他伸出食指沾了点红酒,解开睡衣扣子,在我胸前涂抹起来。
冰凉的酒液顺着肌肤滑下,在胸前描绘出蜿蜒的轨迹。细密的颤栗从接触点炸开,直到最后一笔与肌肤相融,那股酥麻感才渐渐褪去,但余味无尽。
“写的什么东西?”
“在你心口上,写下我名字。”
“阿锐,我心里早就装着你了。”
他将我横抱起来,摇了摇头,“不够。”
我被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想伸手拿纸擦掉却发现已经离远了。
“喂,这还没擦掉呢!”
“有些东西,不一定非得用纸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