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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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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车流行人来去匆忙,咖啡店内悠然自洽,他妈先一步离开,过了有两三分钟吧,祁骁也走了,感觉脸色不太好看,眉压着眼,周身环绕着低气压。
“先生?先生?”导购员面带微笑,“您是看上这套内衣了吗?”
内衣?
李砚昔倏然回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抱着黑人模特伸着脑袋往橱窗外面瞧。
模特身上穿了一套大红色的蕾丝内衣套装,他手上揪着内裤上的蝴蝶结,绕了一圈又一圈。
李砚昔:“…… ”真他妈尴尬啊,他像个死变态。
像被烙铁烫到了似的,他赶紧松了手,边捂着半张脸道歉边快步离开女装店。
一拳捶上陶也胸口,李砚昔凶巴巴:“干嘛不提醒我?”要死了,进女装店就算了,好死不死溜达到了内衣区。
陶也揉揉胸口,委屈地瞪眼:“是我没提醒你吗?就差敲锣打鼓了,你他妈根本听不见!”
有吗?李砚昔摸摸鼻子,脸上依旧架着墨镜,他想到穿书以来的种种事情,想得入神了,没注意。
医院醒来爸妈的反应,祁骁的态度,消失的照片和监控,股权赠与协议,晚宴上的事故,还有宋桢几次三番的帮助。
林林总总,像一团乱麻,李砚昔理不出一个头绪。
他妈究竟和祁骁谈了什么?李砚昔好奇死了。
外头日头猛烈,直射在皮肤上,仿佛要将人融化。
陶也一把抢回墨镜,罩在自己脸上,得意的挑眉,嘴里催促:“拍卖会马上开始了,走走走,麻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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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在六楼举行。
会场大概有一个电影院那么大,十列十排,纯白色靠背椅分左右两边,中间是过道,这会儿坐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了,虽然人多,但是并不嘈杂。
座椅正前方是整面墙的投影屏和一个带话筒的演讲台,投影屏已经打开了,拍卖师还没出场。
李砚昔按照号码找到自己的座位,他在左边第六排靠近走道的位置,陶也和他的号在一起。
刚坐下,投影开始播放一段视频和开场白,会场灯光亮堂,打眼一扫,他看到了祁骁和宋桢,在右边第四排靠近过道。
二人并肩靠坐在一起,时不时凑在一块说两句话,气氛融洽。
陶也拿手肘捅他:“噗呲,快看,你老公跟宋助理坐一块呢,他知道你来拍卖会吗?他怎么不带你?”
“你老公。”李砚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巴不得跟祁骁撇清关系,巴不得对方离他远远的,他说,“别管他,看他们拍什么就是了。”
他拍什么他也凑个热闹。
陶也惊奇:“咦?祁骁跟别的男人搞暧昧你不吃醋啊?”
李砚昔:“闭嘴。”
陶也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自动消音,不到十分钟,实在忍不住了,他凑上来:“你以前来过拍卖会,你还记得吗?”
李砚昔挑眉:“?”
据陶也说,大三那年,原身跟着祁骁去过一趟拍卖会现场,原身一眼看中一枚绿钻,最后以1.1亿的价格拍了下来。
绿钻?
就在这一瞬间,过往梦境里的画面唰然展现在脑海,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枚钻戒的影子。
——放眼望去,绿草如茵,红色的地毯像一条火舌自脚下延展。
他跪在校庆典礼现场,手里攥着一只红丝绒戒指盒,盒子里装着的钻石戒指有拇指般大小。
那枚戒指正好是绿!色!
它在日光下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如同流动的薄荷绿湖泊,甚至能想象到当聚光灯洒落其上,折射出的七彩光晕比彩虹绚烂,持.久。——
如今回忆,才恍然发觉那枚绿钻的纯净度的确极高,但花1.1亿买一枚戒指…… ,李砚昔唏嘘,原身是真舍得为祁骁花钱啊。
不过戒指呢?在祁骁那里,还是被原身藏起来了?
