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旅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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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昨天天黑前就睡了将近六个小时，在酒店过分柔软的大床上，林昱还是睡了个自然醒。
他睁开眼看着时间，眼睛眨了又眨，还是不敢相信已经十点。
……
昨天和陆修远约好九点出门的。
林昱一边在心里诅咒没有及时叫醒自己的闹钟，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微信。
天地良心，虽然他平时工作也总踩着点醒，可从来没有过连续两天都睡过头的经历！
都说旅游是看清一个人人品的最佳方式，这怎么第二天就先让陆修远觉得自己没有时间观念！
热带鱼：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
陆修远似是一直在看手机，回复很快就发了过来。
路漫漫：好，洗漱一下待会就出门。
路漫漫：要吃早餐吗，可以让前台安排送上来。
热带鱼：……你没生气？
路漫漫：为什么生气，本来就是带你出来散心的。
路漫漫：还困就多睡会，要出门了和我说，我下楼热车。
后面又跟一个叉着腰点头的小老鼠表情，可爱又得意。
……
做人怎么能做成陆修远这个样子？
郭泽宇总说陆修远长得完美，业务能力完美，连带偶尔的坏心眼反倒显得他更加迷人。
平时听到这种话，林昱肯定会先和他互呛半小时，最后才勉强同意陆修远除性格以外都是一百分。
……
林昱默默叹了口气，其实郭泽宇说得没错。
如果说高中时的陆修远是没坏彻底的一肚子坏水，那么现在的陆修远，则是合理利用了那种不彻底，再加几分长大后的圆滑和他特有的自信和嚣张，让人稍不留神便会落入他的陷阱。
尤其在面对自己时，陆修远眼里那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的柔情。
林昱对着镜子刷牙，再叹一口气。
喜欢上这样的陆修远简直比呼吸还容易。
林昱也心知肚明，自己早就掉进了他的陷阱。
可是总感觉有一道无形的障碍横亘在他面前，让他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或许是习惯性的逃避，或许是他真的还没想好，如果以后要失去陆修远，他该怎么面对余生的一切。
吐掉牙膏沫，林昱定定地看了半天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骂了一句，“渣男。”
渣男快速换好衣服，走到隔壁房间按门铃。
房门很快从内打开，林昱还没来得及露出他的经典傻笑，就被对方的造型噎了回去。
耳钉，项链，斜挎包，潮男必备的叠穿，林昱的同款围巾，甚至每根发丝都精准排列，充满心机。
“你……”林昱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词，半天才缓缓道，“有演出？”
“……”
从房间走到停车场有多久，林昱就假装不经意地瞄了陆修远多久。
陆修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哭笑不得，“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林昱啃着刚从前台随手拿的小面包，半天才不情不愿道：“比平时帅。”
他声音不大，但一字不落地全传进了陆修远的耳朵里。
陆修远脸上瞬间露出比冬日阳光还要温暖的笑意，“还饿吗，要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吗？”
林昱摇摇头，瞥见他手里的车钥匙，没忍住开口道：“我开车吧。”
陆修远眨眨眼，想了一会便把车钥匙塞到了他手里。
林昱愣了愣，不确定道：“真给我开？”
陆修远被他这个反问逗笑了，点了点头，“你想开可以试试，这里比街上空旷。”撞到柱子再怎么样也比撞到人好。
他向来对林昱秉持能好则好主义，尤其在林昱亲口说出当初去英国，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他这个朋友之后，天平更是开始大幅度向百依百顺的方向倾斜。
林昱绕到驾驶座旁，舒了口气，开门上车。
不过，由于太久没开车，他连插钥匙都插得不太顺畅。
陆修远也不急，在旁边慢悠悠地研究怎么连上洋人车的车载蓝牙。
林昱在座椅上来回做了好几轮思想工作，最后终于抬手握上方向盘。
结果，顷刻间，熟悉的眩晕感又出现了。
陆修远见状，连忙轻喊一声，“林昱？”
林昱仍然目视前方，似是并未听见，牙关咬得很紧。
陆修远这下全明白了，立即把他的一只手抓下来，加重语气喊道：“林昱！”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和急切的声音把林昱喊回了魂，他呆愣愣地转头，眼里还是未散尽的茫然。
