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见月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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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犹豫，一边敲檀辰的房间门一遍喊道：“哥！檀辰！你开门！你刚刚，有反应了？”
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张望贴着门缝听了一会，不死心地接着喊：“我感受到了，哥！”
这个楼层跳下去可能真的会摔死。檀辰置若罔闻，开窗通风，初春的风还有一丝凉意，吹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檀辰这是第三次了，你别想再跑了，我知道你硬了！”
“……”
我看是你翅膀硬了。
檀辰面上实在有点挂不住，不知道这小兔崽子从哪学得口无遮拦厚颜无耻，老房子隔音又一般，再喊两嗓子全楼都要知道了。
正在张望考虑找开锁师傅还是直接暴力砸门时，门从里面开了。
檀辰一脸便秘地表情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望瞄了眼他的裆部。
“……”檀辰终于开口道：“我要自己想想，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处理你的感觉还是处理我？”张望敛眉，沉声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是说，如果你对我也有反应，那接下来都应该我们一起讨论和决定。”
听起来很有道理，细想来毫无逻辑。
但檀辰已经无暇抓逻辑，张望的言行都在提醒他刚刚那个令自己也震惊的事实，小头支配大脑，这会反应虽然下去了，支配权还没完全转换过来。
他强作镇定，假装没听到问题，同样沉声道：“你先回学校吧，下周再说。”
张望：“这都十二点半了哥，我现在回吗？”
“……那你明早起来就走。”
周日早上，檀辰听着外面所有动静消停，才终于走出房间，长吁一口气。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今天这步。檀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大好青年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之前可能一直没遇到有感觉的人，但他也会定期纾解……这次到底是因为刺激本身还是刺激来源的对象，他无从得知。
他甚至记得那一瞬间头皮到后背发麻的感觉，以至于人有点站不住，还是张望的右臂插进他后背和墙壁之间，有力地捞起他的腰，才没让局势变得更不堪。
直到周三，檀辰依然不自觉在每个头脑放空的间隙思考这件事，表情苦大仇深，以至于引起了卤蛋的注意，在交代完任务后忍不住把他叫住，问他最近是有什么特别担心的事吗？
“啊。”檀辰火速切换到工作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卤蛋怀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不确定：“这个升职呢我们要持续推进，有什么卡顿我们一起面对。”
【那接下来都应该我们一起讨论和决定。】
檀辰：“……”
卤蛋看他一脸空白，生怕他听不明白话，补充道：“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想法，随时跟我讨论，知道吗？”
檀辰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怕自己升职未遂直接跑路，努力挤出一点笑意说：“谢谢老板，不过目前我就想把手头这两个项目完结。”
“好的，知道你能力，”卤蛋显然将信将疑，眉间皱出一个褶，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时讨论，加油。”
周一想东想西，周二浑水摸鱼，周三振作精神，周四旧疾复发。
周五檀辰看着密密麻麻的邮件，再三努力也无法读进去一个字，好不容易熬到七点，失魂落魄，饭都没领就打算走人。
走前不忘跟卤蛋知会一声，表示这两天身体不适，申请周六在家休息一天，不过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
卤蛋见他如此这般，切换到怀柔政策，没有多问，只让他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没什么急事，但期待下周见到一个全新的他。
檀辰已经无力解读这话里话外的深意，回家一口气睡了十二个小时，半梦半醒间找了点书读，所谓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张望周六下午推门进来一眼看到玉体横陈……横尸沙发，手里还虚虚捏了本书。
檀辰从小到大都没胖过，怎么吃都是瘦瘦扁扁的一片，此时屈腿仰躺在沙发上，乍一眼看跟铺了件卫衣没什么区别，袖口露出一截细细的手腕。
张望蹑手蹑脚，轻轻捏了一下那腕骨，接着向下，抽走他手里的书。
书上“性倒错”三个字十分瞩目，“倒错不过是性本能的偏移……并非疾病，而是人类欲望原始的形态……”
张望看了眼封面，精神分析引论。
