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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燕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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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吟。”

      陆夫人缓步至门外,见那一抹碧色的秋日春芙蓉翩然在庭院内徘徊,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唤住了她。

      “伯母…”

      到底是表哥生母,她自然不再板着一张女主人的面色来,泄了气焰,不再如方才厅上那般趾高气扬。

      陆夫人理了理衣袖,抬眼瞧见儿媳亦在院中未走,面色才和缓下来。

      她身为岐侯母,自然不同一个外姓的表小姐多费口舌,反倒是对着刚跨出正厅门槛的江诗宁露以一笑,继而才与萧吟开了口:

      “诗宁是明夷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婚事是官府文书过了名录的,从今日起她便是你的表嫂,有何前尘往事都不许再提。”

      “都是一家子人,别相互指摘,若闹出什么笑话,让同僚有机可乘,该有人趁机作祟,上奏弹劾你表兄治家不严了。”

      陆夫人稍停顿了片刻,见此女面色不佳,尚还有一丝愧怍之心,又道:

      “况且,即便你表嫂与叶家公子青梅竹马又如何,不过是父辈的交情,怎么就成了艳闻轶事?”

      转念想起些什么,陆夫人清了清嗓,低了音量道:

      “我记得你在蜀地长大时,表叔也与太学博士贺家交好,你与贺家三位公子一同长大,难不成个个都与你有过旧缘?”

      几句话便让萧吟吓得出了些冷汗,不敢作声。

      她一向伶牙俐齿,并非无可辩驳,但这位陆夫人向来不喜自己,她若再闹,便是永无嫁进岐侯府的可能。

      况且,她与贺家二公子确实心意相通过,险些议婚。只是她心气高,不愿嫁给小小六品官的儿子,这才狠心斩断前尘,奔了上京来。

      “伯母,我…”

      陆夫人不愿听她再言,遂摆了摆手,示意住口。萧吟知晓今日已叨扰多时,眼见陆夫人面色不善,不该再多事,便行了礼,自行去了。

      “我来迟了,今日怎如此热闹。”

      江诗宁此时立在正屋外的回廊下,循声而望,她瞧见了一个白衫男子。

      燕氏嫡系人丁不盛,到老将军和先岐侯去世后,至今,岐侯府中除却南北西院外,便只剩那东院的主人,燕临的堂弟,燕诏。

      他的生父,是先岐侯燕岂舟同父异母的弟弟燕岂山。

      燕岂山之生母乃是老将军的爱妾,二人年轻时可足上演过一场英雄救美、一见倾心的风流韵事。老将军同先岐侯战死后,这位妾室郁郁寡欢,不过几年便伤心病逝,随老将军一道去了。

      提到燕岂山,他虽不是萧老夫人一脉,可少年虎胆,比起嫡兄的识文断字之能,他反倒是将父亲的本领继承了个十成十。

      既是少年有为,长大些,便在父亲手下带着做了副将。不过他身子不大好,又在战场上受了伤,父兄俱去后,不多几年他亦病重卧榻。

      偏天不可怜苦命人,妻子骤然离世,只留下二人的独子燕诏。

      虽说燕诏是在老夫人处长大,奉其为祖母,十分恭敬,但到底是庶子之后,与堂兄燕临的身份可谓天壤之别。

      陆夫人心软,常怜悯燕诏孤身一人,早年间也曾请求老夫人,是否能将燕诏记在自己名下,是为岐侯嫡次子,不会争燕临的侯爵之位,但老夫人从未答允,久了,便不了了之。

      也难怪,老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史册之上也只有赞扬,可唯一的痛便永远留在萧老夫人一个人的心中。

      燕岂舟原本差点有个妹妹。

      那时萧老夫人尚年轻,她操持中馈十分辛劳,偏巧那一胎闹得很,是以足月后她腹痛难产,老将军却将赶来的太医遣去为爱妾瞧病,只留下一句“女子生产岂有不痛之理”,背手而去。

      那一夜,她失去了成形足月的女儿,也失去了再做母亲的权利。

      这些年来,她对燕诏的疼惜,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心病。

      往事断断续续自江诗宁脑中胡乱地穿过,这些都是早些时候听父亲提起的,她总以为燕诏其人同他那兄长一般孤傲不近人情,谁料今日见了,却恰恰相反。

      来人踏着缓步至前,作揖道:

      “含光给叔母问安。”

