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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无为而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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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赫并不是一个乖乖挨打的人。但是午休时间,当何嘉宇的小弟把他叫去天台的时候,他还是去了。
入学第二天就去打架,似乎有些过于刺头。
可是躲的话,你只能躲得了一次两次,没能成功搞到人的烂仔只会把暴力升级,从“请”去挨打,变成跟踪你找机会打你一顿。这是江赫在县城学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人打服,打到对方觉得搞你没有意思——而且,只能赢,不能输。
至于向老师打报告,在校园内能发生约架事件,要不学校懒得管也不愿管,要不就是学校管都管不了。
说实话,对方跟他约架反而令他感到安心——在这个陌生、压力巨大的地方,这是他唯一熟悉的事。看来我确实做人挺失败的,江赫在心中感叹。
天台在活动楼楼顶,比教学楼和办公楼的最高一层还要高上两层,而食堂更是只有三层楼高,图书馆又离得远,可以说是一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地方,非常适合把人约过来做些不好的事情。
随着乘坐电梯从活动楼一楼坐到八楼,学生们在活动室里进行社团活动的声音离江赫越来越远,最终迎来一阵静谧。八楼是学生会的地盘,他们的办公室在八楼走廊的尽头,离电梯有挺长一段距离,而去天台的楼梯,就在电梯右手边,即使学生会发现了,想拦也拦不住。沿着楼梯往上走,江赫感觉这栋楼的天花板比他和江琳琳在县城住的地方的要厚实许多,或许是出于隔音的目的吧。
天台的门关着,江赫并没有直接用手去尝试开门,而是试了试门把,感受到没有锁门,他稍微退后,脚步蓄力,一脚踹开了门!
“嘭!”
“啊!——”
铁门狠狠往墙上弹去,却没能碰到墙面,反而砸到了什么——何嘉宇的跟班正拿着棒球棍躲在门口,幸好是侧着被撞的,不然这一下他鼻子肯定要折了;然而即便避开了鼻子被砸断的命运,他也依然痛得要死,脸上飞快地泛起青紫的淤青,更别提被门把撞到的腰。这个人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边痛叫一边流了满脸的眼泪。
一开头就干掉了一个人,但情况也并没有得到改善——与在教室里看到的情况不同,在教室里,江赫看到的何嘉宇跟班只有三个人,而这里却有十五个,几乎人人手里拿着东西。
江赫粗略地看了一下,何嘉宇并不在场,有点可惜了。
战斗一触即发,江赫率先冲了出去,瞄准剩下的十四人中看上去身体最瘦弱、神情最紧张的那一个。对方人多势众,他只有把进攻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胜算。
烂仔打架,没有什么训练出的套路和速度,腿脚功夫纯粹是用来折磨倒下的对手的,最直接有效的攻击方式是拳头和棍棒。棍棒能从更远的距离打到人,只有在近距离时会失去优势,所以不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江赫果断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对方面前,伏低身子攥紧右拳提在腰侧,再利用身体扭转的惯性一同出力,朝着对方的腹部打出一击寸拳!
果然没人反应得过来,主要是没人想到江赫一个人面对他们十五人,居然没有一丝犹疑,从踹开门到把第二个人击倒仅仅过了不到三秒。那个可怜的男生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就被江赫突然靠近的脸吓得心猛地一跳,紧接着下腹传来极大的剧痛,腹腔被压缩、他反射性咳嗽的同时四肢被震得发麻,下意识就松开了抓着棍子的手——
木棍没有落地就被江赫抓住,他继续抓紧时间进攻——此时他相当于主动冲进敌圈,已没有空闲去选择对象,于是江赫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没有挥舞木棍,而是把棍子当作一杆枪朝着那个人的肚子捅过去。此时,所有人都已反应过来,有两个急得忘了手上的棍子选择用脚踢的没什么威胁,但余下十个没被攻击的都纷纷扬起棍子朝江赫身上打来;那个被江赫幸运选到的男生下意识往后撤步,可这并不足以让他躲过一劫,这根棍子并不是对方的随手一捅,而是配合着迈步冲刺向他撞来——相比于拳头,这种偏细的均匀木棍受力面积更小,造成的疼痛更为显著,且由于男生后退时弯折膝盖身位低了,打中的地方让他喉中反胃,马上就跪在地上把今天的午饭吐了一半。
连续撂倒三人,江赫此时陷入了被围攻的境地,棍棒的攻击没有任何容许他回避的空隙,暂时只能抬手护住头部——他必须突围,多对一是没有防守的选项的,如果持续挨打,一旦体力耗尽坚持不住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他一只手臂抬高护住眼睛,右手握紧木棍,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反而让他的精神更加兴奋,血丝横穿眼仁,口腔传来血腥味;他终于看准了机会,背手把木棍朝后猛然一送,直攻背后下三路!
