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开荒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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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忽冷忽热，喉咙干涩发苦，脑袋昏昏沉沉。檀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心额头都滚烫，摸不出个所以然，但按这个症状看十有八九是发烧了。
可能是考试月用脑过度，免疫力下降，加之受寒，往日重现。
他浑身乏力，理智知道应该吃点退烧药，也不知道顾小北的药箱里有没有，再点碗清淡的粥，补充水份和蛋白质。
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咋咋唬唬的噪音。
”檀辰！没想到我回来了吧！哎呀这屋里怎么又黑又冷的，空调遥控器呢，开了二十五度怎么一点用没有，难道是平时人多，二氧化碳含量高……檀辰你居然还在睡觉，都快十二点啦。”
杨畅哗啦一下拉开窗帘，一个人搞出六个人的动静，“本来不打算回来了，发现我学生证身份证都落在宿舍了，干啥都不方便，只能再跑一趟，诶，你怎么了？”
他终于发现檀辰的不对劲，三两下爬到上铺，撑着围栏探头看檀辰，“你脸怎么这么红？”
“唔，你东西没带？”檀辰刚适应了光线，又猝不及防看见他从床边冒出来，下意识伸手去挡，“我好像有点发烧，没事。”
杨畅看出他这明显病得不轻，平时白净的脸这下透着不正常的红，稍微靠近都能感受到热度，“你测体温了吗？这看起来火候不小啊哥。”
檀辰：“应该是，感觉头都挺沉，你离我远点吧，不然传染你了。”
“只要不是流感也不会传染，我看你是着凉了，”杨畅伸手试图摸他的额头，却被躲开，“嘿，试试温度都不行，算了，你有温度计吗？”
檀辰：“没有。”
杨畅跳下爬梯，拎着水瓶出门，不一会就回来，“里面都是凉水，给你倒了打壶热的，能下床喝点吗？”
檀辰现在不仅头沉，甚至耳朵都嗡嗡的，不知道是被他闹的还是烧到耳鸣。但他心知杨畅是为了自己好，还是缓缓坐起身，决定先下床观察一下。
“诶小心！”杨畅盯着他下爬梯，果然踩空了一步，当即蹿过去从背后托住他，“你这下床都费劲，还能一个人住宿舍吗？万一一会水喝多了，半夜上厕所，摔地上了都没人扶你。”
“怎么被你说出孤寡老人的感觉，”檀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发现自己杯子里已经倒上了热水，“谢了，多亏你。”
“大恩不言谢，不如以身相许，”杨畅随口接到，看他捧着杯子喝水，又转身翻箱倒柜找身份证去了，嘴上不停，“我说真的，不如去我家住两天吧，你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正烧得厉害，点外卖还得下楼，休息还得爬上下铺。万一加重了，拖个三五天，可能就麻烦大了……啊找到了，退烧药，我看看应该还没过期。”
杨畅翻来覆去看生产日期，“还有一个月过期，刚好，快吃两粒……等一下，你吃饭了吗？”
檀辰茫然地摇头，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进食，一说确实胃里空空，饥饿来得势如破竹。
“好像确实有点饿，”他诚实说道。
“真行，我记得退烧药不能空腹吃吧，”杨畅没想到他短短留守宿舍一天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这还有包苏打饼干，先吃了，然后吃退烧药，一会我打辆车，我们一起回家，不许拒绝。”
檀辰有点犹豫，人烧得快神智不清，恨不得马上倒进被窝，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杨畅说的非常在理。
檀辰吃了饼干，喝了热水，吞了退烧药，“行，那可能真只能去你家借住几天，麻烦你了。”
杨畅挑眉，“这么客气我就不欢迎了。”
檀辰看着他，有点无所适从，想不出不客气的方式。
杨畅叹口气，作罢，终于找到身份证学生卡，随手往兜里一揣，“行吧大爷，吃完了收拾收拾行李，跟我走？”
檀辰配合地收行李，晕头转向地穿好外套，检查手机身份证，跟着杨畅上了车，再回过神已经在他家门口。
檀辰平时都在大学城所在高新技术开发区活动，没来过市区，但也能看出来杨畅家处在不菲的区域，小区门头气派，还有保安敬礼。
没想到也是一个富二代，檀辰心道，倒没有别的想法——退烧药起了作用，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杨畅一开门先跟杨宝宝激情互拥，这只陨边颇有眼力见地向檀辰献媚，尾巴摇到飞起，甚至主动衔来一双毛绒拖鞋。
檀辰：“……谢谢。”
杨宝宝接着衔来一个玩具，扔在檀辰脚边。
杨畅：“杨宝宝可以了！人家生病了！现在需要休息，一会我陪你玩。”
原本就烧的头晕眼花的檀辰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狗白了他一眼，黑着脸走开了。
杨畅把檀辰带到客房，他非常不客气地直接倒进床里——也着实分不出神客气，原本还想说自己没有洗澡挺不干净的，实在没有力气，昏睡前最后一个想法是等痊愈后一定帮他好好打扫卫生。
见檀辰撑了一路终于躺下，杨畅总算放下心，看了眼钟，下午两点，睡到晚饭时间差不多，到时候把他抓起来吃饭吃药，然后再睡一觉估计就好差不多了。
他倒了杯水，蹑手蹑脚放在床头柜上。熟睡的檀辰看起来比醒着时更柔和，可能因为鼻子呼吸不畅，微微张着嘴。
不等他纠结出来是否要帮这两片看起来有些干燥的嘴唇抹上唇膏，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杨畅当即踮着脚出去了，顺手把房门带上，寻找声源。
估计是进门时随手放在鞋柜上。杨畅好不容易找到檀辰的手机，应该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边缘都是很明显的使用痕迹。