      言毕,燕诏十分自然地转身朝向江诗宁,直视她那双还略带些警惕的眼,薄唇一勾,道:

      “问新嫂安。”

      江诗宁缓缓抬眸看他,只见燕诏轻衣白袍,高束发髻,面上一副万物不以为意的逍遥姿态,和堂兄燕临真是毫不相同的两样。

      他瞧着如春风般轻盈,睫羽间不落尘埃,眼底还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纨绔味。这才真像是不存心事的世家公子。

      “小叔有礼了。”

      她含着下巴点点头,轻声回应,并未和燕诏多言语。

      陆夫人喜爱他,自是收敛了方才的脾气,莞尔露出笑意来待他。

      正厅里还有些乱着,陆夫人便也不好久留庭院内,只吩咐南院仆妇照料好老夫人,而后又与江诗宁安慰几句,自顾自回了老夫人房中伺候汤药。江诗宁则是上前几步,拦住欲入厅上的小叔,简单同燕诏阐明了方才堂上发生的始末。

      今日之事虽有些不顺,但到底是将岐侯府中重要之人见了个遍,各人的习性她也算大致有了个底,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些。

      燕临此时出了正厅,不偏不倚瞧见立在院内的堂弟,二人对视,也只是略点了点头,燕临更是并未同表弟多言。

      江诗宁见状,倒有些摸不清楚他的心思来。原以为,燕临会为了方才之事训斥她,不该顶撞气病了祖母,可他似乎未有此意。

      “我要出府,你自行回屋去。”

      说罢,燕临便接过一旁副将薛延递来的入鞘长剑,大步流星地离了南院。不过十步之内,他便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再不见影。

      “嫂嫂。”

      江诗宁回过神,转身对上那一双长而亮的桃花眼。

      燕临兄弟皆是文武双全的人中龙凤,二人生得高大,可燕诏便更引得外人喜爱。他是聪明人,由此广交友人,消息灵通。

      反观燕临,他最不喜聚会一事,更不与同僚打交道。他严明,也无趣,是以官员们敬他,也惧他。

      “小叔还有何事?”

      她问。

      燕诏负手,朝着她走近了些,终于自光影下看清了江诗宁的脸。

      一番花容经秋日萧瑟而困住,原本天姿国色的面容之上,因着天气转凉,多了几分惆怅之味。

      她身量娇小,站在廊下,深重的宅邸将她囚在其间,惹人怜惜。

      燕诏心中愣了愣,面上却粉饰得毫无异样。

      稍整了整心神,燕诏颔首,眼神示意着兄长离开的方向,安慰道:

      “兄长军务繁忙,每日都要亲去军政处处理事宜,这回走的还比从前晚了一刻,他自然心烦,嫂嫂不必介怀。”

      “兄长平日最礼重祖母,今日嫂嫂既说是驳了表妹的话,惹得祖母不快,他竟未指责于你,想来是爱重嫂嫂的。”

      江诗宁始终和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听了这话,也并不避讳地回他:

      “小叔说笑了,君侯哪里是爱重我,只怕是我于他而言实在太过轻微,以致连斥责都是耽误了他的时间罢。”

      燕诏未曾想过,面前这看着柔弱的女子,却不似寻常妇人般羞怯做作,当着小叔子的面,也能毫不忌讳地坦言与夫君并不同心。

      见他不语,江诗宁倒是释然地露出一笑:

      “若无事,我便回了,小叔自便。”

      她与燕诏擦肩,向着最深处的北屋走去,衣袖掠过他的手背,暗暗生香。

      两三步后,江诗宁脚步顿住,她似乎是犹豫着,最终半遮半掩地回了半边身子,开口道:

      “看小叔面相,似乎怒后不振、心郁气滞,气血运行不畅。”

      她一顿,接道:

      “小叔心中藏着事,这不是好相,恐有违康健。若是小叔能听我一言,放下心中事,放过自己,或许一切还能回转。”

