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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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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现在该干什么?”林浅说。
左旷野这才松了口气。
耶。
“随便聊聊天,我来想想。”左旷野下巴撑在交叠的双手上,食指敲着手背。
“怎么戴口罩?生病了吗?”
“不想被熟人看到。”
熟人还好,他怕明天新闻出现“林氏分集团林浅惊现某牛郎店”之类的新闻影响股票。
“没有淋雨感冒就好。”
“你们关心别人都是一个话术吗?刚才的人也这么说。”
左旷野勾勾唇,握着气泡酒纤细的瓶身转出个漂亮弧度,淡黄色酒液流进玻璃杯。
“没感冒就可以喝酒了,来瓶香槟吗?我有提成。”
不是的我就是在关心你有没有感冒。
但是为了差异化只能这么说。
可怕的店内竞争。
林浅摘下口罩,甩了甩被绳子勾乱的鬓发。
“看你表现。”
说实话,左旷野不知道怎么表现,培训其他牛郎时井井有条,现在那些招数他全部使不出来。
于是佯装遗憾地叹气:“怎么办?只有见到你,我才发现我不那么擅长哄人开心。”
这也是话术之一。
噫。
左旷野喝了口酒缓解尴尬。
“你日语真好,留过学?”
他明明知道林浅大学在北美读的。
“自学的,你中文也不错。昨天我用中文说的名字,你一下子说出日文。”
林浅跟他碰杯,仰头喝酒。
左旷野愣在玻璃碰撞的清脆回声中。
昨天太意外了。
根本没反应过来林浅用哪国话说的名字。
“用中文跟我说说话?”林浅放下酒杯,抿掉唇峰处晶莹的酒。
左旷野摇头:“算了,不好听。”
不同语种会改变一个人说话的气质,如果说回中文,就算他模仿大佐口音也会暴露。
店内陆续有其他客人光顾,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氛围火热,旁边桌传来阵阵欢呼庆贺。
林浅点点头:“那你……耳钉摘了。”
“嗯。”左旷野不明所以地摘下单侧耳钉,放在桌面。
“项链。”
左旷野照做。
“外套脱掉。”
左旷野迟疑着褪下略显骚包的外衣,露出里面熨烫整洁的白衬衫。
明白了。
一百块钱脱一件小游戏。
不能继续,胸口的情侣纹身还在。
左旷野低头扣好衬衫领口,撒娇似的:“林浅,这么多人在呢。”
对方迟迟不说话,歪头端详他。
左旷野后背冒汗,笑眯眯比个噤声手势。
“有机会只脱给你看。”
半晌,林浅说出最后一项要求。
“戒指都摘了,最细那个戴在右手食指。”
话音落下,左旷野险些露破绽。
白衬衫和右手食指的细银戒,这是初见时,他在林浅大学旁边打黑工时的常规打扮。
可变了就是变了。
左旷野低着头,挨个摘下那些花哨的戒指,搁在大理石桌面上,聒噪音乐中,一声接一声轻响。
“好啦。”
他张开右手,戒指反光。
林浅面部表情看不出满意与否,只是拿起手机对着左旷野一通拍照。
闪光灯晃得左旷野睁不开眼,他狼狈地用手遮了遮:“有这么帅吗?”
“我说过你像我初恋吧?”林浅说,“这样最像。”
“是吗。”
林浅:“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是最好的一天。”
左旷野挑眉:“这样啊。”
“第一天最好,以后的日子只能越来越坏。”
林浅放下手机,在左旷野没来得及张口说话时,叫来服务生点了最贵的单支香槟。
“你不用——”
“我以后还会来,每次见我都穿这身。”
林浅的声音被服务生激动的吆喝淹没,最后几个字,左旷野眼中只剩下他张合的唇。
余光中,五六个牛郎举着镶粉紫色水钻的精致香槟盒赶过来。
左旷野小幅度抬起下巴,眼神落在晃着光的桌面。
林浅放不下的是第一天的他们,第二天第三天……
不可能是最后一天。
更不可能是现在,此时此刻的左旷野,物是人非的“他们”。
香槟大军喊着整齐的口号,全场视线聚焦过来,有跟着一块拍手鼓掌的,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林浅皱眉戴上口罩:“一定要喊吗?”
