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朋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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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六合居火锅店包房，一桌三人，一锅双拼，蒸汽氤氲。
林昱看着这一副俨然要变成三国鼎立的架势，不太确认今晚这顿饭到底是郑妙妙请客给他们赔礼，还是传说中的鸿门宴。
一时间，包房里只剩空调运转时的吹风声，以及两份汤底烧开后冒上来的气泡声。
良久，林昱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场诡异的沉默，“郑总请，陆经理请。”
郑妙妙瞥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肉和菜，凉凉道：“陆修远，你知道这家店的最低消费是多少吗。”
陆修远端着碟子往锅里下牛肉，面不改色道：“一千八。虾滑要吗？”
后半句是问的林昱。
林昱冷汗都要下来了，连忙拿起勺子，“我自己来就好，不用管我。”
郑妙妙看着他那生疏的挖虾滑技术，有点嫌弃，“我是说请你们吃饭，但没必要这样来敲竹杠吧？”一顿一千八，真当她是富豪？
牛肉下完了，陆修远暂时无事可做，双手抱胸靠回椅背上，笑道：“我们帮你省了几十万，你回馈个一千八，不过分吧。”
郑妙妙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林昱手里的虾滑碗和勺子，熟练地舀了起来，嘴里不忘接着骂，“你少放屁，她能敲我几十万？”
“上次不就给了五万。”陆修远又端起羊肉，看她一眼，“什么理由来着，你弟买车？”
郑妙妙噎住，拍桌怒道：“那无赖原本开的十万，我砍下来的！”
陆修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
林昱原本抱着碗筷坐在那等牛肉，此刻有些坐不住了。
他刚才是不是又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纠结一会，他缓缓举手，“不如……我去外边吃吧，二位领导慢聊。”
郑妙妙无语道：“朋友吃饭哪有坐外面的？”
林昱一愣，下意识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
陆修远笑得手抖，一颗鱼丸被他戳到了地上。
郑妙妙睨着他，“不是朋友你还管我的闲事？”
林昱挠挠脸，“自己部门的人，总不能被外人欺负。”
听到这话，郑妙妙脸色才将将多云转晴。
她瞥一眼林昱碗里不知何时堆起的小山，问道：“我倒好奇，真不是陆修远告诉你的？”
突然被点名，陆修远停下了夹菜的手，疑惑地看着她。
林昱知道她在说上午那通电话，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前几天你打电话，不小心听到的。”
“……”
陆修远憋笑憋得难受，试图推进就餐进度，“边吃边说，不然你倒亏一千八。”
“……”
郑妙妙进门到现在就喝了半口茶，却已经被这俩人整得一肚子气
她恶狠狠地捞走一勺牛肉，却还惦记着林昱刚才的话，“所以你觉得我们不是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昱被吓得连连摆手，“我只是以为，我们只是领导和下级的……呃，普通关系。”
他越说声音越小，显得有些心虚。
郑妙妙抽了抽嘴角，“本来确实是的，你这么一说，反倒有点不太像了。”
……
今天也很想生吞自己的舌头。
林昱把脸埋到碗里，企图用食欲化解尴尬。
郑妙妙看向陆修远，问道：“他平时一直这样吗？”
陆修远笑着点头，继续往锅里下菜，再往林昱碗里堆小山，“有歪主意的时候，就比谁都聪明。”
林昱头也不抬，反手戳了他一肘子。
肘完人，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于是，又迅速搬着椅子挪开几分，正色道：“陆经理，请不要这样说我。”
陆修远：“……”
这下轮到郑妙妙憋不住笑了。
等到笑够了，她好奇地看向林昱，“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吧，为什么私下也喊他陆经理？”
林昱被她几个知道绕得有点晕，问道：“我是谁？”
郑妙妙眨眨眼，不知道他这算疑问句还是反问句，“你们俩不是在一起吗？”
林昱一愣，嘴里还嚼着虾滑说不了话，可点头不对，摇头也不太想，就直接尬在了那里。
陆修远接过话头，耸了耸肩，“还没。”
郑妙妙挑眉，用眼神提问：这么久？
陆修远无奈：在努力了。
林昱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咽下虾滑后喝一口可乐顺气，强行回到上一个话题，“郑总，我只是以为，至少要像我哥那么厉害的人才能做你的朋友。”
郑妙妙笑起来，故意抓他的用词，“不喊副总了？”
林昱装没听见。
郑妙妙站起来在锅里夹肉，摇头道：“算了吧，我和你哥可当不成朋友。”
见她语气不对，林昱扭头看向陆修远，低声道：“有情况？”
他声音不大，可包房更小。
郑妙妙坐了回去，不咸不淡道：“没什么情况，我是他前女友……”
林昱震惊地瞪大眼。
“的室友。”
……
林昱松一口气，既庆幸又遗憾。
庆幸的是，他没卷入什么亲哥的感情纠纷。
遗憾的是，居然不是感情纠纷！
陆修远看懂了他的表情，浅浅勾起嘴角。
郑妙妙：“……”她是不是有点多余？
林昱挠挠头，开口问道：“那我们以后，是朋友了？”
郑妙妙莫名想逗他，笑道：“你同意了？”
林昱大呼不敢，连连摇头加摆手。
郑妙妙拿起勺子捞走几颗鱼丸，“不在公司不用叫总，叫名字就行。”
……
叫名字？
虽说郑妙妙应该只比他们大两岁……林昱默默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要放下世俗的阶级目光，勇敢拥抱平等的人生！
酝酿许久，他小声道：“妙妙？”
“……”