      江诗宁留下这一段似是医者话术,又似是算命之谈的警示,便离开了。

      燕诏转身,沉沉看着江诗宁远去的背影,眼眸中的澄澈清明顷刻不见,转而露出底色。

      那是绝不输于燕临的沉稳,其间,还带着过半阴郁。

      她居然知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女人,会医术,能看出他心中阴郁,着实不凡。

      有违康健吗…

      可路至此处,早就无法回转了。

      燕诏面色又一变,此刻不再是惊诧,却是些玩味的神情,令人望之却步。

      如此绝色娶进后宅,他燕临竟毫不在意。

      真是可惜。

      回了北院后,江诗宁只觉浑身疲倦不堪,似是步行一日之感。

      休息了半晌,她坐在榻上收回思绪,看了看周围情形,这才终于得空,将自己带来的木箱敞开来收拾一番。

      看着那连一半都不曾填满的箱子,她眼角不禁染上些许嘲弄。

      自母亲去世后,她的嫁妆一一被父亲变卖了去,有几件好的首饰,也都被齐氏据为己有。

      江诗宁也曾闹过,但大都无济于事,在父亲完全的偏心面前,谁有道理根本不重要。

      这是她很小就明白的道理,此后在岐侯府中,也会以此警示自己,言多必失,在还未站稳脚跟前,能忍则忍。

      只是一想到齐氏,她为歌舞乐伎出身,竟能生生牵住御史中丞的心,反观母亲沈宁,出身书香门庭,却落得如此下场,江诗宁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本以为齐氏一生只能做一个受宠的妾罢了,谁曾想她竟这般好命,将府中当家主母熬走,自己摇身一变,仗着夫君疼爱,妾室扶正,连一双儿女也自此有了嫡出的身份。

      江诗宁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物什,为数不多的衣物摊开在地上,几本医书摞在箱子里,一些杂碎金银堆在盒中,此外便无其他。

      环顾周围,屋内的陈设布置沉闷而简单,看得出从前燕临独自居住之时,总是很简单地用些衣物。

      燕诏说他军务繁忙,想来便是能日日回到家中休息已是不易。

      她担心将自己的物件拿出来摆放,燕临不喜,到那时又该一阵刁难,索性先作罢。

      想到此处,江诗宁又重新将自己的物品放进了木箱中,吩咐下人将箱子抬到屋中东北角的衣柜下安置即可。

      仆妇虽并不多重视这位不受待见的主母,到底也是主人家,一应照料也是挑不出错来的,只是若江诗宁还想探听些什么,怕是不能了。

      “辛苦两位妈妈了,院里没什么事,妈妈们下去喝茶吧。”

      两个仆妇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恭敬接过江诗宁手里递来的散碎银子,道谢着便退了出去。

      待门合上,二人走远到了院里一角,这才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江氏女,好似和表小姐说得不大一样啊?”

      仆妇狐疑,眼睛还不住地向身后北院主屋的房门看去,瞧着倒是个当差惯了的,明白在大宅院中为仆的道理。

      “表小姐不是说,江氏女是耍了一番心思,换嫁到府中给君侯做妻的吗?”

      另一人摇摇头,似乎在猜测:

      “我看啊,未必。”

      “怎么说?”

      她压低了音量,凑得近了些:

      “若真是如此,为何江家次女和叶丞相家公子的婚事告吹了?”

      另一人垂眸,认真思索起来,那仆妇见状,便紧接着道:

      “我看啊,今日厅上表小姐所说,江氏女与叶公子青梅竹马之事应是不假,可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心虚的。自嫁进侯府到现在,君侯几乎未同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她倒不哭闹,也不摆架子。”

      仆妇又回身看了看,见无人发觉二人再次议论,又凑得离对面近了些,压低音量道:

      “依我看啊,这江氏女倒比表小姐更适合做主母得多。”

      “可不是。”

      对话声引来周围三四个仆妇,几人都是旧相识,也是岐侯府中做惯了伙计的,便不再避讳,一同低语起来。

      那为首的仆妇又道:

      “表小姐不过是君侯的远亲,她父亲六品微末官,见到君侯风光,自然也想来分杯羹。”

      “你瞧,前些年君侯独身,她还没进门呢,就仗着老夫人的疼爱,没少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摆谱。若前日真是表小姐成了这侯府的女主人,可有我们受的。”

      围上来的几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江氏女看着不是个难伺候的,只要她不胡乱摆谱为难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要尽心服侍好,别疏漏短缺了什么。”

      另一人则出声打断:

      “该改口了,什么江氏女,也是你能叫的?”

