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开荒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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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畅跟章杉说起社会实践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介绍过背景，只是简单提了句自己和几个同学在搞校园活动，找个章杉有空的时间来问他一些关于外贸的问题。
于是章杉也没当回事，甚至没跟汪如海提过，仿佛自己这个大侄子的采访活动和快递员上门派送没区别，只是时间会稍微长点。
汪如海则是早把檀辰说的社会实践抛到脑后。汪老板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不在大脑中过夜，否则可能因为思虑过度，少年白发加老年痴呆。
于是这一刻，当省城大学跨境研究社会实践小分队和这对狗男男在山海贸易有限责任公司明亮又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相遇时，六个人中有一半都神情复杂。
饶是汪如海脸皮厚了很多年，猝不及防在章杉办公室看到檀辰，还是莫名有种奸情被撞破的尴尬。
杨畅大大咧咧地带人进办公室，招呼小分队坐沙发，还不忘把得知他要来打扰表叔的妈咪提前准备好的茶叶和点心呈上去。
章杉：“嗯，介绍一下，这是我表侄，杨畅，这几位是他的同学。今天应该是来做个调查？”
杨畅：“采访采访，这俩是我同班同学，檀辰，顾小北，还有个是物流的，魏易达。我们也都是一个宿舍的好哥们儿。”
介绍完他好奇地看看汪如海，又看了眼章杉，等他介绍。
章杉镇静地看回去，简洁地介绍道：“之前跟你提过的海叔，我们晚上约了饭。”
如果只有杨畅一人，章杉可能就自然而然的介绍这是你表婶……表叔夫了，但面对这一圈天真懵懂的大学生，外加一个洞察一切的檀辰，章杉觉得也没有必要说太多。
汪老板一脸人畜无害地表情跟各位点点头，颇有青年才俊企业家的风范，暗地里用眼角夹了一下檀辰，示意他谨言慎行。
檀辰在最初的震惊后已经回归平静，反正这对情侣经常腻歪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只是意外偌大的省城就认识一对男同，还恰好是自己的老板和室友的表叔。
世界之大，又何其之小。檀辰暗自感慨着，收下汪老板的眼刀，乖巧地听顾小北和杨畅开始对章杉进行访问，同时一字不落地记在本子上。
章杉接受采访时，汪如海则无所事事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玩他的电脑，手边是一对黑色茶杯。早已熟悉汪如海一举一动的檀辰能看出来，他完全在认真听章杉讲话，甚至心情颇好。
之前在酒吧还说什么生意伙伴，我看你爱意汹涌。檀辰一心两用点评道。章杉跟平时倒不太一样很不一样，表侄当前，端正地表演了一下长辈形象，并且认真地回答了每个问题，甚至会主动拓展，给他们提供设想外的角度和素材。
采访结束后顾小北不停感慨，不愧是自己人，就是靠谱。
只有檀辰知道，自己连续看了一个小时公孔雀开屏，还依稀看到另一只公孔雀在旁边春心荡漾。
趁三个队友去上厕所，杨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叔，这位就是表叔夫吧！”
假装玩电脑的汪如海猝不及防被口水呛到，不想在小辈面前跌了面子，努力忍住，闷咳了几声。
章杉顺手给他添了点茶，满面春风地看着杨畅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杨畅得意地笑，绕到汪如海前面跟他打了个招呼，“表叔夫太帅啦，什么时候想踹了章杉，记得考虑我哦。”
章杉黑了脸：“臭小子，你出柜了吗就跟我抢人？”
汪如海笑得眯起眼：“年下也不错，就是太小了点，等你毕业。”
章杉：“……”
檀辰率先回来，没听见上文，只听到汪如海调戏十八岁男大，一脸惨不忍睹，努力把话题拽回正轨：“汪老板，我们一会就接着去如海采访，你还回去吗？”
这会轮到杨畅吃惊：“辰辰，这是你老板吗？”
两人算是相当熟悉的朋友，檀辰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看了眼汪如海，点头道：“对的，就是我兼职的公司。”
汪如海笑：“辰辰可是我们的得力干将，一会你们采访他就足够了。”
檀辰：“行，那我一会可能还要麻烦小徐哥回答一些问题。”
杨畅一把拦住檀辰的肩膀，跟章杉眨眼：“那太棒了，辰辰果然很厉害，你们兼职还缺人吗？不然我跟你一起吧！”
汪如海抢先道：“缺的，我们正打算推文，招大学生兼职，正好你们还是室友，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说完挑衅地看了眼章杉，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旁边，手在办公桌下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汪如海：“……”
