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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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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手心看了很久后,突然把贯穿掌心的伤口掰开。
一阵钻心的钝痛传来,鲜红血珠溢出。
疼痛席卷了他的大脑,与之而来的,还有他混杂错乱的记忆。
来之前荒草也无法确保自己记住一切,但他知道通过外界刺激激起回忆对自己很管用,于是他想出一个愚蠢却又有效的办法。
那就是手中的伤口,没什么比疼痛更能让他的大脑颤动,只要疼痛足够深刻,那就可以作为他记忆的替代品,尤其是他落下每一刀都在暗示自己,你要记下一切。
回忆是件痛苦的事,尤其在昨天他才重新被注射那些液体,此刻稍微动脑都是阵痛。
液体对他的影响很大,但好在没有抹去他所有的记忆,在荒草狠心将指甲刺进伤口,昨夜的情形又断断续续地重现起来。
那两个男人身穿的是庄园的制服,而他们没有走到地道的尽头,应该只在一个中转站。
荒草努力回想着,虽然没有办法回忆起所有细节,但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离开卫生间时,他已经将手掌的血迹洗干净了,一切如常。
符戈手持电棍,将囚犯从牢房里放出来,同样将他们带到了食堂。
为了管理方便,囚犯出现的时间都错开,符戈在食堂内环望一圈果然没有见到荒草。
2号区内同样划分成几个小区域,而目前荒草所在地地方,情况是最不同的。
囚犯的时间管制在这里是最宽松的,也可以说只要看守想,他们可以随意变动囚犯今日规划,这种微小的差距,只有走入监狱才会发现。
看守的情况也很是特殊,监狱里为了人员来往方便,在监狱附近建造了一处公寓,看守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入住,而巧合的一点是,无一例外,负责管理荒草这一区域的看守一致生活在由监狱提供的住房里,就像专门提供的安全保障一般。
除此之外,在职员调动表上,也没有人会撼动这些人的位置。
符戈昨天试着去往那处的牢房,但很快被拦下,没有身份验证,任何人都前往这一领域。
不过越是严密越是可疑。
下午,采石区。
符戈巡视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看守带着囚犯过来,那是个肌肉壮硕的壮汉和一个下巴顶着大痣的高个男性。
壮汉稍显粗暴,电棍时而敲打前方走路慢的囚犯,让那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而符戈只在一瞬间就看见人群里与众不同的青年,尽管穿着普通的囚服,也遮盖不了他夺目的眉眼。
经过时他们只匆掠过一眼,这是他们现在能拥有最大的交流。
符戈在篷下看管抡斧劈石的犯人,他所在意的人就在他们对面的石区。
他还没多站一会就被唤去搬水,再回来时刚才那两位看守也到篷下休息,他们谈论的声音不小,还没走到附近符戈就听见了他们在交流食堂菜色。
只不过长痣的男子声音属实独特,就像一只扁鸭子一样嘶哑。他来之前关注过所有人的姓名,长痣人名叫张亮伟,今天还是他第一天看见他。
符戈当即静下心去分辨,这个声音很像荒草提及过的一位看守。
他将一箱矿泉水放置在桌台上,递了两瓶给他们。两人接过手后,张亮伟用独特的声音问道:“新来的?”
他一开口声音更明显,整个区域里符戈都没有遇见一个声音嘶哑到可以堪称标准的人,他十有八九就是荒草说的人,能够让荒草留下印象,他必然有特殊之处。
“嗯,前几天来的。”符戈回答。
张亮伟翘着二郎腿,语气散漫道:“这次新人来了几个?”
“四个,不过过两天会再招人。”
“效率真慢。”张亮伟评价道,他慢慢喝了口水后看见偷懒的犯人,朝远处叱喝了一声。
随后又闲聊起来,郭一泷也加入他们的谈论。
几人在打诨摸鱼时,符戈注意到荒草到了石堆的背后,便以看见一个犯人好像在偷睡懒觉的理由起身过去,壮汉在后边提上一句,
“看见这种打一次下次他们就不敢了。”
符戈走过来后所有的犯人都抖擞起了精神,挥手的频率都快了些,荒草也在石堆下勤勤恳恳地挖石,两侧的人隔了有两三米,不过他们还是没有任何交流。只有浅声的皮鞋走路声暗示对方他走了过来。
他经过的时候,荒草在沙地下写了很小的几个拼音。
[di xia qiang bi]
地下,墙壁。这是荒草给他传递的消息。果然与他之前所料的一致,那墙有问题。
符戈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看见后,荒草也默契地将痕迹擦去。
回去后符戈将电棍放在桌上道:“有几个趁机就溜到后面偷懒。”
张亮伟哼哼唧唧说:“这些囚犯就是这样,懒惰的虫子。”
晚饭的空余时间,符戈立马让冯昂帮自己挖来张亮伟的所有信息,能有多细就多细。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个突破点。
信息搜查通常需要一段时间,符戈先和廖承言说起了监狱地道的消息。
一个私营监狱隐秘大众在地下挖掘了通道,这本就是致命的一处软肋,但这还不够。
既然地道联通了庄园,那么到时他们可以借此进入庄园一网打尽。
冯昂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才传来。
符戈平躺在床上,专注地看向冯昂发来的所有信息。
张亮伟在一个普通大学毕业,之后在别墅区做了一段时间保安,与一个女人结婚后生下一个儿子,不过一年后就离婚了,离婚后他进入了监狱当起看守。
是一个人平凡的半生,但也有不幸,两年前他唯一的孩子去世了,而在此之前,他曾送他的孩子去庄园医治。
庄园?
