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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回不去的时光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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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猛地站起，家居服下摆打翻了果盘，苹果块滚落到地板上，
"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妈，我没你这个闺女！你给我滚蛋，滚出我家！"
电视里的家庭剧正好放到婆媳争吵的高潮部分，虚假的哭喊声与现实的怒吼重叠在一起。
江父从书房探出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去，轻轻关上门——他永远选择回避冲突。
江烟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块苹果。
它沾上了些许灰尘，表面氧化得厉害，像一块正在腐烂的肉。
这已经是她记不清第多少次听到"滚出我家"的宣言，每一次都像冰锥刺入骨髓，寒意裹挟着剧痛在血脉中蔓延，让她痛得蜷缩在床上整夜流泪。
江烟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胸的位置。
现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口枯井，连回声都没有。
契约确实履行得很彻底——典当行拿走了她所有的情绪，包括痛苦。
"好。"
空气凝固了一秒。
江母的瞳孔微微扩大，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你刚刚说什么？"
"如您所愿。"
江烟站起身，
"我搬出去，还您一个清净。"
江母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愤怒掩盖。
"好啊！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帮衬，你能活几天！"
她的声音尖锐，却隐隐发虚，
"房租、水电、吃饭、生病……你以为就你那点工资能撑得住？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求我！"
江烟没有反驳，只是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的东西不多。
一个行李箱，装了几件换洗衣物；一个背包，塞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一个纸箱，放了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收拾的过程很快。
没有翻看旧照片时的停顿，没有摸着童年玩具时的恍惚，没有对着书架上的赠书发呆。
她只是机械地把必需品塞进箱子里，然后合上。
江母站在客厅，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你……你真的要走？"
江烟停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角度能看到客厅的全貌——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电视柜上摆着的她小时候的陶艺作品，江母最珍爱的那盆绿萝。
所有细节都那么熟悉，却又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
"是您让我走的。"江烟陈述事实。
江母张了张嘴，眼睛里闪烁着江烟无法理解的情绪。
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卧室，重重摔上门。
江烟拖着行李箱走到玄关，换鞋时，江父从书房探出头，欲言又止。
"……真要走？"
江烟点头。
江父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进她手里。
"先拿着。"
江烟低头看了看，没有推辞，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爸。"
然后，她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中介带她看的是一个老旧小区的次卧，四人间，月租1200，押一付一。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书桌，墙壁有些泛黄，但还算干净。
江烟签了合同，刷完卡，看着手机银行里骤减的余额，轻轻叹了口气。
坏消息：接下来恐怕要吃一周的泡面了。
她坐在床沿，打开手机，翻看着招聘软件和兼职信息。
就在这时——
**叮！**
一条消息弹出来，是之前投稿的文学编辑。
"江烟，你的短篇《回不去的时光》被XX杂志买下版权了，稿费3000，三天内到账。"
好消息：自己又能活一段时间了。
她关上手机，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窗外，黄昏的光线渐渐暗下去，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
而她的心里，依旧一片寂静。
合租生活并不容易，
就说做饭，以前在家，江烟只负责在厨房给爸妈打打下手，摘摘菜、洗洗碗，觉得做饭不过是件轻松的小事儿。
可真正轮到自己下厨，才知道其中的不容易。
江烟盯着电磁炉上跳动的数字发呆。
超市购物袋里的青菜还带着水珠，一颗土豆滚到了料理台边缘。
合租房的厨房很小，
四个人的厨具挤在同一个柜子里，她的那套蓝色餐具被挤到了最里面。
"需要帮忙吗？"室友小美探头进来，手里端着刚洗好的草莓。
江烟摇摇头，拿起菜刀时才发现自己连握刀的姿势都不对。刀刃在土豆表面打滑，切出来的薄片厚薄不均。
她想起在家时，江母总是一边嫌弃她笨手笨脚，一边利落地把土豆切成细丝。
电磁炉突然"滴"地一声跳闸了。
江烟重启时，锅里的油已经冒烟，倒入打散的鸡蛋，油星四溅，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小片。
最终出锅的蛋炒饭带着焦香，米粒有的粘成团，有的倔强地保持着独立。
她尝了一口，盐放多了，但至少比外卖健康。
做饭只是合租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合租的室友来自不同的地方，生活习惯也大相径庭。
就拿作息时间来说，
有个室友是个夜猫子，每天晚上都熬夜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还时不时和队友大声交流。
江烟白天上班累得要死，晚上就想早点休息，可他这么一闹，自己根本睡不着。
她委婉地提醒过他几次，可他每次都只是敷衍地答应，第二天晚上还是照样。
有一次，江烟实在被吵得受不了，半夜起来敲了他的门，跟他大吵了一架。
当然最后吵赢了，
因为无论他怎么说她，
江烟都是一副表情，
所以室友破防了，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尴尬，见面也不说话，
还有早上洗漱的问题，
早上七点半，卫生间的门依然紧锁。江烟第三次看表时，里面终于传来吹风机的轰鸣。
"马上好！"
隔着门板，室友小美的声音模糊不清。
江烟抱着洗漱包靠在墙边，手机显示距离上班打卡还剩四十分钟。
不出意外当天她迟到了。
还有水电费，
"这个月水电费多了两百。"小美把账单拍在茶几上。
所有人低头刷手机的动作整齐划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