章杉的眼刀稳准狠地扎在杨畅身上，冷笑一声道：“有空先来山海帮忙吧，我一会就给你爸妈打电话，随时入职。”
檀辰思路卡在“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几个字上，一时不知道这三个男人卷起什么浪潮，直觉有些许不安宁，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小北和魏易达上完厕所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告别。章杉让秘书给他们一路送到电梯口，还一人塞了瓶矿泉水，全当纪念品了。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章杉摸着下巴，打量着汪如海：“杨畅跟我年轻时候确实有点像……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喜欢的是你那个宝贝檀辰吧？”
汪如海没想到他真较劲上了，斜了他一眼：“上次说张望喜欢他，这次是你表侄，檀辰造了什么孽这么招你们男同喜欢？”
“他们男同，没有我，宝贝，我是只喜欢你的直男，”章杉纠正道，“我还以为你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在暗示他俩能有点什么。”
“直男个屁，”汪如海抨击到，“您老人家顶多是个深柜。”
章杉：“现在算是浅柜了吧。”
汪如海：“……”
汪如海已经对他的厚脸皮习以为常，倒是经此点拨，才意识到自己无心一句话多少有点歧义，决定之后有机会还是要让檀辰提防一下身边，毕竟这小孩至今看起来还是直男，少数人的路到底不是那么好走。
另一头，社会实践小分队首战告捷，直奔如海。檀辰想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剩下两人汪如海就是如海老板的事实。
因为他后知后觉这两场采访完全可以一起完成。
算了，檀辰看着熟悉的办公楼自我安慰道，反正打车可以报销，且多少也要拍一些办公场所图片，就当来采风了。
檀辰事先筛选过一遍问题，还把筛选后的发给过小徐参考，因此如海的访谈也相当顺利。只是运营人员接受采访，视角更多聚焦在实际操作层面，对比章杉珠玉在前，确实略显乏味。这回由顾小北和檀辰提问，杨畅和魏易达负责记笔记，半个小时就火速走完了流程。
小徐第一次接受采访，尽管只是学生实践活动，还是颇为兴奋，要不是檀辰在旁边看着，差点要把公司的老底兜个清楚。
他换了一遍翘二郎腿：“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顾小北：“太感谢啦，我们的主要提纲都过完了，檀辰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檀辰心想还有什么是他知道我不知道的吗，面上若有所思了一会，装模作样道，“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之后如果有需要补充的问题，我可以随时跟小徐哥线上沟通。”
小徐自以为收到信号，兴奋地冲他眨眼：“好的好的，随时沟通！”
檀辰：“……”
老板乐不思蜀，领班天真烂漫，这公司可能真不能没了自己。檀辰心里如是说。
但终究是完成了两场采访，小分队相当有成就感地收工了，计划先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回去整理完采访笔记，次日再去物流公司拜访学姐。
四人找了家校门口的火锅店，两两一组调小料，杨畅终于等到跟檀辰独处的机会，迫不及待开始八卦。
杨畅：“你跟你老板熟吗？”
檀辰看了他一眼，手里动作不停，舀了一勺蒜泥，“挺熟的？”
杨畅点头：“嗯嗯，那你之前见过我表叔吗？”
檀辰：“见过？”
杨畅：“嗯嗯嗯，那你觉得他俩，是不是关系相当不错？”
檀辰心下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是谨慎道：“今天看来应该是吧，你想说什么？”
杨畅隔着调料架，探究地盯着他：“他们俩不仅是朋友关系。”
檀辰：“那是他们的事情。”
杨畅露出笑容，笃定地说：“你知道他们是一对！”
檀辰小心地撒了点芝麻和香菜在料碟顶上，不看他。
杨畅绕到他身边，按捺不住语气中的兴奋：“杉叔之前一直是家里的榜样，别人家的孩子，去年回来突然就跟家里吵翻了天。后来我偷听我爸妈聊天才知道是出柜了，直接跟他爸妈说自己喜欢男人，没有可能再跟女的相亲结婚了，而且好像就是为了挽回前男友回来的。那这个前男友岂不就是你老板？而且看样子，两人已经破镜重圆了？我今天开玩笑说表叔夫，无人反驳！”
檀辰心想这都什么事，成语用得还挺好，回去难道要给汪如海发个恭喜吗？
檀辰正色道：“他俩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喜欢同性异性，都是天生，我们也不能搞歧视。”
“不歧视不歧视，”杨畅差点把香菜碗掀翻，兴高采烈地宣布道：“我也是gay！”
檀辰：“……”
这个世界怎么了，都上赶着跟我出柜，我是长得像一块自由恋爱的精神飞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