陆修远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腕，“你……还好吗？”
林昱依然出神地望着他，许久，才点点头，又缓缓摇头。
陆修远张了张嘴，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林昱说的那个起步就撞电线杆可能是事实，但也绝不是全部的事实。
等到林昱的手不再颤抖，陆修远才开口道：“不要勉强自己。”
闻言，林昱一愣，心口忽然一阵酸涩。
从那件事后，大部分人都在对他说努力去做、坚持一下、不要放弃。
如果他实在无法接受，就会听见真没用、算了。
但陆修远会问他可不可以，会对他说不要勉强自己，会告诉他如果选不出来，那就都放弃。
陆修远会等他慢慢向前走，也不会强行否认他的决定。
林昱张了张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
陆修远好奇地眨了眨眼。
……
林昱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忽然把手抽了回来，硬生拐了后半句，“……再试试。”
陆修远没有刻意藏起担忧的神色，却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抬手解下自己的围巾，递给了林昱。
林昱一脸不解，“我有一条了。”人再冷也不会同时围两条围巾，又不是练铁线拳。
陆修远姿势不变，笑道：“把你的给我。”
“……”这又是玩什么？
林昱满脑袋问号，却还是照做了。
再次围上围巾的瞬间，林昱就后悔了。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这味道他半年间闻过无数次，是陆修远最常用的那支古龙水。
……
这下好，还没开始再试试，头先开始晕了。
重新握上方向盘，慢慢踩下刹车，挂挡松手刹，松开刹车。
两人上车后将近十分钟，车子终于缓缓地开始向前挪了一小步。
林昱的手还是有点抖，但那股挥之不去的香水味令他镇定了不少，仿佛陆修远就在他身边……倒也确实在。
他不动声色地瞄一眼身旁的人，却发现陆修远正一脸幸福地抱着他的围巾。
……
林昱嫌弃地收回视线，渐渐加速，在停车场内绕了几圈之后，终于开出地面。
他轻轻笑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此时加快的心跳是因为紧张还是愉悦，“我成功了。”
陆修远看着落在林昱手上的几抹阳光，也笑了起来，“师傅麻烦埃菲尔铁塔，谢谢。”
林昱白了他一眼，继续压着最低时速慢吞吞地开着。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后面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他一开始就是在英国学的车，对右舵车的适应度可能比陆修远还高。
开出去几公里后，林昱甚至还有心思拉着陆修远抒发他的幽默细胞，“小伙子，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被太阳和暖气烘得有点困，陆修远懒洋洋地抬眼，“对啊，昨天刚来。”
林昱等的就是这句话，“行，那我绕路。”
陆修远被他逗笑，狂按音量键把导航的播报声调到最大，“你这黑心司机，不许绕路。”
黑心司机载着他唯一的乘客逛完了埃菲尔铁塔附近，又神采奕奕地开去了凯旋门。
两个人一起走过凯旋门，走进了香榭丽舍大街。
夜幕已经降临，这繁华街区里亮起的灯海如星海，引得林昱忍不住掏出手机又拍又录。
有人在拍夜景，而有人就在夜景里。
陆修远挑挑拣拣，选了一张最满意的设成手机壁纸，一抬头，却看见林昱对着手机若有所思。
陆修远凑过去，好奇道：“怎么了？”
林昱两指拨动，不停放大着屏幕里的一张照片，“我只是感觉，好像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说着，他抬头看向刚才拍照的方向。
陆修远本也想一起看看，没想到林昱突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顷刻间，林昱就停在了一张长椅前，长椅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外国人站了起来，嘴里快速说着什么，林昱看起来也很激动，指天又指地。
然后，他们俩忽然抱在了一起。
……
怎么回事！
陆修远大步走上去，碰上他们俩正好抱完分开。
林昱见他来了，咧着嘴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学同学，奥利弗。也是来旅游的。”
陆修远皮笑肉不笑，伸出手和奥利弗握手，还用法语向他问好。
还没等奥利弗回话，林昱就给了陆修远一个肘击，“他会说中文，不许发疯。”
