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另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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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情被一节数学课搅乱，暮语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语哥，别睡了，快跟我们去打球。”
叶鹏宇跑过来拍他。
暮语下意识抬头怒瞪了一眼右边，看到没人的座位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严谌下午没来，转头望向旁边的叶鹏宇。
“走吧语哥，班长他们都准备好了。”
松麒和许怔一群人站在前门那里，适时催促了两声。
“你们去吧。”暮语慢吞吞坐起来，“困，不想动。”
“成，”看他不想去，叶鹏宇很爽快，“那你还出去吗，要不要我回来给你带点儿吃的？”
“好，谢谢。”
叶鹏宇抱着篮球，拉着几个人走了。
见人走远，暮语深吸一口气，从桌肚子里抽出王远给他的两张卷子，放在桌上，提起笔。
看了眼题，又默默放下。
几秒之后，再次拿起笔。
循环了几次动作，愣是一个字也没往上写。
暮语不知不觉把头转向严谌的座位。
往常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一看过去，就能见到这位劳模肩背挺直，微微低着头，很认真专注地在写题，卷子还天天不带重样。
他承认，有时候自己也会被感染到。
只不过严谌现在不在。
可如果他在这里，暮语又觉得自己应该写不进去。
他跟王远之间有太多矛盾了，而这中间最关键的部分，都是关于严谌的。
怎么就跟他成同桌了呢？
暮语烦闷地抓抓头发。
这时，一道身影闪身进了九班后门，一屁股坐在了严谌座位上。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暮语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他身上。
好像是开学那天晚上很热情的那位，叫什么来着？
还没等他想到，对方倒是先凑了过来：“嗨小兄弟，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一张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暮语朝后躲了躲，笑道：“是你啊，你好。”
这人顿时眼神幽幽地盯着他：“我感觉你好像忘了我叫啥了。”
暮语：“……”
你的感觉没错。
“我叫陆恒。”陆恒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这才拍着严谌的桌子问:“你同桌去哪了？”
“他下午就不在，估计有事吧。”暮语随口说完，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他没来吗？”
他那天就看出来了，严谌跟这位陆恒的关系很不错，应该是朋友，那自己有事会先跟朋友说吧？
“有事啊……”陆恒思索片刻，自言自语：“倒没跟我说，估计又是他妈——是回家了吧。”
暮语点点头，没问什么，只道：“所以他不在。”
以为陆恒听到人没来就会走，谁知他非但没有要走的迹象，反而还从口袋里摸出了根阿尔卑斯棒棒糖递给暮语：“吃吗？”
看他没接，觉得他可能不喜欢原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葡萄味的：“这个呢？”
暮语盯着那颗糖，半晌，莫名开口问道:“有薄荷味的吗？”
“薄荷味？我没那种。”陆恒见暮语不吃，自己把棒棒糖包装拆开丢进嘴巴里，“那味道是口香糖才有的，只有严谌会带。”
原来有时候闻到的那股似有似无的薄荷味不是错觉。
没想到严谌那样的也会吃糖。
暮语想着想着，不知想到了哪里，弯起的嘴角又往上勾了勾。
陆恒说得起劲儿，没看到他不经意间逐渐真实的笑容。
“也就他毛病多，每天都得带着点儿口香糖，美其名曰：‘提神醒脑，顺便清新口气’，好家伙，吃糖是享受的，只有他，当成个任务一样。”
棒棒糖在牙齿上撞出声音，陆恒把它塞到腮帮子里继续道:“他还总是嫌弃我吃棒棒糖，棒棒糖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嫌弃呢？”
听到这种熟人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小抱怨，暮语心里微动，忍不住问：“你跟严谌……是发小？”
“我？我可当不起他发小。”陆恒咬着棒棒糖的棍含混道:“我俩是初中才正式认识的。”
当不起？正式认识？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暮语不解。
陆恒看暮语像是很安静地在听自己讲，分享欲爆棚，拉着他说道：“我来跟你讲讲你同桌的故事吧。”
暮语：？？
朋友，你这么自来熟的吗？
忽略了暮语的错愕，陆恒神采奕奕地讲起了他和严谌以前的趣事。
刚上初中那会儿，陆恒总是惹祸，三天两头叫家长，把老师和他爸都烦的不行。
偏偏惹祸归惹祸，成绩倒是不差，老师也拿他没办法。
有天陆恒他爸又被叫来了学校，在办公室听老师叙述完整件事情的全过程，拉着陆恒的胳膊就把他拽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边说道他。
陆恒被训得狗血淋头，偏生性格叛逆，看似在乖乖低着头听老爸说话，但是一扭脸就能看到他面上带着的不服气。
严谌去送班级的数学作业，刚巧与正在被骂的陆恒碰个正着。
陆恒的爸爸看到严谌，顿时就停了下来，很是激动地走过去。
“小谌呐，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了。”
“陆叔叔。”严谌反倒神色平静，只打了个招呼。
