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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Episode 15 ...

  •   Episode 15 忽梦少年事
      她觉得水门看起来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他总是如此。她收拾好头发又冲了个澡,在闷热而晃动不止的午后里又坐到沙发对面的木椅子上,这张高背椅和茶几属于一套家具,暗沉的灰棕色,清漆掉光了,边缘婉转而脱型于原木,这是上任房主留下的家具,也可能是上上任。她随意地岔腿坐着,过长的裤角搭着拖鞋后跟,有点湿了。她有点现代人的劣根性,那就是从来不在意长裤裤脚的卫生。他们说,这是一种时尚。
      右边是奇境般涌动着的金色夕阳,苍白而轻薄的窗帘像煮鸡蛋壳与肉间的唯一一层阻挡,仿佛有生命力的鬼魂,不断地随风摇摆,做出非亡者所不能理解的手势。在玖辛奈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景观,然而水门沉思的表情是如此严肃寂静,她也有了空谷传响般的小心,总害怕自己一动不动时也能碰出不妙的声响。他非常认真而超脱,实际上人能真正拥有自己的时间是不多的,有时人们通过做自己的小事来体会到自己的存在,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浪费时间,他慢慢眨着眼,沉默得像只仓鼠,玖辛奈便捧起那本蝴蝶图鉴随意翻动,哗哗的纸页摩擦声响彻客厅,远方的河水随着这规律的声响奔涌而来,充满了他们间的空白,水门像投身于一部从未读过的幻想小说一样专注、痴迷,他暂时忘记了去确认自己的存在,而这时,他才真正地存在。
      她无聊极了,想起秋道丁座,那个男孩般的男人,又想到樟子和绳树,想到很多人,一种睡完午觉后世界不复存在的心理将玖辛奈带入了不久前的回忆里。她很擅长料理鸡腿肉,牛肉是最贵的,所以她们喜欢用鸡肉补充蛋白质。一盘子鸡腿肉,加料酒、姜,煮烂后放酱油、盐、一点点的糖,如果现在收手可以调汁做料理,也可以煮干后放进冰箱当速食配菜。
      最后还是做了豪华的照烧鸡腿饭,撒白芝麻,配上对半切开后小小圆圆的番茄,其实本来还应该加个卤蛋,但是樟子说“算了”,所以就“算了”。
      两个人吃得满嘴流油,在沙发上躺得没个正形,少女柔软的手臂挂在灰色的沙发罩布边缘,像细而长的白色树枝。
      玖辛奈抬头唤了她一声:“樟子。”
      “嗯?”
      “你怎么不去找绳树?”抓起一缕红色的头发,伸手时没有分辨,捏在手心里把玩时才发现这原来是樟子平时一起扎到脑后的刘海,她和自己的发型不同,所以头发一披散下来就很长,平时方便收拾到一起,不会不整齐。玖辛奈用手指去绕头发,边绕边念念有词地数数。樟子听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越发地沉默。
      “这几年下来,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可都看在眼里。”玖辛奈还在鼓励她。“千手和我们,算是有点距离,但距离不是问题。”
      午饭后出了点太阳,薄薄的一层纱,笼在人身上,似烟似雾,正跳着舞的小颗粒在空中回旋、分离,最终合在一起。她们一起挤在沙发朝里的这头,肩膀靠着肩膀,大腿挨着大腿,亲密无间得好像姐妹。玖辛奈眯了眯眼。樟子的脸一半在明媚的亮处,一半在暗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过了好久,她才睁开眼,睫毛后露出一片水色的淡蓝,又抖了抖,好似不舒服,于是整张脸都躲进阴影,仿佛是自嘲:“他早就知道我不可以了。”
      玖辛奈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樟子伸手拿回头发,在金色的阳光下把玩着,边试图用头发打结边回答:“我说……我能说什么?他大我两岁,又提前毕业,这里有四年。纲手要我去外面办事,他依然优哉游哉地和大蛇丸待在一块儿,又是一年;我们间早已是不同的境遇了,连在烟火大会上都站不到一起。人和人之间,”她顿了顿,突然将声音放得很轻,“这是什么?这或许就是天堑……”
      “那你就邀请他去甘栗甘嘛。”玖辛奈没有听清她最后的话,随口建议道。被樟子淡淡地这样看了几秒,又底气不足起来:“抱歉,我……”
      樟子干脆地打断了她:“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说过,我伤心了很久,自卑、难过、暴躁,脾气也差了很多——做任务的时候,好几次坚持不下去,想起来的都是你的脸。这些话,我对你说是真,对他说就是假。我心里也知道,要不是他,我不用受这些苦。”
      玖辛奈忍不住说:“我也不是劝你把所有过去都放下,只是你的心好像不这样想。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还有,你说你想的全都是我……这是真的吗?”
      她迟疑而缓慢地放下手中的头发,整个人金红得闪亮而反光,客厅里的飞尘简直在金蛇狂舞,嚣张得不行。
      “是真的。”但是,樟子很快地说:“算了,我也不知道。”
      玖辛奈觉得后悔:“对不起,我不应该现在提。”
      “没关系。”樟子很平静:“你总会提的。”
      玖辛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早知道就在吃饭的时候提了。”
      “有什么区别?”
      “吃饱了,总会开心一点。”
      樟子说:“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吃的很饱。”
      玖辛奈不好意思道:“好吧!我果然是个厨房天才。”

