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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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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是左尧陪你睡主卧,应折和荆昭各睡一个沙发。
左尧真的只装了一个卧室。
你从背后搂着左尧,咬他的指尖。
他说:“我拿你没办法,你不愿意去,我们吵再凶都没用。”
他说:“曲池,你不能总不拿身体当回事,我很,我们都很难受。”
你听出他的妥协和无奈。
你说:“我没有不当回事呀,下次不舒服我就去找医生,到时候要你们三班倒陪床。”
你说:“左左,你的玫瑰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要看很久很久,看很多很多。”
你说:“不要害怕。”
他没说话。
你咬着他的指尖,给他哼小调,也没什么根据,全凭你的感觉。
你知道,他真的很担心你。
病床床头的心电图监护仪上只有几条线,他枯坐着看了两天。
休学从来不是笑言。
“不要害怕。”
你并不敢妄言,只好重复苍白无力的安慰。
你有在很认真地回顾记忆。
你会保护他们。
你睡得很快,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推开房门走过来,也许是好几次。
替你盖被子的手不慎碰到你的脸,刺骨的冷意,你迷迷糊糊地压着身体,没动作。
房门重新关上,你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梦在深夜袭来。
——【B左尧】
你站在大火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身体里观看剧情发展,而是虚幻的。
火焰燃烧带起浓烟,你呼吸并不受扰,也没被火焰温度影响,只是被阻挡了视线。
你往墙的方向贴近,继续往前走。
“咔哒”
身侧有东西从墙上坠落的声音。
你停下脚步,弯腰看去,模模糊糊看见轮廓。
最近刚收到了玫瑰,你下意识往玫瑰的方向想。
于是你眼前骤然一亮,浓烟消散。
是你见过一面的画,左尧给你拍的探索者水彩。
火焰焚烧着它的一角,花卉在火光中摇曳。
你抬起头,面前是白色的走廊,蒙在雾里。
脚下的步伐加快。
你走过一幅画,就有一幅画坠落在地上,火焰攀附而上。
你走了好一段路,画不再凭空坠落,你开始能看到一只手,把画摘下来,点燃一角,随后扔在地上。
再快一些。
走廊尽头,你寻找的身影消失在门背后,发尾扬起,像是勾着你去门后。
身后是一片火海,火焰如同巨兽般吞噬着一切,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你走过的路正被黑色侵蚀,寸寸坍塌。
你的手搭上门把手,触感冰凉。
周边的风景骤然变了样子。
刚刚追了一路的人,此刻站在面前,你的手正搭在他的手背上。
面前是巨大的火盆,画板充当木材,画布助长火势,他不嫌事大地往里头追加画纸。
他神色冰冷,麻木地注视着心血被付之一炬。
夜风裹动火焰,风衣下摆被卷起。
你仗着自己不受影响,蹲在火盆旁边看烧了些什么,有些你见过,有些仍旧是斑驳的色块。
最后一张被点燃的是人像画,面部空白。
左尧不擅长人像,也不喜欢画人像。
你还没见过他画人像,也没认出画的是什么,只不过,不是斑驳的色块,是否意味着他已经落笔?
你打着哈欠,手伸进火里捞了捞,什么也没碰着,只有灰烬被风卷起。
“喂?”
你抬起头,他垂着眼,在打电话。
此刻又有了表情,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泛红。
你凑过去,弯腰去看那双褐色的眼睛,水光潋滟,你伸手碰了碰,什么也没碰着。
“左左?怎么啦?”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贴在他怀里,还要注意不要穿模。
“小鱼,画室被我卖了。”
他一只手抵在镜框边,声音发哑,雾气蒙上镜片,你看不见眼睛了。
好脆弱啊,抱一抱吧。你想着。
‘你’没立刻接话,安静了一会儿,在他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你’说:“卖就卖了。”
你沉默着直起身子,回到火盆旁边蹲着。
也许你应该蹲在火盆里被烧掉。
你偷偷想。
电话被挂断了,他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把它揣进口袋,望向火盆。
火焰还在燃烧,只是剩下的可燃物不多了,火势小了许多。
你仰着头,遥遥望向他。
你想: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电话铃声响起,是你哼歌的声音。
他接得很快。
“你在哪里?”
“我来找你。”
那头的人声音没了笑意,有些僵硬的生冷。
你起身,重新站到他身边,绕着他转了圈。
这才对嘛。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个笑,只是很快就失败了,他带着哭音说:“我在家里,小鱼,我在家。”
‘你’说:“知道了,等等我,马上来。”
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饿不饿?点个外卖吧。把灯打开,坐沙发上等我。”
话音里夹杂着安全带被扣上的声音。
“不想坐着就给我洗点葡萄,我到了吃。”
‘你’很快褪去那些假装的冷意,柔下嗓音安抚。
电话这头他捂着下半张脸,很努力地眨眼。
不要光点头啊笨蛋!