他轻笑一声，随手往前翻了翻。书很新，之前从没在书柜上见过这本书，想必是新买的。檀辰素来有随手在书上折页或者写写画画的习惯，这本书倒挺干净。
檀辰听见翻页的动静，动了一下，眯眼看见张望站在面前，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做实验吗？”檀辰撑起身，瞄到他手里拿了本书，一下子清醒了。
张望不说话，只笑着看他，看得他冒火，终于慢悠悠开口道：“你不是对这类心理学的书最没兴趣？”
“所以这不是看睡着了吗。”檀辰从他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准备蒙混过关，“太理论了还是。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上出去吃点还是点外卖？”
“我也看过这本，”张望完全不接他的话茬，顿了顿，接着说，“性倒错，你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起反应吗？”
檀辰有点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好不容易把这段记忆从脑海中删除，一句话又让他情景再现。
他努力不去管脑海中的画面，目光定格在翻开的书上道：“人好像能给自己的欲望找到任何解释。”
张望：“你是想解释什么？”
檀辰沉默了，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摩挲大拇指边缘的倒刺。
“我们之间绝对不是所谓的性倒错，不过你愿意认真考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张望表情认真得吓人，“我们都不是专业的精神分析师，与其找课本对号入座，不如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什么……不要为自己的情感找借口。何况虽然弗洛伊德在这里是提到了同性恋，但显然跟其他更为恶劣的倒错案例都不同。”
“更不能这样简单粗暴地解读我对你的感情。”
檀辰不知道这破孩子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一时有点无言以对。
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什么？这句话好像投石入湖，只荡起涟漪，却没有回音。
张望见他不说话，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合起书放到一边，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没事，哥，我们慢慢来，我等了十几年了，也不差十天半个月。”
平地一声惊雷，檀辰像头老黄牛在犁田间隙受到刺激，缓缓抬头。
什么叫十几年。
“什么叫十几年，那就是，”他胸口起伏，终于将目光转回到张望脸上，“你……”
张望抿嘴，温柔地看着他，眼中的情意汹涌，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套表演成功地让檀辰进入第二阶段，即被动接收期。晚上两人简单地对付了晚餐，各自玩手机时张望转发了一条解读“爱欲”的长文，没有更多说明。
檀辰点开三次，只觉得每个字都扎眼，到底还是囫囵读完。
周日是个暴雨天，春雷滚滚，两人干脆在家室内电影马拉松，按照宫崎骏的片单滚动播放，其间檀辰睡过去两次，第二次发现身上搭了条毯子，电视里千寻想起了白龙的名字。
龙换化作人形，两人十指相扣，幸福地落下泪来。
张望看得目不转睛，他最喜欢千与千寻，而檀辰最喜欢幽灵公主。
檀辰靠在沙发里，静静地看张望，对方像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望向他。
“醒啦，”张望笑道，递来水杯，让他喝了一口，“你错过了钱婆婆家那段。”
檀辰：“看过很多遍了，我都会背了。”
张望放下水杯，又紧密地贴着他坐下，看着两人拉着手回到汤坊。
“第一次看时我先是在想，我的父母可能也变成猪了，再见面我应该完全认不出他们，几乎没有一点印象，做梦都是模模糊糊的两张脸，”张望说着牵起檀辰的手，自然地扣进指缝，挤压手掌间的空气。
他感受到檀辰微弱的抗拒，安抚般用大拇指摩挲了几下他的手背。
见檀辰安定下来，他接着说道：“然后看到两人分别，又开始想，是不是他们回到各自的世界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仿佛应景般，画面正播到白龙叮嘱千寻，不要回头。他看着她穿过草地和隧道，头也不回地离开神隐世界。
张望拉起檀辰的手，用嘴唇贴了贴他的手背：“如果是我，宁愿永远地留在神隐世界。”
檀辰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妹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少女了？”
氛围被破坏，张望倒完全没觉得尴尬，语气轻松地说：“只能说还好我不是女生，不过就算是也没关系，毕竟不是亲兄妹，不会生出……”
“闭嘴。”檀辰实在听不下去，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身上擦了一把。
张望露出得逞的笑。
认命吧亲爱的哥哥，你就是对我心动了。
当晚檀辰做了一个相当诡异的梦，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