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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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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质在查以往科考公正上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科举舞弊之利,让人贪心不足。据查证自前朝昭安二十五年开始,时任礼部侍郎的张相就开始利用科考行勾结权贵、朝中重臣之事,为自己仕途铺路,断天下学子之路,一些州府学政也参与其中,为张相挑选人才。
三十三年,十一届科考,多少有才之士被埋没,往前无法追溯,谁知一千多年来,到底有多少阴暗。
科考是国家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即便昭新帝很是重视,但那么多官员,文质没有把握他是否会全部惩处,于是在通知了文正一声后,文质悄悄把舞弊人员名单散播了出去。
张相,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已经告老还乡的李相,因自身功绩已经入皇陵的首辅…不计其数,不只是中立党,太子一党,二皇子一党全都参有。
这一次的朝堂,终于可以大换血了。
当然通知文正也只是通知而已,在文正接到通知的同时文质已经把消息散播了出去,舆论战是最可怕的,所以在文正气势汹汹来问账的时候,舆论已经到达了不可阻挡的地步。
“皇弟来了。”
“皇兄这是在干什么!”
“皇弟这么生气,不应该啊。我查到的线索,让你来执掌最后的结果,百姓都会记住你的,我还要担一个监察不严的后果。提前通知皇弟也是给皇弟准备的时间,皇弟不用特来感谢。”
文正也是没想到这番话会从文质嘴里说出来,这人何时变得如此泼皮无赖了。
“呵,感谢你,是感谢你把我架在了这里吗,还是感谢你为我树立了无数世家敌人?”
“民心最重要,皇弟此行获得的民心难道不更重要吗。”
“哈,不要跟我乱扯什么民心百姓,你自己怎么不要?”
“这是送给皇弟的离别礼。”
“皇弟本不就打算秉公处理,如今我为你造了一个势,皇弟如此生气,是怪我插手了你的调查,还是说怪我扩大了它的影响范围,自己的人还有你的人都拉下了马?”
“是,我本来是打算秉公处理,可我想问皇兄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有绝对的话语权,一旦我开始把事情引到皇兄的身上,皇兄绝对逃不了。”
“是啊,只有下手的人才可以给自己留后路。我会传出太子自知监察不力,自请前往北边关,北边关战事一日不停,太子一日不回的消息。”
“皇兄好算计。”说完这句话后,文正拂袖离去。
在一旁偷听的闻溪写情二人出来了,问文质:“他为什么生气啊?”
“绝对的控制欲,我做了在他控制之外的事情,他自己上书请求惩处舞弊之人是一回事,我以民众舆论逼迫他上书又是一回事,自愿去做和被逼去做总是不一样的。”
“小五怎么办呢?”
“小五现在还太弱小,这件事不宜太过暴露于公众视野,引起猜忌注意。我会找老师教导他,以后我的人和老师都会护着他,若他打算做些什么,我在此次事件中留了一些位置,他可自行填补。”
“快要结束了。”
后续的事情进展很顺利,民间舆论自然传到了昭新帝的耳中,和文正所提交的折子所述一样,昭新帝大怒,命文正抓捕惩处犯案人员。一时间,民众欢呼,朝中官员虽少了一大半,可进展却比以往还快了一些。
昭新帝已经同意文质前往北边关,抄家的钱财与服徭役的罪臣与其家属被一起送往北边关。
文质因戴罪之身,圣旨下来后即刻就要前往北边关。
文一以随行谋士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黑纱蒙面,再一次离开皇城,他不似以前那样心潮澎湃,也不似以前那样感怀落寞。他平静的目光看向前方,看向前面的辽阔平原,看到了北边关的天寒地冻,看到了队伍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曾经的自己。
骑在出城的马上,文二回头望向那巍峨皇城,旭日初升,照亮了一半的皇城,随着太阳的升起,它终会照亮皇城的每个角落,只不过他无缘见到了。
再见了。
在走之前,他去见了一趟杜知明,把小五交代给了他。他还记得杜知明看向他的眼神,觉得他好似脑子不正常一样,可还是答应了文质的请求。
对于自己的老师,这个差点成了自己岳丈的人,文质对他很抱歉,他以毕生所学教于自己,自己却愧对所学。他以自己小女许配于自己,自己却愧对于他的看重与认可。
他去向昭新帝退了这门赐婚,昭新帝没有同意,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文质对老师一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发现他什么都说不了。
最后的最后,他决定向老师讲述一个真相,“老师,我其实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在挖密道,不是在十五岁的时候你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什么!”杜知明大惊,“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就我自己,就…就…就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在书阁读书,雷声太大了所以我本准备走了,然后我就在门口看见了带着泥的脚印,我就知道是老师你来了,然后我当时是太烦闷了想找老师聊聊天,然后…我就进了老师的屋子,我敲了门的,但是老师您没回应,我就以为是雨声太大给遮掩住了,然后我就直接推开了门。”
“你接着说。”
文质忐忑的看了杜知明一眼,继续说道:“进去之后我没看到您当时我就决定走了,但是我听到了房间中有声音隐约传出,我以为老师您遭受了绑架,我就循着声音找到了床后面的地道入口,我当时就震惊了,我以为老师您真的遭受绑架了,然后我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地道。”
“然后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进去了?”杜知明阴恻恻地说。
“然后我就听到了老师您的声音,我看到您坐在地道里边挖边碎碎念,我就不敢往前走了。”
“然后,我就退回了地道入口,听着老师的碎碎念。然后我就不烦闷了。老师,那时候我还小,您说的关于师母的话我一句都不记得,真的,我发誓。”文质边说边举起两根手指。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也不去挖了,每次都是另外两个人在里面。”
杜知明:…………不是,我就挖过那一次,就那一次,就碰上你了!!!师德受损,风评被害啊!!!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有些事情我本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的。”
文质依旧站着,没有动。
“好啊好啊,我现在是说不动你了,这是你的东宫,我走。”
“诶,老师…”文质想要去拦杜知明,反被杜知明指着额头说:“这辈子我都不想看到你。”气狠狠的一句话。
杜知明走了以后,文一才走了出来,文二看向他,苦笑了一声,“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他?这个再见一点都不美好。”
文一也看向他,“我不知道,我当年也说了。”
???