      结果她还是和绳树去甘栗甘吃糖水了。玖辛奈并不感到无奈,她知道,纲手这个等级的领导要用人,是不存在HR和“海选”这一说法的,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存在和本来身份,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叫来开工资。樟子的存在非常神奇,又是纲手的远亲又先一步被弟弟作证清白,好像内推,只是被绳树一个大力推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他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后续。后来绳树也这样和樟子坦白:“我只是想和你说话。”
      所以说男人沾不沾爱情都是一样的蠢。

      她收回目光,直到房间里最后的温暖降至冰点,水门躺在沙发上,头发软软地贴着额角,看似死了,其实只是睡着了。角落里贴着纸带的风扇不断地旋转,在他眼前变成一圈光痕,变成摩天轮,在梦里又变成玖辛奈的脸,生时,死时,像交替的布景,可是舞台上反复着同一幕戏。她默默看着他,起身把电风扇关了,然后带着书本回到房间,顺手为自己开了个空调。

      水门是被热醒的。他在梦里不断被水声所打扰,先是哀愁的女人膝行前进,抱住他的腰在哭,转瞬好像被抛上高空,飞行进入异世界的夜,偶尔侧目,看见自己翅膀上莹莹的闪光……
      仿佛夏天降临,热气在狭窄的客厅内化作实感,有如蒸笼。他记起新水道的规划因纲手与三代目的争执而迟疑了两个月,所以耕地上暂时长出许多裂口。一道细光从玖辛奈的房内透出,地板和门间的缝隙在他的眼睛上犹如刻痕,清晰可见,这也算是一个裂口。
      水门默默地回到房间,收拾出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玖辛奈已经捧着水晶团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水门披着湿漉漉的金发上前去吃了一个,手指捏着那个带粘性的团子,为了避免团子破皮而蘸了薄薄一层抹茶粉。
      玖辛奈突然笑起来:“水门。”
      他不解,她很快地拿来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被绿色染花的嘴角。
      她还在笑,五官在灯光下被漂得不真实,明亮而虚幻的神采飞扬:“看起来好蠢。”
      水门突然想喝水,刚洗完澡,觉得口干舌燥,背对着她踩进厨房,又出于一种未知的心虚,将拖鞋弄得啪嗒啪嗒响。
      她以为他生气了:“你干嘛?我就是开个玩笑。”
      水门背对着她深叹了一口气:“没事。”

      第二天,她照旧在封印术课程结束后回家,水门不在,玖辛奈思索片刻,转身去一乐拉面打包了一碗豪华拉面来款待自己。水门不在。她吃完面后下楼丢垃圾,走回楼梯间,突然感受到环境内的查克拉波动。
      玖辛奈飞快地跑到了公寓门口,看到水门汗涔涔地扶着门把手,有点虚脱了。看见她,也只是开了门进去坐着,在自己昨天睡着的那个地方瘫成软绵绵的一团,那也是他往常习惯待着的地方。玖辛奈没说话,她把客厅里的空调打开了,这是这间公寓里最费电效果也最好的制冷器。几分钟后,水门的表情像是才缓过来,看着好受了些,也有力气说话了。
      他说了“谢谢”后就不再开口。空调嗡嗡地运行着,好像听不懂人话的小狗,在周围跑来跑去地撒欢。合页上凝着水珠。

