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配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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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选择性无视陆修远发来的第二句，但不知该怎么描述刚才的遭遇。
遇事先找陆修远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反应，可找完才发现……这事不能说。
林昱抓耳挠腮半天，最终提炼出一句。
热带鱼：刚才不小心听见郑妙妙打电话了，她在哭。
路漫漫：是她妈？
林昱一惊，没想到陆修远连这个都知道。
可既然陆修远知道，他也就不必斟词酌句。
热带鱼：好像是，还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
热带鱼：然后就哭了。
路漫漫：我大概知道一点，郑妙妙和她家里关系很差。
路漫漫：不是一般的差。
看着陆修远后面这句加重语气似的一句，再结合刚才听见的只言片语，林昱也大致猜得出个中原因。
偶尔八卦是乐趣，如果一旦涉及家庭关系，便只剩沉重的色彩。
林昱叹了口气，无言把这件事埋在心底。
可刚埋了没几天，又偏被人给挖了出来。
林昱站在办公楼一楼大堂的前台附近，静静看着人群里的混乱情况，歪着脑袋靠近陆修远，轻声问道：“怎么办？”
陆修远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换来林昱一个瞪眼。
陆修远抿抿嘴，这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保安会解决的。”
林昱皱眉，“行不行啊？”
人群中心，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女人，衣服和裤子都洗得有些发白，眉眼间却全是傲慢，“我说好几遍了，我要找你们郑经理，我是她妈。”
前台负责人站在她对面，好脾气道：“女士，不好意思，我们这是商用写字楼，每层都是不同公司，您也不知道要去几楼，实在没办法替您找那位郑经理。”
女人指着他鼻子突然叫嚷起来，“你少糊弄我，给我把郑妙妙叫出来！或者你们让我上去，我自己找！”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她居然直接把郑妙妙的名字喊出来，惹得陆修远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林昱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戳他，“别保安了，你赶紧拦下，我找郑妙妙。”
陆修远犹豫道：“毕竟是家事，她可能不愿意我们插手。”
林昱摇头，“再这么闹下去，全园区都会知道她的家事。”
眼看那女人嘴里越骂越脏，周围的几个保安已经蠢蠢欲动，陆修远也没别的办法，微微点头，穿过人群径直走了进去。
林昱本想先给郑妙妙发消息，但又怕她在开车看不见，实在别无他法，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几秒过后，电话接通。
不等对方开口，林昱直接开口问道：“郑总，你现在在哪？”
“三环。”
看样子还没到公司，林昱远远观察着陆修远在前台旁交涉，往后退几步，和人群拉开距离，“有人来公司找你。”
“谁？”
林昱不知道该怎么说，几个词绕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个，“你妈。”
“……”
林昱也快被自己整无语了，“她说她是你妈妈，吵着要见你，现在在一楼大厅。”
郑妙妙那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还有十分钟。”
林昱听出她语气里的颤抖，想了一会，还是选择坦白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今天先不来公司。”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在林昱快以为对面已经无声挂断的时候，郑妙妙忽然笑了起来，声音轻快，“陆修远和你说的？”
“不是，”林昱连忙否认，就算之前没听见郑妙妙打电话，他也依然这样想，“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
这一瞬间，郑妙妙突然释怀了。
共事这么久，她多少能看得出林昱的逃避至上原则。
放在以前，她或许会鄙弃，会不屑。但面对现在这种状况，林昱的这个提议反而成为了她前进的底气。
至少不是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郑妙妙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没事，该来的总要来的。”
林昱愣了愣，答道：“好，我们先拖住。”
电话挂断，林昱再抬头望去，却看见陆修远正和郑妙妙的母亲聊得正欢。
……
让他去拦着，他倒聊上了？