      “对对,是君侯夫人。”

      几人又说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便散开来做事了。

      此后一连数日,北院里自是一片风轻云淡,谁又会知晓,便是今日始,岐侯府中的下人们竟不约而同地改了对那位新夫人的态度。

      正屋里,江诗宁有些发愁。

      早前在老夫人院里,算是和萧吟结了仇,她自然是记恨着的。这不是,她又以侍奉长辈为名暂住在南院不走了,不知晓成日里都会同萧老夫人说些什么酸话。

      她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地,如此规整有序的侯府深宅,忽地,不自觉想起一位故人。

      那是个世间无双的君子。

      未过门之时,她本在年初与叶丞相家的公子定了亲事,却因父亲畏惧燕临新封权位,唯恐江氏满门不保,翻来覆去,想出联姻求和的路数来。

      这本是一招险棋,连父亲自己都不曾认为燕临能正眼瞧一次那信,可燕临竟破天荒地点头答应了。

      江府家中唯有二女,齐氏和父亲断然不会舍得让江晗宁嫁进这龙潭虎穴受欺负。

      自然,哪怕是想出换嫁这样有辱名声的方法来,也要保住妹妹。

      是夜,上京城里下了场瓢泼大雨,墨色下深雾弥漫,不知何时雷声停了,雨势减小,水汽从未关严实的木窗外扑进屋内,凉意袭人。

      江诗宁侧耳去听,知晓夏日在这场大雨里走到了尽头,眼下早已是秋天。

      原来,那生父逼婚的荒唐一夜早被冲刷干净了。

      她犹记得,一月前的那个雷雨天,齐氏握着燕临回的信件,双手颤抖着,瘫软了身子,险些跌坐在地。

      齐氏那一刹心中焦急万分,断然不想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那传闻中阴晴不定的岐侯燕临。可若只是这个理由,怕也无法彻底动摇江鸿章的决定,允女替嫁。

      全族性命和女儿幸福之间,她这位曾弃武从文,在夹缝中挣扎出一条生路的夫君,定是以大局为重的。

      齐氏看准了江鸿章心软,阐述利弊,而后顺势开口,这才有了换嫁一事。

      江诗宁一惯不是个任人欺凌的性子,却也不能硬着头皮顶撞长辈。

      她知晓自己在江家没有立身之地,是以齐氏隔三差五暗暗磋磨她,在府中有些身份的仆妇白眼待她,她都装作不知,不与人起冲突。

      这些年忍下来,只为有朝一日能脱离这样的家,哪怕知晓终有一日会被父亲当做筹码嫁出去,起码能赌未来的夫家不是个为难人的。

      可如今,还是入了燕氏宅邸。

      传闻燕临性情冷淡,城府极深,他年幼丧了祖父和父亲,早已对江氏恨之入骨,倘若落入他手,不定会如何磋磨侮辱她。

      信件回到江鸿章手中之时,不出半个时辰,江鸿章夫妻二人便亲唤了江诗宁去堂上,告知她换嫁一事。

      江诗宁心中震惊万分,眼底亦是褪不去的愤怒。她和生父对视良久,企图能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出一丝的懊悔和歉疚,可是没有。

      她的眼底酝酿着一场暴雨,可她没有让这场雨降下。

      在这个家里,在这座宅院里,早在母亲亡故之日,她就已经没人疼惜了,眼下不过是在今日终于要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罢了。

      预料之中的事,她便没什么好奢望的。

      “好。”

      “我嫁。”

      那时,她孤零零地立在堂上正中央,屋外忽地劈出一声惊雷,紧接着,雷声滚滚、暴雨倾盆如注,一次次乍现了惨白的光景,照如白昼,映出江诗宁淡然的神情。

      她独自一人和她的生父对立着,终于醒悟,这些年她的父亲早已和自己渐行渐远。

      如今这个和自己对望着的,心虚的男人,早已亲手切断了和她的血缘。

      当初能和叶家公子定亲,本以为是苍天垂怜,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痴心一场,父亲和齐氏的决定岂是江诗宁哭闹就能动摇的。

      江鸿章青年丧父,经历了江家和燕家的事,科举做文官,不知吃了多少苦才保住江氏一族。江诗宁知晓,在父亲眼里,满门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

      发妻病逝不久,他便急急将齐氏扶正,将她的一双儿女疼得如护心肉一般。这样的父亲,即使是搬出夫妻情分、父女恩义,也是无用。

      既知道求告无门,倒不如闭口不言,起码能保住一丝尊严,不叫人看低了去。

      “若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我定有办法化险为夷,若这就是我的命,我便认了。”

      那一日,她亲手斩断了和父亲间的连接,两手空空地入了岐侯府,等待新的命运降临。

      殊不知,万物自是有数,上天早已安排了她的后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燕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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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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