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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弑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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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里有人?”
“你好,我叫常玖,玖是数字九的大写。这位是住在我隔壁的陈与乐,大慈与一切众生乐的与乐。”
“苏弋,玄弋的弋。”
“青叶他去大门口了,我和与乐刚上来就看到了你。”常玖随手从架子里拿出一本档案递给苏弋,“一起看看”?
“好。”苏弋打开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
肖恒
13岁弑父,送入少管所不服管教,多次自杀未遂,14岁正式进入七三精神病院。
7月13日,生日这天,跳下长命湖,享年18岁。
原来叫长……命湖。
苏弋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肖恒的照片。
苏弋:“这些应该都是这几年的,我打算去找更早的。”
常玖拉过陈与乐,“好,那我和与乐去四楼看看”。
苏弋点头。常玖和陈与乐走后,苏弋也出去,向深处走去。
最里面的一间房被那颗大树笼罩住了,往里走,空气越来越稀薄,压得苏弋的脚步都变得沉重无比。就像是有一只猛兽蜗居在狭小的角落里,靠着苍穹之下的怜悯活着。
“咳咳”
苏弋难受地捂住口鼻,他推开最里间的房门,灰尘将阳光蚕食殆尽,苏弋看不清眼前的路。
“滋滋”
铠甲人举着蜡烛站在门口,但他不敢上前,一动不动地,似乎是在等着苏弋的下一步指令。
苏弋问:“你怎么不进来?”
铠甲人走到苏弋的面前,他慢慢地抬起手。烛光上是苏弋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眼睛,烛光下是铠甲人微微颤抖的手。
烛光晃了下,苏弋又问:“你是来帮我照明的吗”?
铠甲人点头。
苏弋:“谢谢,那请你跟好我。”
尾音刚落,苏弋便毅然决然地往深处走,他找到相对较早的资料,然后抱着厚厚的一叠与铠甲人一起坐在地上看。
前面没有什么,直到苏弋翻出自己的,这一切都变了味道。
苏弋
五岁那年,说有一位哥哥经常会来看他,还要送给他面具,但他拒绝了。
十五岁被接回温家……
十七岁突遇一场大火……后……
二十一岁……联姻……失踪……
二十五岁……
没有人再见过二十六岁的苏弋了,这个小时候很开朗的小孩,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希望他未来的人生里能快乐一点。
最后一句话是手写的,苏弋抬手一点点地摸过去,十七岁后的人生仿佛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样,他看不清楚后面的字,也看不到他的人生。
苏弋垂着脑袋,好像忘记了铠甲人的存在,像一只小狗喃喃自语:“十七岁,苏弋,你十七岁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弋感到没有由来的难过,眼尾略微有些泛红,但没有哭。
“我曾经有精神病,我的性格又……算了,我也不太清楚。”苏弋偏头,眸光晦暗不明,“锈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锈棠的眼底藏着深沉的情谊,见不着底。他想抬手摸一摸苏弋的脑袋,可他忽然想起自己手上冰冷又僵硬的铠甲,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锈棠用晦涩的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苏弋把资料恢复原样,站起来后故意躲开锈棠的手,然后把资料放回原处。苏弋背对着锈棠站着,尽管他知道锈棠想要自己回头看一看他,但苏弋懒得回头。
苏弋冷静地说:“第一眼。”
锈棠抓着苏弋的肩强迫他转头,嘴角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凑近盯着苏弋的眼睛说:“苏弋,看着我”。
苏弋缓缓地转动漆黑的眼珠,他又问了一遍之前锈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锈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锈棠明显地愣了下,“不是……我以为你知道”。
苏弋:?
苏弋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要主动招惹你,你也不知道你死时我为什么要流眼泪。”锈棠委屈地问:“苏弋……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苏弋冷漠地回:“我不知道。”
钢铁头盔消失了,锈棠靠得更近,把嘴唇贴上去,却没有进行更冒犯的动作。他十分认真地告诉苏弋:“因为我喜欢你。”
苏弋没有后退,说话时温热的吐息钻进锈棠的口腔里,占满它。
苏弋强势却温柔地问:“为什么?”
时间不是解药,是麻药。
苏弋不明白他喜欢自己什么,如果是这张脸的话,那是不是他一直都这么好看,这份喜欢就会一直在了。
锈棠:“你的眼睛像神仙注了魂似的。你看向我的每一眼,我死去的灵魂都像复活了一般,我控制不住它的战栗。”
“你说话时的温度,恰到好处,那是我为生的枷锁。”锈棠感到可惜,但他永远都不会对苏弋失去信心,“尽管你现在不爱说话了,可我依然可以靠着这些虚无缥缈的承诺生长”。
锈棠:“你靠近我带来的风,吹拂我,我甚至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锈棠:“很多很多,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苏弋点头,他总结:“你喜欢的是这种感觉,但你不喜欢我,你搞错了”。
锈棠:……白说了。
锈棠气死了,“苏弋,我要不是喜欢你这个人,我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劲来找你?苏弋!你是不是蠢”?