台下蓦的掌声一片,李砚昔倏然回神,原来本场拍卖的法律依据与原则、三声报价、竞拍方式和会场纪律,拍卖师已介绍完毕。
收拢心神,李砚昔正襟危坐,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四下环顾,是宋桢在侧头看着他,视线交错,宋桢笑了一下,眉目舒展,如朗月清风,随即转头目视前方,坐姿笔挺。
李砚昔:“…… ”看他做什么?
对方打招呼的模样太熟稔了,李砚昔愣了一下,摇摇头,眨眼把这个小插曲抛至脑后,压低声音问:“桃子,那枚绿钻我送祁骁了吗?”
陶也猛点头,小鸡啄米似的,一脸心痛:“可不咋地,你们婚礼现场,你亲自帮他戴在了无名指,心疼死我了,不是我说,你这个死恋爱脑,早晚得死他手上…… 。”
又被你说中了,原身确实死在祁骁手上了。李砚昔嘴角抽搐,一言难尽,陶也是预言家吧?
拍卖师在前方卖力的介绍一款红宝石项链,陶也在下面小声逼逼:“虽然说今天是我主动邀请你来的,但你不会又要为了祁骁一掷千金吧?你个败家子你有钱你捐我一点啊……。”语气恨铁不成钢。
李砚昔翻看着拍卖会宣传册,低声回:“他想得美,我再给他花一分钱,我是狗。”
“有志气,好兄弟。”
…… 说话的功夫,那款红宝石项链已经以九千两百万的价格被人拍走了。
接下来,又陆续拍卖了两个古董花瓶、一个汉白玉勺和一块玉璧,祁骁稳坐钓鱼台,一次牌子也没举过,他像是来拍卖会现场参观的。
“下一件拍卖品是元代书法家饶介的《草书韩愈柳宗元文》,这幅长卷…… 。”拍卖师中英文轮换,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介绍,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起拍价是950万。”
“一千万!”
“三千七百万!”
“五千万!”
……
“一亿一千万!”
一轮紧接一轮的报价令人眼花缭乱,一副书法长卷的价格水涨船高。
这时坐在李砚昔前排的一位长发美女举了牌。
陶也又捅他,捂着嘴和他嘀嘀咕咕:“看到了没?你前面那位美女,云启未来的代理老板。”
哦?李砚昔眉梢一挑,注视着用一条印花丝巾将黑发束在脑后,戴着几何形耳环的女人的后脑勺,眼里充满好奇。她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穿着干练的职业装,举牌子举得干脆利落。
云启未来的老板也喜欢这幅长卷吗?不会真像传言那样,云启未来的老板是个糟老头子?
上次被打住院,是云启未来帮他找到了罪魁祸首,说起来,他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呢。
云启未来那个神秘的老板勾起了李砚昔的感兴趣,他揣着手,盯着这位代理老板举牌。心里不禁猜测,那位老板究竟何方神圣?
拍卖会结束要不要上去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对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怎么着也得感谢一下吧?
直接上去会不会太冒昧?
“一亿两千万!”
祁骁也举了牌,李砚昔心神一凛,耳朵支棱起来,他想跟云启未来抢东西!
李砚昔瞬间来了精神,手里的牌子唰地也举了起来,他不感兴趣,但要是能给冤大头祁骁抬抬价格,岂不是美事一桩?
祁骁肯定感动死了吧,嘻嘻。
经过长达半小时的激烈角逐,书法长卷的价格直线飙升,李砚昔目瞪狗呆,他像走错场子的土狗。
也是,能参加拍卖会的非富即贵,全是大佬啊。李砚昔感叹。
虽然他现在拥有一个富二代的身份,但他真没见过那么多钱哇。
“一亿七千万!”
李砚昔还在唏嘘感叹,就见祁骁第四次举牌子,祁骁这么想得到它吗?
既然这样…… ,李砚昔摸着下巴,评估着场上的形势,千万不能玩脱了啊,应该还能再举一次。
“一亿八千万!”
宋桢冷不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疑惑,不解,最后点点头。
在和他打招呼?
