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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放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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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云,天光不怎么刺眼,出去放风游玩恰是不错的天气。
全校师生几百人排在操场上,静静等着三辆大巴车停稳。
我站在班级队末,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是真没睡好,起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精神不集中时,背部忽然被戳了一下。
我瞬间清醒,神经绷紧。
“汤卿今,今天还能挨着你坐么?”少年低声道。
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我皱着眉回头,这人一脸平和地笑着,体现出他良好的涵养。
草,我就不理解了,何曙他一瞎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表情戏?
“鬼才挨着你坐。”
他扯了扯我的衣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上我的后背。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双臂虚虚地勾住我的脖子,胸腔微震:“还在生我气?”
我瓮声瓮气说:“没有。”
说起这个我就……啧。
昨天晚上我到家洗澡,躺在床上一边习以为惯地和他打语音一边逛购物网站。
“你生日礼物有意向的吗?”
他低吟一声,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我啧了一声,说:“十八岁……要不送你个飞机杯?”
对面此时恰好在喝水,闻言,何曙急促地咳嗽起来,一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别……咳咳咳……”
我笑得肚子抽疼。
“为什么不?成年之夜……”
我话音一顿,手机上突然跳出来的每日推荐新闻资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不知不觉就念了出来:“这什么,‘盲人性功能正常吗?’……”
“噗!”我承认,我是真的绷不住了。
这条帖子下面有很多人跟帖,刚开始还是很正经的科普,到后面就是老司机的裤衩满天飞。
——“想想这个场景啊,一个瞎子看不见,做的过程中只能用身体去摸索……”
——“看不见的话会不会更敏感?”
——“那盲人的xing玉是不是更纯【笑哭jpg.】”
……
鬼使神差的,我一一把评论念了出来。
“……”
何曙在那头保持沉默。
我肆意大笑,真觉得评论区的这些都是人才。然而此刻笑得前仰后翻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笑音减弱,我耳机里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你在干嘛?”
电话那边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平静如水的略带回音的“嗯”。
我:“嗯?”
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正疑惑不已着,我以为何曙是因为有什么事要离开一下,我也就没问,耐心等待着刷我的手机。
可越刷,我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我耳机里他妈的回出现莫名其妙的水声喝喘声啊?!
我靠!
这新闻界面配音也太令人面红耳赤了吧?
旋即我意识到……不会是何曙那边的吧?
“你、你在干什么?”我吞咽了下口水,问道。
喘声顿了下,他微微沙哑的嗓音道:“我没挂电话么?”
这声音……完蛋,他真的在干别的。
我一时无话,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一件很操蛋的事,以及我这个操蛋的脑子居然还秒懂——他似乎为了证明他的性功能正常,居然对着和我的语音在!撸!管!儿!
“!”
少年沙哑的粗喘声性感无比,两只蓝牙耳机带有降噪,周遭的杂音全然消失,我的耳道就只剩他气息的声音。
太他妈……有病了!
“你是不是有……”
“有病?”话音未完,在他呼吸声和粘腻的水声中夹杂了笑,“不是早说了么,有病,心病,对你。”
我靠,我全身的血液疯狂往我大脑上涌。
俗称上头。
“那那那!那你也不用直接脱了裤子证明你那啥啊!”我支吾道。
“我证明什么?”他一字一句道。“汤、卿、今。”
我不可置信地发问:“我哪知道我以为你在证明什么?!”
说到后面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
“你、你!你对着我在干嘛?”我支支吾吾道,“你这样对你的兄弟,你……
何曙换了口气,长长的呼吸钻进我的耳朵里:“好兄弟?汤卿今,你在为难我。”
“而且,你又觉得,我在对着你做什么?”
……
他轻声哄着:“卿今……汤卿今,叫一下我的名字。”
真特么想揍他!他是怎么敢的、他是怎么敢对我做这种事的!
完了。
更完了的是,我也起反应了!
耳机里还有他的声音,他说:“念我的名字。”
“何曙。”我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个傻逼吧?”
他安静了一秒,说:“挂了。”
太有冲击力了,我觉得口干舌燥,喉头微微一滚,正欲摁下挂断时,手机那头出现了一个机械女生,是手机辅助功能助手:“语音通话,视频通话”,紧接着手机上就出现了视频聊天请求。
“何哭包邀请你视频。”
何曙低语说:“接视频。”
……
“通话已结束,滴——”
没必要通了,我挂的。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床头抽出两张纸,擦净手背上粘腻的液体,然后大半晚上的,和那个神经病一样又去洗了个澡。
之后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一闭眼满脑子全是何曙那句性感的让我叫他名字的请求,以及他细汗浸到轻轻颤动着的睫毛。
操,这人有病吧!