“不喊。”
左旷野知道他最烦这种,抵住掌心示意香槟大军不要再叫。
拿着麦克风的领班笑着缓解尴尬。
“看来这位公、王子不喜欢吵闹,咱们直接进入最后的环节,来吧二位喝掉这杯爱情的酒。”
他说着,冲出个人麻利地开瓶倒酒。
不只林浅脸色难看,左旷野这种脸皮厚的都有点招架不住,他看到林浅摘下口罩喝酒,嘟囔了句中文。
-有病。
左旷野赶紧拦住领班:“行了不要喊了。”
“可是店长这是您第一次开香槟耶,客人在害羞看不出来吗?”领班凑在耳边说。
“……”
左旷野瞪着他。
是不是害羞我能不知道?
可惜没眼力见的领班阳光开朗地问:“王子有什么要对公、另一位王子说的吗?”
麦克风怼到左旷野嘴边,空气忽地安静。
左旷野露出职业假笑:“晚上去约会吧。”
麦克风转移到林浅嘴边。
这一次,安静了小半分钟,耳边甚至出现音响的嗡鸣。
林浅的声音通过麦克变得空旷,语调平静。
“左旷野你去死吧。”
他说的中文,场上其余人听不懂,众人欢呼鼓掌,迪斯科球流光溢彩,砰一声,彩带如天女散花落下。
纷飞的彩色纸屑中,左旷野轻笑着,也鼓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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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尴尬的喊话,左旷野看到他杯子空了,于是续上。
“所以晚上约会吗?”
林浅点开小全发来的日程表,很不幸晚上要给北美那边的公司开会。
他想起大学时开线上学生会议,自己端正坐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而左旷野跟个哈士奇一样在桌下抱着他的腰乱摸。
低头对视一眼,好像什么都能融化掉。
“晚上找个自习室,我要开会。”林浅说。
“不要我了?”左旷野托着脸。
“你跟我一起。”
“好。”
这是左旷野见过最特别的after。
不过因为是林浅,什么都有可能。
香槟味道不错,清甜,林浅喝了两杯后头脑发沉,他决定适可而止,拇指摩挲着杯沿认真地欣赏眼前人。
四周热闹喧哗,每桌的男男女女欢笑捧杯,倒显得他们格格不入。
“你戴美瞳了吗?”林浅问。
“隐形眼镜。”左旷野说。
是有色隐形眼镜,遮住原本比常人更黑的瞳色。
“当牛郎也会近视啊。”林浅说,“你的眼睛和他不一样。”
左旷野顿了顿:“他的眼睛什么样?”
“很黑……”林浅思索着,“但是很亮,你去戴个清透的深色款。”
“下次。”
林浅不满意地皱眉。
“下次一定,来拉个勾。”
林浅本想让他没有就去买一副,可看见伸到面前的小指,动容了。
想起某次和左旷野约定找个古堡办婚礼,他伸手想拉勾,但左旷野握住他的手亲来亲去,就是不肯答应。
最后着急了,左旷野才终于停止嬉皮笑脸,乖乖勾住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是小狗。
不行,林浅认真摇头,说谁变谁是大蟑螂。
也许左旷野那时候就计划着离开,才转移话题不肯好好拉钩。
想到这些,林浅伸手,任由对方勾着他的手边念童谣边晃。
等左旷野念完什么挨万拳吞千针,林浅加了句:“变大蟑螂。”
对方眨眨眼没说话。
“不行吗?”林浅问。
“啊……行,大蟑螂。”
林浅看着他忽然泛起红的眼睛:“你是哭了还是?”
“没,隐形眼镜磨的,你说的对,真该换一副,我去换了,稍等。”
说罢转身离席。
剩林浅在座位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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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和club像隔了堵无形的墙,声音和别的都被拦在外。
左旷野撑着洗手台,脊背深深陷下去。
这时,领班路过,端着托盘探头:“店长,需要解酒药吗?您也太菜了。”
左旷野迅速洗了把脸:“不用,没醉。”
“那您怎么了?您……”领班凑过来,愣住。
“开香槟太感动行了吧?滚去干活。”
左旷野扯了张纸巾在脸上按了按,踢了领班一脚。
“粗鲁。”
领班嘟着嘴离开,左旷野转身审视镜中的自己。
沾上水后,和打黑工洗盘子时更像了。
这件事该如何收场,左旷野不知道。
不论林浅把他当美好的替身还是泄愤对象。
左旷野忘记了一件事。
自己还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