你从身后环着他,陪他一起听电话。
“你最好没把我的花一起卖了。”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火盆,你瞅了眼掉落在火盆旁边的花瓣。
哈哈,没卖,不过更完蛋了。
他没接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停滞了一下,冷哼一声,“给我买新的。”
他抽噎着说:“嗯,给你买新的。”
“你真卖了!左尧!你完蛋了!”‘你’气恼极了。
电话这头的人很无奈地笑起来,“不要生气,开车专心点。”
你美滋滋地去亲他的脸。
左左关心我,左左好。
我喜欢左左,我也好。
玫瑰不经烧,玫瑰坏。
——
窗帘被猛地掀开,光洒进来,你抬手捂住怀里人的眼睛,头往他长发里埋,闻着熟悉的香味,满意地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
“荆昭,讨厌。”
你小声嘟囔。
“呵呵。我还没把他丢到地上呢。”
荆昭站在落地窗边,逆着光冷笑。
睫毛在手心划动,你亲了亲他的脸颊,“才不丢。”
荆昭撇过头,很不满地说:“起来吃饭,等下应折进来可就爬你床了。”
你拒绝了,并尝试让他离开,你说:“你先出去,我要和左左亲嘴。”
左尧应该是醒了,从你手心里把脸抬起来,听到你的话音,在你怀里翻了个身,面朝着你。
你看着他,手搭在他脸侧,很轻的抚摸着。
他的脸被热意蒸出粉色,仰着脸由着你动作。
唇齿张开条缝,等着你落实行动。
荆昭没说话,直接绕到你身边,伸手捞起你的脸,吻下来。
刚吃过两口饭的家伙会什么?舌尖都没能撬开齿关。
他盯着左尧,还多只手给他比中指。
你扣着他的脸,把他推开,很生气地说:“我都没刷牙,你发什么疯!”
左尧在此时伸出手,把你揽到自己肩颈,温和地说:“真没礼貌啊,荆昭。”
你的唇碰到温热的皮肤,没忍住,张嘴咬了咬。
左尧说:“小孩子不要打扰大人。”
他的手按在你后脑,拍了拍,一副默许的姿态。
“吃上肉了吗?搁这装起来了。”荆昭舔舔唇,直起身子,“老人味儿收一收,别熏到小鱼了。”
你很喜欢闻左尧的味道,此刻难免有为自己品味辩解的冲动。
左尧打了个哈欠,说:“小孩儿,不是穿开裆裤的年纪了,别粘着小鱼,稍微独立一点,嗯?”
攻击年龄?都是互相看着黑历史长大的,多长两岁从来不是白长的。
你倒没看过开裆裤的限定版荆昭。
你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好饿。”
“宝宝,给我洗葡萄,我要吃葡萄。”
荆昭:“给你洗一点,别吃多,先吃饭,吃完饭再吃。”
他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左尧被你握着腰,托高身体,你窝进他怀里,和他商量:“我就吃两口。”
他笑了声,身体在你手里抖了抖。
你掀开衣服,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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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家的厨师来做的午餐,顺便带妮妮回家。
你吃完饭,拉着左尧坐在屏幕前坐下,开始打游戏。
荆昭坐在你旁边给你喂葡萄,见缝插针贬低左尧的老年人手速。
应折在收拾残局。
今天周五,虽然你没觉得身体不舒服,但顶着三双不赞同的眼睛,你非常自然地选择了休息。
应折收完碗筷,坐在客厅敲电脑。
他暑假就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目前在通过自己名下的小公司熟悉业务。
抓着僵直把左尧的角色血条打空,你靠在荆昭身上,叼住葡萄。
你回头问应折:“周末不带我去玩了吗?”
他按在键盘上的手顿住,某些不合时宜的记忆被想起。
你身侧左尧单手托着脸在看电视屏幕,唇角挂着笑,手柄却重复着左右摇摆。
荆昭跟着你的动作转过头,手里还捏着葡萄。
应折摇摇头,“你好好休息,玩的事情以后……”
你接着问:“那我还能去你那住吗?”
左尧斜着视线看向你。
应折和你对视,没理会荆昭想杀人的视线,“可以。”
他接着说:“我刚约了之前的医生给妮妮体检,你顺便……”
“算了,我回家睡吧,哈哈。”你躺下了,躺在荆昭的腿上。
荆昭把手上的水果托盘放到地上,往你嘴里塞了颗葡萄,“不舒服就节制点吧行不行?”
你没有不舒服啊,你只是在经历很奇怪的事情。
不知为何被遗忘的宁玉京、左尧烧画的梦都在你记忆里待着。
你用脚尖点了点左尧的大腿,问:“目前为止,水彩有画过人像吗?我看看。”
左尧握着你的脚踝,摇头。
摇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说:“前两天画了个形,画到一半丢那了,要看吗?”
你点点头。
他打电话给画室,让人过去拍照。
十来分钟后,你透过照片看到了画。
赤红色的底色上,大致分区铺了颜色,脸部也勾了线条,但是没上色。
很陌生的一幅画,和你梦里的没有相似之处。
你盘着腿去翻以前的画作照片。
左尧挽起袖子,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把花瓶里的玫瑰拿出来修剪、换水。
玫瑰是上次荆昭带过来的那一束,你让他养着,他就用深水泡够了时间,好好移到了花瓶里养护。
翻得兴致缺缺的时候,你看到一张人像画。
是素描,你坐在床上望过来,眉眼平静,毫无感情。
【“左尧,如果,如果说,我让你不要再画画了,你会答应我吗?”】
【“会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比画画重要?”】
【“你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
【“……”】
【“我喜欢你画画,不要因为我放弃。”】
【“左尧,你不能把所有的筹码压在我身上,你要,嗯,有自己的人生。”】
【“不要被我束缚,你永远自由。”】
你说的很认真。
听话的人答应得很快,你知道他没听进去。
【“我希望你自由。”】
你轻声说。
你坐在病床上,手搭在他发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梳理着。
阳光自窗外洒落,你沐浴在光下,如此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