林昱翻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人群已经尽数散去，只剩前台负责人还在旁边尽职尽责地陪着。
林昱满怀歉意地冲他点点头，转身一抬手就拍了陆修远肩膀一掌，笑道：“不上班，聊什么呢？”
这一巴掌下了死手，陆修远右半边肩膀瞬间麻了一半，不敢发作，只好努力维持笑容，“这是我们郑总的母亲，张阿姨。”
陆修远一句郑总显然大大满足了张凤英的虚荣心，她高声笑起来，“小伙子你好呀，你也是我们妙妙的手下吗？”
……
是倒是，就是听起来有点膈应。
“是的是的，郑总是我领导。”林昱演技大爆发，又拍了陆修远一巴掌，“怎么能让张阿姨在这站着！”
明显的公报私仇，陆修远笑不出来了，暗暗捏一下他的手，台词倒是没忘，“唉，我忘了带卡，过不了门禁。”
林昱瞥一眼入口闸机的刷脸器，悄悄给前台负责人使了个眼色，笑道：“我带了，我们先上楼等郑总吧。”
张凤英斜眼睨着前台负责人，“真的吗，可是刚才有人说我不能上去啊。”
……
这台词太反派了，得赶紧结束这一切。
心想着待会得下来和前台道歉，林昱一摆手，“怎么会，我刚联系过郑总，她说还有十分钟到公司。”
陆修远会意，两人一边继续演双簧，一边领着张凤英走过门禁，带进了电梯。
刚在电梯里站定，林昱直接抢先按下了十楼高层办公室的按钮。
陆修远挑眉，用眼神问他什么情况。
林昱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陆修远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指。
林昱瞥他一眼，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心。
张凤英对两人的小动作浑然不觉，沉浸在自我吹嘘的世界里，“小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妙妙一定有出息。果然吧，现在当大领导了。”
被陶婷折磨太久，陆修远已经把职业微笑炼得炉火纯青，“肯定的，离不开阿姨的教育嘛。”
林昱好笑地看着他，不得不佩服他这张口就夸的本事。
不多时，电梯到达十楼。
林昱面不改色地领着两人往走廊深处走。
张凤英第一次到这种办公楼，只觉得眼花缭乱，感叹道：“这也太漂亮了。”
林昱故作惊讶，“郑总没带您来看过吗？”
陆修远在旁边帮腔，“阿姨喜欢，以后可以多来看看。”
张凤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又吹又捧，哄得喜笑颜开，头晕脑胀。
走到副总办公室门前，林昱笑道：“张阿姨，这就是郑总的办公室。”
还坐在旁边的林景秘书罗梦：“……”
她认识林昱，认识陆修远，更认识郑妙妙，但连起来怎么就和刚才听见的那句话对不上呢？
陆修远偏头看她，抬手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罗梦老实闭嘴，转眼又低头掏出手机给林景发消息：老板，你弟要谋权篡位！
她再抬头，林昱已经抬手，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一开，更是闪瞎张凤英的眼。
她别的不认识，但光是随意扔在桌面上的那只手表，钻石那么多，一看就价值不菲。
林昱也看见了，小声吐槽道：“上个月才买的，现在就到处放，败家子。”
陆修远笑道：“说坏话，小心我告诉你哥。”
林昱悄悄捏他手指，笑容里满是威胁。
张凤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林景的办公椅上，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互动，“这地方也太好了，郑妙妙居然有这么好的办公室。”
林昱走过去，若无其事地把办公桌上的全家福倒扣在桌面，“当然了，等之后郑总嫁给我们小林总，就更是好上加好！”
……
郑妙妙一推门，就听见这种惊天噩耗。
她来的路上原本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预备好观看张凤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经典把戏，但在收到林昱发来林景办公室这五个字的那一瞬间，有一半的准备变成了问号。
……
现在则全都是问号。
她呆愣半晌，才用口型向陆修远问道：“谁？”
没等陆修远回答，林昱又冲了过来，满脸喜庆，“郑总您回来了，我正向阿姨介绍您和小林总的婚事呢！”
郑妙妙更是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谁和谁？”
张凤英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个变成富太太的未来，眼睛里闪着贪婪的精光，“妙妙啊，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妈说呢！”
“……”
郑妙妙干笑，她也是十秒前才知道。
林昱趁热打铁，又开始胡编乱造起林景的聘礼清单。
郑妙妙听着他从纯银项链编到百达翡丽，再看一眼完全沉溺进梦想世界的张凤英，偏头小声问陆修远，“他疯了？”
陆修远一开始也有些冲击，后来发现大部分都是林昱最擅长的造谣式瞎编，反倒抱着一种学习的心态认真听了起来。
他笑道：“演员的修养。”