越想我越羞耻,翻来覆去都是一些关于何曙做少儿不宜的事的梦。
直到后来,终于入睡,但做了一个很亮、很亮的梦,仿佛有一盏大吊灯直直地照射我的眼睛,我的呼吸急促,有种溺水的感觉。
只听见周围一串“滴滴”的声音。
“脾脏破裂……基本上是没救了。”
……
“原谅我吧。”何曙的脑袋在我的脖颈间拱来拱去。
“我警告你,别乱动!”
他死皮赖脸说:“我不动,你能原谅我,不生气了么?”
“不、能。”
何曙把头埋到我的后颈里,发丝剐蹭着我的耳后,引得我痒的难受。
现在我是真的想拔刀杀人了。
“汤卿今……”
我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低声喃语的求和我还能接受,关键是他厚颜无耻地把脸埋到我脖子里,鼻间的气息和说话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冲到我的颈子上!
“你别生气……”
“我特么没生气!”我打断道,
“……”
就这么一瞬间,我也希望我能失明。
由于我声音大的出奇,周遭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我带着歉意尴尬一笑。
笑得僵硬极了。
但我身后的人全然不觉。
因为他是真瞎。
这瞎子缓慢地从我脖子后的危险区域离开,乖巧的说了一个:“好的。”
呵呵,好你mb。
开始上车了,队伍不急不缓地往前移动,何曙在我身后紧紧贴着我,我忍了又忍:“你离我远点,我热。”
“好吧。”他往后退了半步,接着又一把抓住我放在身侧的手,“那我拉着你吧。”
我:“……”
“我看不见。”
我:“……”
大巴车一路驶向郊区的农家乐,何曙这人终究还是挨着我坐了一路。
热死了。我默默瞪了一眼他握着我的手。
“现在我们将带领大家到草莓园里采摘草莓,每一位同学都要和自己的伙伴在一起,两人相互协作,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同学们四散开来。
确实听清楚了,但是现在有个特殊情况,我想上厕所。
憋了一路,膀胱要给我憋坏了。
我松开何曙的手,对方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将脸朝向我:“老师说不能分开。”
“我去上个厕所,再不上我就憋爆炸了!”我不管何曙,挣脱开他的手,“就去上个厕所,很快。别乱跑,乱跑了找不到你了你别给我哭!!”
言外之意是别给我乱跑。
他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扶着导盲杖缓缓蹲下,朝向我的方向抬起头:“好吧,那你快去,我不会哭的。”
走出两步后,我扭头看了一下他——瞎子蹲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子,今天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
和昨天手机屏幕里那个在月色中,额前的碎发汗淋淋地贴在额前的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现在的他很乖。
嗯,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刷新我对何曙的“讨厌”程度了。
问了去厕所的路,小路左拐右拐,拐了好几道才找到洗手间。
农家乐没有无障碍洗手间,对我来说其实影响也不大,厕所隔间的门槛不算高。
我刚合上隔间门,外面就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男声。
“……嘘,别动!”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类似于女声支支吾吾的呼叫声。
什么鬼?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干什么?
我从门缝中看过去,乍一下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在做偷鸡摸狗的事的。
进入视线的是那天来我们班的王老师,他的身前有个小姑娘剧烈挣扎着——是张含。
就是有小儿麻痹症的那个女孩子。
少女面露惊恐之色,男人表情扭曲可怖。
“小含,你别怕啊,老师这次……”
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我默默干呕了一下。
恶心。
那天那种怪异的直觉也得到了印证,乍一下有些心酸。
张含颤颤巍巍的摇头,口齿不清:“老……老师,我我求你……我求求你……!“
男人的表情扭曲的不成样子,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像阴沟里的蛆虫,他着迷地在女孩侧颈吸了口气。
他笑着说:“小含,不要怪王老师啊,是因为……小含太漂亮了……”
太他妈恶心了。
一瞬间,我几乎有种马上想冲出隔间,冲上去就把那个畜生打死。
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残障!你他妈个畜生!
可是,可是我是残疾人,我做不到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和这个成年男性硬刚。
太冲动了,而且这样做太莽撞了。这里人很少能帮我的人几乎没有,能救下张含还好说,但要是不能救张含,落得个鱼死网破那就全完了。
不,这是原则性问题,必须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