陆父连忙应声，把陆恒扯了过来，“这是恒恒，你们小时候见过。”
严谌:“你好。”
陆恒:“我俩见过？”
陆父显然没打算搭理陆恒，继续对严谌道:“小谌，既然恒恒跟你是一个学校的，你又是喜静的性格，能不能帮叔叔管管他？”
“……”
严谌没说话。
反倒是陆恒暴躁地说:“我用得着他管我？！”
“你闭嘴！看看你才开学没多久，惹了多少事。”陆父捶了一下陆恒肩膀，见他不说话了，才又对严谌道：“我跟你爸爸关系不错，算是叔叔拜托你，帮我在学校看着点儿他，行吗？”
看对方态度十分坚决，严谌只好答应了。
他觉得看一个人，就是在他惹事的时候拦着就行，结果陆叔叔直接把陆恒从十班调到了他们七班。
还跟他做了同桌。
严谌：“……”
原本陆父还打算把两个人的寝室调到一起，但是严谌说不习惯，拒绝了。
就这样，俩人被迫绑定。
起初，他们相处还算客气。
后来有一次，陆恒因为作业丢了，跟班里同学吵了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陆恒是因为没写作业才会这么暴躁，甚至不肯承认。
他是新来七班的，但是在学校通报榜上天天挂着，大家也都认识了。外加上他脾气爆，大部分人不敢惹他，也就没敢再揪着作业这事不放。
可陆恒就杠上了，非要把作业找出来，让他们看看。
那天晚上，陆恒跟严谌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不是吵架，只是陆恒单方面的愤怒吐槽，声音听起来像吵架而已。
但让陆恒惊讶的是，严谌听着他喧闹的声音，半分指责都没有，而是安安静静听完了全程。
然后，淡淡地说道:“我可以肯定，你写了作业。”
以前陆恒跟别人打架惹事，其实也跟他的暴脾气有关。一言不合就跟人怼，怼不过就打，他脸上的疤就是那样来的。
而且，这脾气也造成了他不太好的名声。
大家都不愿靠近活阎王，就主动退避三舍了。
所以很多时候陆恒也没干什么，只是劈头盖脸吵嚷对方两句，就能被传得神乎其神。
可严谌没有。
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严谌每次听到他大大咧咧地说话，还会点头应一声，并且完完整整听完。
丢作业那件事情发生第二天，严谌上午第三节才回到教室。
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陆恒脏兮兮的作业。
陆恒这才知道，严谌晚上听了他暴怒着的吐槽，理清了线索，跑去陆恒写作业的那个公园，找到了他落在那里的书包。
书包明显被翻找过，作业本、书本掉得满地都是，还被人踩了几个脚印。严谌把它们整理好，带回来了。
他来时，只对着陆恒说了四个字:“你的作业。”
“……”
陆恒没想到他竟然会去找。
“你这个人，真是……”
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要说什么，只能憋出来一句:“多管闲事。”
偶然有一天，陆恒意外发现了严谌一个人在打篮球，追着人问了好久才听到一句“喜欢打”，后面他就有事没事拉着严谌一起打。
哪知，有回和他们一队的某个人跟陆恒有些过节，故意打输了比赛，气得陆恒原地暴起，要跟人干架。
严谌把他拦下了。
他以为严谌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别打架。
陆恒就跟严谌吵。
最后撂下句：“怒其不争。”
晚上严谌给他发消息，要跟他联机打游戏。
平时严谌是不可能玩游戏的，基本都是他拉着才会玩两把。这次突然说要玩，陆恒其实很兴奋，但他气还没消，就没答应，严谌却告诉他不打会后悔。
这激起了陆恒的好奇心。
连上游戏一看，对方居然是篮球比赛上的那个人。
一局游戏打下来，他只记得严谌把人家骗过去，打成残血，按在地上慢慢摩擦，等到陆恒都看不下去叫停了，严谌才收手。
“他就是个爱管闲事儿的。”
陆恒简简单单把事情讲完，对着暮语吐槽：“也就他这性子能忍得了我。”
“我爸天天出差，还把我手机给收走，家里没人管我，我就只能去严谌家，蹭他的用。”
暮语听完了全程，感叹道：“关系真好啊。”
他说完，藏起隐约露出的羡慕，鼻尖微酸，吸了吸鼻子，又道:“你们初中关系真好。”
“确实，他真算得上我兄弟。”陆恒咬碎棒棒糖，“我这脾气好不容易收敛还多亏他，是他告诉我吃糖可以让心情变好，我就开始吃棒棒糖了。虽然感觉脾气改变跟棒棒糖没什么太大关系，我还喜欢上了吃糖。”
“他倒好，居然还敢嫌弃我糖精味儿重。”陆恒忿忿道，“只有他敢这么说。”
暮语看着陆恒因为提起初中趣事，脸上飞扬的笑容和时不时出现的嚣张神色，都跟自己记忆中初中的样子相合又相离。
暗自苦涩地笑了笑。
没想到他同桌还有这样……乐于助人的另一面？
陆恒站起来拍拍手：“行了，故事讲得差不多了，记得给个好评，回见。”
“等等，”暮语拉住他，斟酌道：“你都不认识我，就告诉了我这么多，难道不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讲的是我兄弟的光荣事迹，又没说糗事，更何况严谌也没。”陆恒一脸无所谓，“而且我知道你哦，前高一三班的学霸。”
暮语神情一僵。
“我还指望看到你重新跟严谌顶峰对打呢，虽然排名对那家伙很重要，但是之前你俩名字在成绩榜上针锋相对真的很好玩，我老想看那个盛景重现了，看好你啊。”
陆恒一摆手，出了班门。
结果刚走几秒，又倏地回来，从后门冒了颗头：“对了，忘了问你跟暮霜是什么关系？”
暮语不知道他的思路怎么跳到了这里，也不清楚他怎么跟暮霜认识的，但还是本能地说：“是我姐。”
“原来是这样，”陆恒摸着下巴，“哦还有，严谌大概明天就能回来，要是东西多的话，最迟后天他肯定能完成。”
“啊？”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陆恒见他愣住，又补充：“想着你可能想知道。走了，拜拜。”
暮语看着他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向严谌空空荡荡的座位，思绪渐渐飘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