林昱以为她没听见，便又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妙妙！”
……
郑妙妙沉默地吃完一颗鱼丸，才开口道：“原来那样就好。”
林昱从善如流，“郑总。”
结论来说，郑总这顿一千八吃得不亏，三个人边吃边聊，快十点才各自驱车离开。
陆修远没载林昱回家，而是绕了一圈来到了江边。
半路时就已经发现方向不对，林昱也没多惊讶，只是笑骂道：“你这司机，又开到哪来了。”
陆修远停稳下车，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在前面，“反正明天周六，再逛逛。”
林昱不置可否，缓步跟了上去。
夜色渐浓，江畔的人行道上依然有不少人在慢悠悠地散步。
陆修远在斜坡草坪上随便找个位置，双腿一曲就坐了下去。
林昱好笑地看着他，“你西装可不便宜，怎么随地乱坐。”
陆修远拍拍身旁的空位，仰头看着他笑，却不说话。
林昱倒是不在乎自己这身一百几十的卫衣长裤，直接坐下去，和他肩并肩靠着，“你是有什么想说？”
陆修远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摇摇头，又点头。
林昱好奇地偏头看他。
忽然，陆修远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
林昱吓了一跳，虽说这边不算太明亮，周围仍时不时会有人经过。他试着推开陆修远，却没用力，“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陆修远被他推得不太乐意，“我以前不也这样靠着你，你都不拒绝。”
……
那不是因为当时不知道有人心怀不轨吗！
林昱知道他在装可怜，又没办法真的推开。他叹一口气，只好任由陆修远贴在自己身上。
陆修远满意地笑了，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开口道：“以前的陆修远肯定很羡慕我。”
林昱瞥他一眼，用眼神表达疑问。
陆修远骄傲道：“他没亲过林昱。”
……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林昱撇撇嘴，不接这个茬。
陆修远也无所谓，思绪已经飘回了很久的以前，似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爸还活着，他会不会也来找我要钱？”
林昱一愣，眼前兀地出现那个成天醉醺醺地拿着酒瓶，每次出现都会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的男人。
逝者已逝，林昱不好再说什么评价，可也实在对他没什么好感，只摇了摇头，淡淡道：“可能吧。”
陆修远原本也不打算得到什么实质性回答，打了个哈欠，继续望着天上几颗不明不暗的星星，一言不发。
两人沉默许久，直到一阵晚风轻轻拂过。
陆修远靠得有些累了，直起身子伸个懒腰，突然道：“林昱，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
离开？
林昱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后才艰涩地开口，“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陆修远垂眸，缓缓摇头，偏偏就是不看他。
林昱有些着急，他捏住陆修远的手臂，凑近他的脸，急切地小声问道：“说话啊，你要去哪？”
陆修远偏头一看，正好撞上林昱红了大半的眼眶。
发现演太过要坏事，他连忙更正言论，“我下周要出差。”
“……”
委屈和愤怒对冲，最后化为更大的手劲。
陆修远龇着牙哎哟哟地喊疼。
林昱捏累了才松开手，骂道：“这么爱演？有病？”
陆修远自知有罪，不敢吭声。
林昱瞪他一眼，“所以去哪？”
陆修远有问必答，“米兰。”
……
去这么远？
林昱斜眼看他，“出差还是旅游？”
陆修远摇头，“和你去才是旅游。”
林昱脸色稍霁，“去多久？”
“还不确定，估计得半个月。”
“一个人吗？”
“和林景。”
……
连副总都搬出来了，他等平民只能同意。
林昱撇撇嘴，拍拍屁股站起来。
陆修远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追上去，不动声色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小声道：“别生气。”
林昱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陆修远冲他眨眼，“你把我另一只手也捏死吧，不要生气。”
林昱被他逗笑，依旧摇头，“没有生气，我只是发现……我之前真的很过分。”
一旦冷静下来，他便无可避免地想起来自己逃去英国的那几年。
陆修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林昱继续道：“我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你不恨我吗？”
陆修远耸耸肩，“还好吧，只是有点不高兴。”
林昱露出质疑的眼神。
陆修远看着地上两人肩并肩的影子，语气温柔，“至少现在你还在我身边。”
林昱翻个白眼，快走几步，一脚踩住陆修远影子的脑袋，“别动，帮你治好恋爱脑。”
“大师，可能没救了。”陆修远笑着跟上来，“但是我有个偏方，你要不要试一试？”
林昱回头看他，“是什么？”
陆修远在他面前站定，凑到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蛊惑道：“和我谈恋爱。”
……
雕虫小技！
林昱在心里冷笑，他早已炼出免疫力，脸皮已经不是之前的厚度。
他只笑着回望陆修远，以沉默回击。
陆修远看着他这游刃有余的表情，忽然有些想念之前那个逗一逗就脸红装听不见的林昱。
悄悄勾一下林昱的手指，陆修远轻笑了一声，故意道：“你再这样笑，我就亲你。”
……
林昱笑容僵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