来电人写着张望。杨畅火速在脑海里追溯了一遍，依稀记得檀辰提过这个名字，估计就是那个独自留守老家正在读高二的弟弟。
他往沙发一躺，腿架在同样趴在沙发上休息的杨宝宝背上，相当不羁地接通了，热情四溢地道：“喂，弟弟！”
杨宝宝甩了甩尾巴，斜了他一眼。
张望：“……”
张望冷酷道：“杨畅？我哥呢？”
原本漫不经心躺在沙发上的杨畅一下被人戳穿身份，吓了一跳，脚差点踢到狗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杨宝宝：“汪！”
张望不接话，等自己想要的答案，试图用安静震慑对方。
但这招对杨畅这种精怪毫无作用，一跳之后是一乐：“看来檀辰平时没少在家提我呀，他都说我什么？”
没想到这么厚脸皮的人世界上还不止一个。张望深知自己再不接话对方也能自己嗨起来，只得道：“我知道你是他室友，他也没怎么提你。”
都是我自己偷看来的，就是你小子天天臭不要脸追在檀辰后面叫哥哥是吧。
这句话他憋住了，经由少年对汪如海一役，他深知这类言论只会激发如虎狼般环伺檀辰身边的男人更大的兴趣，但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信息。
“杨畅哥，”张望换了套路数，“我哥已经一天没回我信息了，我很担心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呀？”
这下轮到杨畅有点汗颜，要是这个弟弟撒个小孩脾气他还能多玩一会，这么一本正经起来，反而让他有点施展不开，只能如实道：“檀辰他今天，哦估计是昨晚就开始发烧了，幸好我回宿舍拿东西，不然再过几天可能就烧成木乃伊啦。”
张望：“……”
这里为什么要“啦”，这有什么好“啦”的。
不知道檀辰在学校过得什么日子。
张望追问道：“现在呢！”
“现在在我家，”杨畅挑眉，进而意识到对面并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我大发善心收留你哥啦，现在在睡觉，小朋友还挺操心的。”
“……谢谢杨畅哥，”张望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知杨畅确实人不错，这样还能照顾檀辰，可自己没有一点用，哪怕现在去省城也无处可归，难道兄弟俩一起借住在别人家？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张望心急如焚，杨畅兴趣缺缺。
挂了电话，张望失落担心难过自责还有点愤怒，千回百转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五味杂陈，整个人都不好了。
檀辰发烧了，我却完全照顾不到他，倒是那个讨厌的室友把他接回家，不知道要住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有居心，自己却没有任何立场讲任何话。
张望把自己的小心思咀嚼了一万八千遍，甚至惊恐地咂巴出一丝对檀辰的怨恨——他为什么不考试月一结束就回家，这样就算发烧，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回家照顾他，还要什么杨畅。
随即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深感羞愧。檀辰高烧正难受，自己居然还在跟一个莫须有的野弟弟争宠，这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
一旁的韩天天见张望接了个电话后开始表演变脸，白中透着青，黑中透着紫，简直看得瘆人。隔着电话三言两语他也能听出是张望那个宝贝哥哥生病了，目前还有人照顾，怎么这小子突然情绪波动如此猛烈，最后定格在苦大仇深，咬牙切齿。
“你，你还好吗张望，”小胖子忍不住开口道，正对上他那副有点泛红的眼睛，不由瑟缩了一下，“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张望怒气冲冲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摔门，出了宿舍。
十六岁的无声地震，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震源在哪。韩天天品味了一下这个摔门，转头在自己的灵感集里写道。
傍晚六点，杨畅掐着点把檀辰从床上拽了起来。
“天亮了，起床了，吃早饭了。”
“？”
檀辰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总是断断续续梦到一些以前的事，又因为药效醒不过来，感觉自己像溺水的鱼，被杨畅一网打上了岸。
学习用腮呼吸的檀辰坐在桌边，看着渔民赏赐自己的人类点心。
“小笼包，瘦肉粥，青菜，蛋白质，碳水，膳食纤维，”受过良好教育，至少有一些营养学基础的渔民杨畅简单介绍了一下他面前的食物，然后兴致勃勃地打开自己的炸鸡薯条可乐。
“谢谢，”檀辰毫无食欲，但能感受到饥饿，由衷表达感谢，“接下来几天借住在这，伙食费我包了吧，不然挺过意不去。”
“见外了哥哥，”杨畅恨不得把薯条戳他鼻孔里，“当是期末真题的回报，嗯哼。”
檀辰知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再客气下去确实就招人烦了。
杨畅甚至给他准备好了热水和退烧药，就放在手边，全新未拆封，外加一小盒VC。
没想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还很会照顾人。檀辰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这方面也很像张望。
“哦对，你弟弟刚打电话来，”杨畅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我看是他的名字，就接了，跟他说了你的大概情况，手机给你放茶几上了。”
“好，真的……多谢你了，”檀辰愣了一下，倒不急着去拿手机。
看来张望知道了，这下有的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