不用眼睛看,痛呼声告诉了他答案;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时间,左手放弃防御抓住前方的人挥下的棍子,上前迈步提膝攻击腹部,右臂背手猛击右侧的人——江赫下手太狠,丝毫不收敛力道,当被他的木棍捅到肚子的时候,好像身体要被生生击穿,基本被他击中一次,便半天都爬不起来。
江赫感受到了离他近的几个人动作的迟疑,正想前冲把人带倒突破包围,忽然感到身后一空——一个人从他背后把他抱住,把他提了起来。双脚悬空,江赫心里暗骂一声,朝后肘击,明显身后的人身上的肉很厚,既有脂肪也有肌肉,再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厚,又不能借力,击打基本没有效果。没有办法,他放弃思考,把挣扎纯粹交给本能——江赫扣住锁住自己腰的手,攥住对方的小拇指向后掰,令人牙酸的咔哒声让男生大叫出来;感受到活动空间稍微有了余裕,他低头用后脑勺往后敲:
“靠!”
抱住江赫的大个子直接被砸出了鼻血,本能抬起一只手去摸——这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江赫挣脱桎梏,收拳回身随惯性使出上勾拳,打到了对方的下巴上——力气之大,周围的男生们都怀疑大个子被打飞了。
现实是,那个人仰着头后退几步,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所有来教训江赫的人都不敢再动了。江赫抬手摸了摸脸上被打出的淤伤,吐出嘴里被牙齿磕碰出的血,高高举起木棍,在所有人瑟瑟发抖的注视下,打断在大个子的旁边,离对方的□□只有几寸远。
随意地把折成两截的棍子扔在地上,江赫脸上带着因兴奋而不自觉露出的笑意,散步似的离开了天台。
下午上课的时候,何嘉宇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本来课堂的内容就听不懂了,对方的目光更是令他烦躁不已。江赫恶狠狠地在笔记本上划了好几道斜线,把动手的冲动压抑下来。他转头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把何嘉宇盯得一边脸都红了,一边又露出厌恶的表情。
江赫忽然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你也想感受一下你那些跟班的滋味?”因为上课,他声音很低,更显得语气阴狠。
何嘉宇内心原本很复杂。他让跟班们去教训江赫,一方面是出气,另一方面是想通过自己在对方被打惨的时候出面斥责小弟,从而让江赫对自己感恩戴德,两人关系变好。可是他的打算都被对方纯粹的暴力摧毁了,没等他出场,一切都已经结束——从开始到结束甚至不超过五分钟,鬼知道对方是在哪学的格斗,怎么基本全往胸口以下打!一点风度也没有。
他自认为会审时度势、八面玲珑,在学校和社交圈都混得很开,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就是这样了,江赫还要瞪他——何嘉宇越想越生气,发信息告诉跟班们,去跟年级主任举报江赫欺负殴打同学。
不出意外,刚放学,江赫就被通知去办公室。何嘉宇还没来得及笑,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是你的跟班吧,你是觉得我会动手所以不敢来吗?”
“你——”何嘉宇咬牙想甩开对方的手。
“你也去吧,何嘉宇。”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是班长。他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漫不经心地说:“事情与你无关,去看看热闹又怎么样呢。”
何嘉宇看了看班长,忽然像是有了底气,直接对江赫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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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办公室够大,不然也塞不下这十几个人。年级主任坐在办公椅上,面目严肃地喝着茶。其中一个跟班被其他人推举出来,小心翼翼地编造事情的起因。其实不管怎么编,一个人同时欺负十五个人都扯到没边了,任何一个脑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不合理。
何嘉宇越听越气恼,这个人连挨打都不知道要分开编——虽然江赫才来两天,也没什么能给人安插打架的时间,但总比现在这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赫是什么小说主角呢!
那个跟班终于讲完了,或者说编完了,退后一步有些紧张地低下头。江赫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大概率是特招生,连旁边人的衣角都不敢碰。
年级主任放下茶杯,用手指慢慢敲着桌面。一阵安静过后,他说:
“都听到了吧?江赫,你还不快和同学道歉?”
不仅是江赫,连何嘉宇一众人都惊讶了。
“是他们主动把我约去天台打我,我只是反击。”江赫反应过来,立刻反驳。
“哦?这样啊……看来两边都有错,你们不该组织打架,江赫也不该打人。这样,”年级主任站起来,走到双方中间:“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个事就过去了。天台没有摄像头,我们也不好确定啊,不然就只能两边一起处分了。”
“不是!老师,是江赫打人啊!”何嘉宇指着江赫说,“应该是他道歉。”
“可是他也说了是李望他们约他去天台打架,他才去的。老师是过来人,这种就是两边都热血上头了,你们互相说声对不起,以后就别再闹矛盾了,啊,下次就处分了。”
年级主任赶人的态度非常明显。
江赫想了一会儿,主动站出来:“行,可以。”
年级主任看起来挺满意的,并且很明显,他认为既然江赫服了软,这件事就结束了。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就回去吧,别回家太晚了家里人担心啊!”
所有人都被他从办公室里推了出去,所有人一走,门便“嗙!”的一声被关上了。
“喂!你不是说你要道歉吗?”何嘉宇说。
江赫转过身,似笑非笑地一一看过何嘉宇的这些跟班,什么都没说,却让这些人浑身都不自在,才刚刚消退的疼痛仿佛又回来了。
“算、算了。我们不和你计较……”其中一个跟班吞吞吐吐地说,被何嘉宇从后脑勺拍了一掌——和江赫的拳头比起来,简直是挠痒痒。
江赫离开办公楼,乘上沈家给他派的车回到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