郑妙妙不由得认同道：“确实。”
收到罗梦消息，急匆匆赶回办公室的林景，开门时正好听到林昱聘礼清单里的最后一条，“一辆布加迪威龙。”
……
谁的布加迪威龙？
林景环顾四周，只见陆修远在努力憋笑，郑妙妙捂着脸不看人，林昱端着杯子喝水，和一个坐在他椅子上的陌生女人。
林景一怔，满脸迷茫，“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陆修远眼疾手快，接住了林昱的戏，“小林总，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郑总的母亲，您未来丈母娘。”
“……”
林景震惊地看他，又震惊地看向郑妙妙。
郑妙妙：“……”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林昱中场休息结束，在张凤英背后快速给他哥打了个手势，又从资料夹里随手抽出一张纸，递给林景，“小林总，我刚才已经给张阿姨报过一遍聘礼清单了，麻烦您再确认下有没有问题。”
林景没看懂林昱的手势。
他看着眼前那张因为打错内容，忘了拿去碎掉的英文合同，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伸手。
林昱笑得更用力一些，手再往前伸几分，重复道：“您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
……
林景不得不接过那张纸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最终憋出来一个，“嗯。”
陆修远差点笑出声。
林昱从善如流地收回纸张，放到张凤英面前，递给她一支签字笔，“张阿姨，麻烦您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们好去做准备。”
张凤英哪里看得懂这上面歪七扭八的英文字母，问道：“我又看不懂，不签了吧。”
林昱耐心道：“没事，我给您解释。”
说着，他便拿起笔在字母上划起了线，一边划还一边念，“金手镯三对，金猪一只，翡翠耳环六对……”
他划得越多，张凤英的笑容就越灿烂。
她这次过来，原本只是想让郑妙妙给她儿子出点结婚新房的钱，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被幸福和喜悦冲昏大脑，她一把抢过林昱手里的笔，“不用确认了，信得过你们。签这里是吧，我签就是了。”
林昱依然笑着，站在旁边等着她一笔一划地写完自己的名字。
张凤英写完名字，把文件递回给林昱，眼里贪欲更胜，“签好了，可以了吧。”
林昱微笑点头。
张凤英追问道：“什么时候可以领钱？在哪领？”
林昱慢条斯理地将纸叠起来收进口袋里，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合同已经签名，就请张阿姨先回去准备嫁妆吧。”
张凤英一愣，“什么嫁妆？”
林昱眨眨眼，“您刚才签的合同呀。女方出嫁前，必须准备与男方聘礼同等价位的嫁妆。我们小林总的聘礼合计约8635万，您这边记一下。”
张凤英变了脸色，拍桌而起，“你胡说什么！刚才可没说这个！”
“我没说，可是合同里白纸黑字写了呀。”林昱无辜道，“所有人都看着您，您自己主动签的。”
张凤英恼羞成怒，下意识地想要抬手。
林景看不懂剧情，却不会任由外人撒泼，冷冷道：“这里有摄像头。”
张凤英闻声转头看见他脸色，气焰骤然低了三分，伸手转而指向郑妙妙的方向，“我没钱，你们郑总有，让她出吧！”
郑妙妙从张凤英迫不及待要签字那一刻起，眼底便是一片寒霜。
她冷笑道：“那上面是你的名字，妈。”
张凤英愣了愣，她听过郑妙妙用很多语气叫妈，却是第一次听见她这种近似冷漠的口气。
仿佛她们俩从来只是陌生人。
张凤英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被耍了，强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咒骂道：“郑妙妙，你合着外人一起骗你妈，你还有没有良心！”
陆修远皱眉，却不吭声，默默站在了郑妙妙身前。
事已至此，林景不懂也快看懂了。
他干脆选择给这场戏加最后一把柴，他露出到场后的第一个笑容，“我和妙妙八月初就要结婚了，您还有三个月时间准备。如果到时候金额对不上，我们就法院见吧，妈。”
……
好犀利的演技。
尤其是最后那句称呼，看似尊称，掰开来看全是脏话。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林昱简直想拍手鼓掌。
张凤英被林景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心里又气又急，也怕那合同是真的，只好急急忙忙摔门离开。
陆修远和林昱对了个眼神，便点点头跟在她背后走出门。
他走时没有关紧门，走廊的风吹进房内，窗帘悠悠地飘了起来。
郑妙妙呆站许久，倏然落下两行清泪。
林昱和林景都默契地没说话，只等她自己无言离开。
郑妙妙走后，房内就剩他们两兄弟。
林昱松一口气，瘫坐到办公椅上，“吓死我了。”
林景睨着他，“你下次提前给我讲一下戏。”不然不好接。
林昱连连摆手，“没有下次了。”
林景无言摇头，把他扣到桌面的全家福摆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