祁骁顺着宋桢的视线也转头看了过来,眉头皱成了川字,眉压着眼,眼神幽幽,深处是赤裸裸的轻视。
管他什么眼神,李砚昔将陶也挂在衣领上的墨镜摘下来,遮住好看的桃花眼,抬着下巴,只关注前面那位云启未来的代理老板。
陶也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拉住他的胳膊,一脸惊恐,差点变成尖叫鸡:“兄弟,说好的再给祁骁花一分钱你就是狗,你的骨气呢?你发的誓呢?!”有钱不是这么糟蹋的呀。
李砚昔淡定:“谁说我要给他花钱了?”
陶也蒙了:“那你这是…… ?”
李砚昔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祁骁再次举牌。
“一亿八千三百万!”
这玩意好像挺值钱,场上十多个人举牌了,竞争如此激烈,丝毫不亚于高考战场啊,李砚昔想了想,第三次举牌。
“一亿九千万!”拍卖师重复,“一亿九千万……还有没有?……”
云启未来那位代理老板紧跟着亮了牌。
报价一亿九千两百万!
祁骁举牌,两个亿!
“两亿,有没有两亿一千万?有没有?还有没有?”
场上参与拍卖的人拿着手机交流,李砚昔举着牌子,大声喊:“两亿一百万!”
赌一把。他赌祁骁不会放弃。
宋桢拨弄着菩提珠,再次将目光投向李砚昔,好像轻轻摇了摇头?李砚昔摘掉墨镜眨眼再去看,宋桢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什么意思啊?怕他买不起?李砚昔把墨镜重新架回鼻梁,抱着手臂,不打算再亮牌,其实价格炒到两个亿之后,举牌子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可以收手了。
云启未来的代理老板并没放弃,在拍卖师的紧迫追问下举起了牌子。
两亿一千万!
“两亿一千万!”拍卖师眼神逡巡全场,面带微笑,专业又从容,“两亿两千万?有没有?有没有?……”
嚯,果然豪横,云启未来势在必得啊。
李砚昔翘着腿,盯着祁骁的方向,宋桢正抓着祁骁的手腕,贴着祁骁的耳朵窃窃私语,暧昧不清,黏黏糊糊,眉来眼去,旁若无人。
祁骁似乎在犹豫,摇头又点头。
两亿一千万大概已经超出许多大佬的理想价位,全场鸦雀无声。
拍卖师即将落锤之际,祁骁蓦地亮了牌子。
拍卖师训练有素,声音高亢:“两亿两千万!两亿两千万!还有没有?有没有…… ?”
场内满座寂然,有几个人摇头叹息,似乎很遗憾。
李砚昔从头到尾一直盯着祁骁的方向,他看到祁骁转头,侧脸温和,提着嘴角,伸手帮宋桢整理衣领,又捏了捏他的手心。
而宋桢低头抿唇微笑,拨弄着菩提珠,摇了摇头。
拍卖师握着小木槌,一手指向最高应价者祁骁,视线扫过全场:“两亿两千万,第一次。”
“两亿两千万,第二次。”
“两亿两千万。”拍卖师拖长了调子,停顿三秒,“最后一次!”
“成交!请您再次出示号码牌。”
“恭喜七号,以两亿两千万元成交!”
花2.2亿买一副草书长卷,究竟值不值,李砚昔不清楚,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祁骁拿得出来两个多亿?
他公司满打满算成立七年,有两个亿流动资金吗?
哦,忘了,祁骁手里还有李家的股权呢,每年上百万的分红,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可恶啊。
下一件拍卖品是重达10克的梅隆蓝蓝钻,云启未来的代理老板以1.8亿成交。
最后关头她居然轻易放弃了书法长卷,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话说,云启未来的老板既喜欢书法,又喜欢宝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叫人琢磨不透。
拍卖会马上接近尾声了,李砚昔想走,陶也鼓捣着手机:“你给我的虾仁,检测结果出来了,发你手机上了。”
李砚昔划开手机屏幕,检测结果说虾仁里面的微量元素在正常范围内,未发现任何异常。
行吧,是他小人之心了,祁骁没给他下毒。
紧接着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祁骁: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李砚昔抬头,右手边第四排的座位早空了。
坐在他前排的那位云启未来的代理老板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