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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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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一怔,不高兴的在床上坐下,顺手又推了师连影一把。屋外雨哗啦哗啦的落,师连影所说不假,雨确实下大了。
师连影唤下人上菜,燕通天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他取下身上的蓑衣,因为门是敞开的,他便径直入内。见到李牧后顿住,先是叫了师连影主人,而后才对李牧躬身作揖。李牧乜斜眼,并不搭理。李牧不光对燕通天这个态度,他对师连影更甚。
“人到家了?”师连影问。
燕通天答:“花伯伯已经送完最后一盆花回家了。”
师连影颔首看向李牧,李牧躲开他的视线,像在说我才不在乎。
燕通天又道:“我差人送陆公子回去吧。”
李牧终于露出好脸色,刚要说燕通天玲珑,就听师连影道:“陆公子今晚不回去。”
李牧登时泄了气,乌溜溜的眼睛又是一瞪。燕通天嗫嚅片刻,他不能忤逆主人。于是又道:“那我叫人给陆公子收拾间屋子。”
“那就劳烦……”
李牧话说一半,师连影打断道:“陆公子睡我这里,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燕通天闻言痛心疾首,难以接受,莽撞道:“不可!陆公子怎么能与主人您睡一间房。这成何体统!不妥不妥。”
李牧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师连影眼光轻飘飘的扫过李牧,李牧立刻噤声。燕通天还要再说些什么,被师连影抬手的动作止住。燕通天心有不甘的退下,李牧道:“大胡子都比你懂事。”尽管燕通天还没有留胡子。
“是吗。”师连影不以为意。
天色暗下来,李牧在昏暝的光影中昏昏欲睡。师连影转了转腕子,李牧在这里,他就没让银蛇娘娘靠近。这会儿它不知道去哪了,他得先把它找回来。
“你会乱跑的对吧。”师连影笃定的说。
李牧连连摇头,虚假道:“蛇窝有什么可跑的,我困了,要睡觉。”
师连影没有对他下禁制,李牧等师连影身形溶入夜色,才兴冲冲的推开门。回家可不是乱跑吧。他没有找到油纸伞,干脆冲入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江府不小,他要避开小厮,省得被人留下。
雨把大地洗刷的湿滑,空气中弥漫着土腥气,李牧皱皱鼻子,像嗅到潮湿的蛇的味道,后脖子汗毛倒竖。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一个人影,待定睛时,黑茫茫的夜色里,只有他和高大的榆树迎风而立。
他有些冷。颤栗期间,后颈忽的一痛,一条蛇游过,他吓得跳了脚,大叫师连影的名字,脱口而出的却是:“江良!”
李牧捂住嘴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叫江良。师连影就是在这时破开雨幕,冷不丁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油纸伞遮在两人头顶,李牧心虚的看师连影,师连影皱眉道:“你被咬了。”
李牧脸色煞白,回说:“是吗?有没有毒,我为什么没有感觉?”
师连影只叫他回去再说。雨没有停,银蛇娘娘从师连影手腕爬到伞柄上,盘在两人中间,伞便向李牧的方向倾斜了。师连影身形高大,肩膀又宽,二人共打一把伞,他的肩头很快湿起来。李牧一点也不敢动。被银蛇娘娘黑豆般的眼睛直盯着,李牧心脏跳到喉咙口,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你吓到他了。”师连影开口。
银蛇娘娘如一道闪电,飞快旋回师连影手上,化作护腕。李牧松了口气。
进屋后,师连影就着烛火看他后颈,只见两个小孔,血液凝结在伤口处,呈乌状。李牧双手握拳,放在膝头,他居然坐的驯顺又乖巧。“怎么样?”他问。
“松松领口。”师连影启唇,李牧听他讲话的口吻不像有什么大事,也就照做。
细雨把他肌肤浸润的潮湿,李牧微微勾着头,风漫进来,他觉得凉,后颈陡地贴上冰冷的唇,他冷得更彻底。师连影吸他脖子上的伤口,这让李牧有些无所适从。明明师连影的嘴唇很凉,李牧却感到伤口灼烧无比,他不自在的拧了下身子,师连影碰了碰他后腰,用略带含糊的腔调说:“别动。”
李牧安静了下来,师连影帮他吸出毒素,他其实想问师连影没有更快捷的方法吗?但师连影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李牧选择闭口不谈。
“好了。”
师连影起身,李牧看到银蛇娘娘游向窗外,吃惊的问师连影道:“它怎么变成彩色了?”
师连影狐疑的凝视着李牧,李牧突然扭捏起来,往常凌厉的视线忽然间软绵绵,含羞的说:“你好白。”
这下换师连影眼皮一跳了。李牧拉住他的手,温情脉脉地唤:“素贞。”
师连影一把推开李牧的手,李牧很快又牵上他,把他带到窗边,伸出没有交握的另一只手,探在夜雨中。师连影眼皮突突的跳。李牧那只白玉般的手曲出矫揉造作的弧度,穿风沐雨,慨叹道:“今夜的雨,把我留在你身边。”
师连影起了鸡皮疙瘩,想要甩开李牧,李牧那只湿漉漉的手一齐握上来,用力攥着他,又唤了声:“素贞。”
“你没事吧。”师连影琢磨,李牧身上应该没毒了才是。
李牧忧郁的摇头,说:“看不见你我才是真的有事。”
“李九。”师连影破了万尘追的规矩,这一声叫的心肺震颤,强压着面不改色。实则疼得厉害。
李牧低声道:“叫我官人。”
师连影盯着他痴情的脸,呵道:“好玩吗?小官人。”
李牧终于绷不住的松开师连影的手,哈哈大笑道:“你没听过水漫金山的传说吗?那个故事里可是白蛇。”
师连影垂眸,李牧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笑弯了一双眼睛,粉腮楚楚,几乎要捧腹。白担心他了。师连影坐下斟茶,李牧笑累方歇,师连影没有被戏弄后的半分窘态,反而给他递了杯茶。李牧干咳一声,假模假样的呷了口。
“是你先不让我回去的。”李牧生硬地说。
师连影:“嗯。你是怎么被咬的?”
李牧回忆了下,道:“好像有人过去了,然后突然有蛇从树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