去往北边关的路程非常遥远,并且是因为全军出行,同时为了不影响百姓日常生活,他们要绕路前行。所以他们进程非常缓慢,紧赶慢赶两个月才到达北边关。
一路上风餐露宿,虽然一路上文质都在尽最大的可能给闻溪提供一个好的环境,闻溪自认为也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且他对此次出行怀着巨大的热情,跟着军队一起前往边关打仗,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可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此次行军路上天气并不算太好,狂风骤雨时有发生,耽误了很多时间。而且虽然沿途的风景一直在变化,可显而易见的,闻溪眼中的光亮越来越少,头晕,呕吐,精神不济,他好弱啊。闻溪甚至合理怀疑一定是白头偷偷的在路上给他下了药,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废。
刚开始的时候,闻溪觉得自己这么弱好丢脸,一直在强撑着吃饭睡觉赶路,很快就被文质发现了他的异常,他们俩个同吃同睡的,他太熟悉闻溪了,闻溪有什么不对劲根本隐藏不了。
大部队前行,他们没办法单独停下。他们走的大都是些偏远小路,路上出现事故,遭遇劫匪都有可能,且附近并无村庄屋舍可供休息,相比于单独行动,跟着大部队对于他们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路上有随行医师为闻溪诊治,是劳累过度,身子受不了了,好好养养就可以了。在吃食上,文质开始更加精心对待。写情的储物袋里不仅有他们离开四海时带的吃食,还有离开皇宫前带的吃食,满满当当。当时为了轻车简行,文二一度想要写情把粮草也装近袋中,只不过这事毕竟太离奇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且粮草没人都有人专门清点,缺少一点都不是大罪过。
文质当然不允许闻溪再吃一些零食,每天都在闻溪身边守着,监督他每日进食,不许吃零食,不许吃辣的,硬的,冷得,每一顿饭文质都是文质为闻溪做的,清淡饮食,每晚还必须还一碗汤。文质做的多,经常为将士们加餐,但都是偷偷摸摸背对着人做的,他可不能被人认出来,虽没有人看过他的正脸,说是文质这位神秘人也是在将士们口中得到了一致好评,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每天在停下休整的时候,文质还要拉着闻溪去走走,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清醒清醒被马车颠簸得直晕的脑袋,闻溪也想要早点好,于是非常配合。
他们不会走的太远,多是在附近转一转就回来,每日修整的次数时间都是有规定的,他们要遵守规矩。
后来,渐渐的,闻溪适应了行路的生活,开始恢复往日的神采奕奕。以前要由文质带着走路,现在一到停下休整的时间他就自己飞奔下马车开始在陆地上撒欢。为了每日有活力,文质也开始每天控制量的给闻溪点油辣。现在闻溪每天的日常就是睡醒了起床,在文质的监管下吃一日三餐,一天内永不停歇,有时候骑马跑到队伍前面和文二并驾齐驱,过一会再骑回来和文一坐马车里聊会天。
我闻溪又回来了,超强体魄,自愈能力超强,健康到可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策马奔腾,快哉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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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北边关,气温越寒冷。他们走的时候皇城里已经开始脱去冬衣改穿春衣了,如今他们倒是又裹上了厚厚的棉服。天寒地冻的,不宜走路,他们每天停下的时间更多了。北风呼啸,路上结霜,文质不允许闻溪再骑马,闻溪只能每天都呆在马车里。
一路风景都在变换,从春暖花开走到天寒地冻,走到寸草不生。绵延到天边的荒地平原,呼啸寒冷的北风,没有一丝杂志,干净到素白的天空,文质看向眼前的一切,没有生机,阴沉压抑到他不能呼吸。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天空,从未看到过的世界。暴虐的因子好似在他的体内喧嚣,他想要改变这一切,却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他能做什么呢?这样的环境,总是让人失去斗志,北边关的天空会比这里好吗?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坚守这么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