奥利弗笑得天真又灿烂，“你如果喜欢，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福里奥。”
……
他还奥利奥呢！
陆修远笑容不变，“陆修远，林昱的……”
林昱抢过话头，“公司领导。”
“……”连朋友都不是了？
“你竟然还和公司领导一起旅游？”奥利弗惊讶道，“我看你朋友圈每天都在加班，还以为你肯定很讨厌他们。”
林昱想扑上去捂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嘴，但为时已晚。
陆修远：“……”说的倒也是事实。
林昱干笑道：“和你开玩笑的，他是我高中同学，朋友。”
奥利弗瞪大双眼，更加惊讶，“那你们认识很久了吧，真羡慕你们。”后半句是对着陆修远说的。
来自外国友人的浮夸赞赏，小小地满足了陆修远的优越感，他大手一挥，“哪里哪里，十年左右。”
奥利弗又是一段精彩的惊讶表演。
林昱笑着翻了个白眼，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们这毫无意义的对话，“我们待会准备去吃饭，要一起吗？”
……
陆修远试图用眼神传达信息，不要来不要来不要来……
奥利弗从小包里摸出来一张卡，高兴点头，“好啊，刷我的卡。”
林昱默默按回了他掏出来的地铁卡，“不用，我们有车。”
“这样啊，”奥利弗偏头看向陆修远，“巴黎路况不太好，开车很辛苦吧。”
陆修远一愣，明明没说是谁开车，他怎么……
林昱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是我开车。”
“天呐！”奥利弗献上了他今天最惊讶的神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还是变成一句，“没问题吗？”
陆修远突然有些不爽。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和林昱认识快十年，但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估计还不到三年。
而眼前的奥利弗，熟知他见不到林昱的那七年。
知道林昱开不了车是理所当然，在异国他乡时偶遇一起吃顿饭，更是理所当然。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他的心情便更不愉悦。
虽然面上不显，三人晚餐吃得也并不是太愉快。
趁着林昱中途离席去厕所，奥利弗抓耳挠腮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
陆修远诧异于他的直白，但转念一想到是外国人，又默默接受。
他思考半晌，还是决定直接摊牌，“我喜欢林昱。”
奥利弗点点头，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怪不得你们围巾都一样，原来是情侣款。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林昱还说他是公司领导，肯定是害羞。
感觉到他的语气里不夹杂任何其他含义，只是单纯疑问之后，陆修远放松下来。
陆修远摇摇头，“不是约会，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奥利弗捶了一下桌，抬高了音量。
陆修远被他愤慨的表情逗笑了，“没事没事，不用激动。”
“我和你说，”奥利弗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低声道，“林昱在伦敦不开车的。他现在还开车带你，肯定喜欢你。”
他的无端推测给陆修远增加了几百个点的好心情，陆修远没忍住笑得更灿烂，嘚瑟道：“我也觉得。”
奥利弗也笑了起来，顺势聊起以前的事情，“林昱第一次开车那天，太可怕了，我真的以为要死了。”
……
怎么和林昱说得不一样？
陆修远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那天是什么情况？”
奥利弗瞪大了眼，反问道：“你不知道？”
他眼里的疑惑太明显，陆修远一怔，摇了摇头。
“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奥利弗张着嘴巴，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如果林昱没告诉你，那我应该也不能说。”
陆修远抿了抿嘴，许久后才点点头，表示认同和理解。
奥利弗托腮想了一会，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建议，“不过我觉得，如果你去问，他会说。”
“……真的吗？”
奥利弗认真地点了点头。
……
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奥利弗怎么会这么肯定。
陆修远又开始不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