阅读到这一点时,符戈指尖轻叩着手机屏,而后继续滑动着手机屏,冯昂给的信息很充分,连张亮伟平日公寓的生活都面面俱到。
这两天公寓里有维修工进出,看来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恰恰是很好的机会。他们管控的地方虽进不去,但公寓管理可还没有那么严格。
第二天,符戈请了个假。
他从冯昂那里得知,今天公寓的维修工也会登门维修,于是提前在外蹲守。
两名工人穿着蓝色维修服,一个坐在了驾驶位,另一个提着大箱小箱的工具放在面包车后备箱里。符戈跟在其后,在对方弯腰时动作迅猛地捂住了他的嘴,手枪抵在他的腰腹处。
那人即刻恐惧地呜呜乱叫。
符戈在耳侧冷冷说道:“别乱动,闭上嘴。”
男人胡乱点头时,符戈在身后抵着他向前走,然后打开了后车座车门。
手猛地一推对方便被压倒在后座上,符戈一齐钻了进去。
坐在前排的维修工本来看着手机,听到动静后看向后视镜里的符戈,疑惑道:“哥们,你谁啊?”
符戈没出声,一手瞬间将身侧的人死死压在软座上,另一手抬起枪对准驾驶位上的人,声音冰冷,
“开车。”
那人双手颤抖地举起来,闻言又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兄弟,别冲动啊别冲动。”
“乖乖听话,我就不会对你们出手。”
符戈语气像是一把利刀,底下人听了后又是一阵哆嗦,身体软成一坨被符戈轻松绑了起来,然后在嘴上贴了厚胶带。
另一人在枪支的威胁下启动了车辆,嘴皮子抖动着说:“兄弟,咱没仇没怨的,不必走上这条路吧。”
符戈手枪仍旧直指对方,“我不会对任何人下手,听话就行。”
随后他告诉开车的人乖乖继续当好他的维修工,把自己当成他的同事。
对方点头哈腰道好,但也害怕地开口道:“您,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该不会是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吧。
“叙叙旧罢了。”
拿着枪叙旧?维修工心里胆怯地想,却根本不敢问出来。
到达公寓后,另一个人被放倒在后车座上,而符戈带上口罩自然地跟在维修工身后,还帮忙提着工具箱。
走进公寓内,符戈站在那人身侧低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走到张亮伟的房间让他开门。”
维修工只好胆怯地嗯嗯两声,尽量让自己忽略身后抵着的枪。
他们原本是不认识张亮伟的,但因为张亮伟楼上就是水管爆裂的人,管道相连他也来到张亮伟的房里维修过,也算是有一面之缘。
维修工按下门铃时,余光还能看见门边靠着的符戈,他单手插在口袋里,里面握着刚才抵着他的枪。
张亮伟看向猫眼,门外是上次来过的水管维修工。
“有什么事?”
维修工强装冷静道:“楼上的管道没修好,还是得在你这里调整下管道。”
张亮伟有些不耐烦,这破水管修几天都修不好,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人的技术了。
“我这里什么问题都没有。”
维修工感觉自己额头就要流下冷汗了,还是勉强镇定道:“得在你这里疏通一个水管口,楼上才不会堵住。”
张亮伟不懂得修水管,听了也是一场懵,语气不悦道:“行吧行吧,赶紧修完。”
开门的一刹那,符戈从门边冲进,将张亮伟按在了地上。
对方扭身就要挣动,但力气比不过符戈,想抬腿的动作也被符戈按压住。
“拿绳子绑住他。”符戈对旁边呆滞地看着腿不停颤抖的男子道。
维修工害怕极了看到符戈的手枪又只好上前把张亮伟的双手绑起来,期间张亮伟不停地谩骂,但一切的动作都被符戈压制了下来。
把张亮伟绑好丢在地上后,符戈把维修工也绑起来关进了卫生间。
“你小子想干什么!”张亮伟认出了符戈,但他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
符戈拿出胶带紧贴住他的嘴,然后检索着这个房子。
迎面的墙上有很显眼的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男孩,笑容灿烂。
想来是张亮伟和他去世的儿子,符戈上前把相框拿了下来,张亮伟在地上挣扎得更用力了。
他拿着相框,走进卧室搜罗箱柜里的东西,里面多是一些杂物,烟、纸、剃须刀……还有一些零散的合照,放在床头最近的位置。
这是一个人普通的家庭,好像什么都没有,但符戈没气馁,他知道监狱不会放心让这些人留下任何的证据,但没关系,符戈在这方面很有耐心。
他蹲下来在角落处翻动着重重叠叠堆压的杂志,在翻阅到最底下一本时,微不可查地露出一处小角。符戈轻松一挑,一张薄纸便被他握在手中。
符戈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勾唇一笑。
这是一张手绘地图,一张有监狱地下通道路线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