苏弋:……
苏弋敷衍道:“嗯,你喜欢我。”
锈棠眯起眼睛,“苏弋,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相信我的样子”。
“相信你。”苏弋推开锈棠,从关于他的资料开始一点一点地看过去,接着又抱着一堆资料开始看。
锈棠:……苏弋,你等着。
张允
原名…允,十二岁被认回张家,改名为张允。
十六岁,……苏弋……
……
沈蓁
原名李政,三岁被拐卖,受李家父母收养。
八岁,收养父母意外离世,独自生活。
二十二岁,被认回沈家,改名为沈蓁。与苏弋联姻未果后失踪……
………
就着闪烁的烛光,苏弋放下资料。他走到窗边蹲下,一靠近烛光便也跟着来了。
一道道刀痕被刻在墙角里,一道比一道高。像是……身高?最高的应该有七八岁左右了。
苏弋不打算再继续看了,他推开破旧的窗户,然后拨开无序的树叶往下看。
同时,站在长命湖旁的洛溪似有所感地抬头,直直地撞进苏弋好奇的眼睛中,他笑着向苏弋挥了挥手。
苏弋微蹙眉头,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收回探出去的脑袋,往外走。
锈棠把这里恢复原样后变回铠甲人的模样,和之前一样跟在苏弋的身边。
洛溪:“苏弋。”
苏弋站在比洛溪高两阶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审视洛溪。洛溪还是那副见了苏弋便笑容满面的傻样,苏弋看得有点无语。
洛溪:“苏弋,想去四楼看看吗?”
苏弋回头,锈棠不在。他转过头,看着洛溪点头。
院长办公室。
苏弋:……早知道这么简单。
苏弋懒散地坐在皮质座椅上,正要抬手时闻到了一股铁锈味,他将手掌摊开,接着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上有暗红色的痕迹,不仔细看真的有可能会忽略。
血渍?什么时候沾上的?苏弋努力地回想,一幅幅画面在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他推开窗户的那一刻。原来是他搞错了,不仅仅是树枝上有血渍,树叶上也有。只不过当时苏弋是从下往上看的,当然看不见树叶另一面上的血渍。
洛溪的手在苏弋的面前晃了晃,“苏弋,发什么呆”?
“没什么。”苏弋摇头,他翻开桌上的文件,落款是沈正羽……姓沈?
苏弋无奈地想:这又是什么阴谋。
苏弋抬眼,“外面的树叫什么”?
“长青树。”不等苏弋接下来的话,洛溪接着说:“那湖叫长(zhang)命湖”。
苏弋:!
苏弋:“它叫长(zhang)命湖,不是长(chang)命湖?”
洛溪点头。
苏弋继续:“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它真的可以延长人的寿命吗?”
“不能。”洛溪摇头,“地底下有一片地下水,源源不断地给予它来源,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
洛溪:“所以叫长(zhang)命湖。”
苏弋将目光移开,直直地望向正对着书桌的书架上。
洛溪靠着书桌,微微低头,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披在肩上,顺着洛溪的动作像水一样留下来。太阳穿过窗户倾洒而下,俩人的影子交叠。洛溪穿得人模狗样的,领带在苏弋眼前一晃一晃的,逗猫一样,苏弋上了钩。他抓住领带把人往下拉,洛溪心甘情愿地被苏弋拴住。
苏弋肯定地说:“我们之前见过。”
洛溪笑得眉眼弯弯,他点头,“是”。
苏弋:“副本里?”
洛溪:“是。江南一面之后,我难以忘怀。”
苏弋摸了下洛溪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手有点痒,但他努力地忍住了。洛溪看出来了,他憋着笑看着苏弋清冷的侧脸,一如当年闷热的梅雨季下的江南。
过长的头发被随手扎了个啾啾,抱着一束鲜花站着河对岸,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微垂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着,漆黑的眼珠灵巧地转动,一边和旁人说话,一边无意识地摧残鲜花。
洛溪捏着苏弋翘起的头发一上一下地,苏弋思考了下,抬眼问:“很久以前”?
洛溪感慨:“是啊,太久了。”
苏弋打断洛溪的回忆,他尝试地问:“这精神病院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洛溪不解,“你是指哪方面的”?
苏弋也不明白,“就是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
洛溪无奈地说:“苏弋,真的没有,这就是一个正常的精神病院。”
[恭喜玩家,任务1完成。]
苏弋:……这鬼地方真的有人出去过吗?
[沉默……]
[有的。]
[任务2:弑神。]
苏弋:?
闵姚不能告诉自己关于精神病院的故事,“傩”限制了她。那为什么洛溪可以说呢?那便只能是他的层级比闵姚高。
苏弋问:“这里只有一个院长吗?”
“对啊。”洛溪眼神一颤,“你不会以为我是院长吧?如果说副院长也算是院长的话,那我就是咯”。
苏弋:“院长在哪里?”
洛溪认真地回:“院长在这里并不重要。”
苏弋点头,“院长不在这里,大门也打不开,这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牢笼。可为什么姚姐会……”这么敬爱他呢?
从华胥的视角,沈正羽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但也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糟糕的商人……苏弋叹了口气,是他有成见了。
苏弋缓了会,然后站起来从书架里随便抽出一本书——《诗集》。他放下书用关节敲了下木板,“咚”,是空心的。
洛溪:……这人的直觉也太牛了吧。
苏弋:“这中间……还是说这里和隔壁是通的?”
洛溪不问自答:“隔壁是副院长的办公室。”
苏弋很深地看了眼洛溪,不再问了。
洛溪忽然把苏弋拉在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向门口。常玖护着陈与乐跑过去,常玖抽空对着他俩喊一声:“快走,有病人上来了”。
下一秒,就有人出现在门口,他满身是血,痴狂让这人的眼睛仿佛是泣血般可怖。他看见了人便猛地扑上来,洛溪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苏弋见还有人要进来,一脚踹向书桌堵住了门。接着,他挑了个顺眼的物件挥向趴在洛溪身上的人。
门在被激烈地拍打着,像是地震,整个房子都在哭泣、颤抖。
苏弋伸手一把拉起洛溪,怀疑地问他:“这真的是一个正常的精神病院吗”?
洛溪:“存在巧合。”
苏弋点头,暂且是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就不会让人产生信服感的解释。
苏弋看了眼门,加了句:“还是要随手关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