      她回房间休息了半个小时,算是给水门留出空间。玖辛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再和水门待在一起,她下意识地想要给他足够的地方,好像是安全距离,也可能是两人间的安全地带再次有了改变,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起居生活,都是一个人,那么他也是,他也只能一个人照旧地活着,除非是讨论问题。
      水门敲了敲她的门,并没有进来,声音隔着门板,很闷:“我想和你说点事。”
      玖辛奈默了几秒:“什么事?”又飞快地说:“等我出来。”
      她走到客厅门口,背对着自己的水门正伏在干净的茶几前,对着平摊的笔记本写写画画,上面是一个飞雷神印记。
      玖辛奈松了口气:“……你说吧。”
      水门回头看她,刘海微微拨开,清爽的蓝眼睛很平和宁静,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紧张,但也不去提,只是说:“你怎么看通灵术和封印术的关系?”
      她略作思考,并不急着去回答:“你终于要开始教学了?”
      水门:“你先说说看嘛。”
      “好吧。”玖辛奈有些放松了下来,毕竟这是友好的探讨环节,平时再怎么想毁灭世界,他们一来到严谨优雅的学术话题面前都是能流畅使用刀叉的常识人。她说:“包含关系,但有区别。”
      “区别是?”
      “是……”她沉思片刻,道:“不对,不仅仅是包含。如果封印术解除后,说不定可以赋予通灵空间,但通灵术本身是用介质和封印术链接的单向召唤。”
      水门在纸上唰唰地画出一个记号:“这是我第一次改进飞雷神时用的标记。”
      玖辛奈接来一看,立刻看出这是一个双相封印的叠加,但中央的四个大字“波风水门”用了红色,好像是血:“你自己画的?”
      他没说话,静静等着她思考出结果。玖辛奈顿悟:“飞雷神本质上就是个无印通灵术吧!”
      水门笑了下,吩咐她拿着记号站到阳台上:“可以吗?”
      她未曾察觉到自己将面对什么,穿着长条睡衣站在入夜后的阳台上,顺便按亮了灯。水门在客厅看着她动作,在原地用指尖熟练地画出咒印,一次,两次,最后一次叠加,原来这就是他训练查克拉控制力的方法……最后一个记号是血字,他贴心地将血珠在手心收好,不用再沾水擦去。玖辛奈入迷地观察着这一切的进行,这是忍界的最快,是近似于同时进行的快,不是什么压缩□□的忍体术,而是对空间和时间的挑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瞬移就是时停。
      那张薄薄的纸被她拢在胸前,水门问:“准备好了吗?”
      她紧张极了,像目睹演唱会前的倒计时,刚要答话,内心一股冲动却如绳索拧出声来:“等等!”
      水门依言停下,乖乖地站在原地:“……好的,不过不能停太久,血快干了。”
      她想:快干了?又不是消失了,为什么这么紧张?她的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最终将纸页摆远了些,横下心去喊道:“可以了!”
      几乎在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面前多出的那个少年般的男人朝着她微笑:“如何?”水门后撤一步,免得他们看起来太像在拥抱,他孩子气的笑颜里有点轻快的得意,不叫人讨厌,只是她眼前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金色一闪的模样,背光里,一道蜘蛛丝般的白线割开人和景,波风水门轻松地来到她面前,多么狡猾,多么的奇迹再现。
      他伸手到她眼前去晃:“如何?”
      她顿了一下,镇定地踩了他未来得及收回,还放在自己身前的拖鞋。“这点距离算什么?”
      水门说:“演示而已啦,演示。”
      她仔细地将那张纸叠好,突然提高声音说:“不许笑!”
      水门说:“好的。”
      玖辛奈又看向他,还在笑,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没那么多假人感,倒有点莫名其妙的瘆人。她浑身恶寒,又抱臂搓了搓鸡皮疙瘩:“不许笑!”
      水门诧异地“啊”了一声,突然站直了:“我还在笑?没有啊。啊啊,你不要生气,我不笑。”
      她满意了一些,这才跨过拦在自己面前的他,走进了客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Episode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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