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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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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训练营的玻璃穹顶,白萤站在训练场边缘,他看着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训练成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银质纽扣。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少年们正在底下窃窃私语,他听见"花瓶队长"这个词混在雨声里,像一根细针刺进耳膜。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B组队员正在练习精神网编织,间因的浅灰色发梢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队长!”一个红发少年突然从模拟舱探出头,“您说主神当年把审判权交给异化天使,那祂自己究竟在哪儿?”
这个问题让白萤想起今早军部会议时A组参谋长的嗤笑。那些裹着白大褂的老家伙们总说历史课是哄孩子的把戏,实战数据才是硬道理。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能量球,球体表面映出他焦褐色的瞳孔,“在黑洞域最深处,像蜘蛛守着它的——”
警报声割裂了空气。
训练营骤然安静。雨声中,白萤听见间因的呼吸声在身后骤然加重。他的副官总是站在后门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白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精神力像被钢针搅动的蛛网。训练场穹顶的防护罩泛起涟漪,暗红色裂痕正在天际蔓延。
“全体撤离!”白萤的指令被第三声警报吞没。他扯开制服领口的银链,冰凉的链坠贴着手心,刺激着他的精神力迅速爆发。
当第一只苍白的手撕开空间裂缝时,白萤已经构建起三层精神屏障。几乎大部分人都立马冲了出去,当白萤也想撤出去时,天使在他面前降临了。
异化天使的羽翼是半透明的晶体,折射着血月的冷光。他认出了那对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竖瞳——"裁决之眼"加百列,“罪孽”极其重之人会被祂注视的自焚而亡。
"低头!"
清冷的声线擦着耳际掠过。白萤闻到了硝烟的气息,金发扫过他侧脸时带着静电的酥麻。那人军靴碾碎了他脚边的碎石,苍蓝竖瞳在月光下泛着兽类的冷光,两耳已经化作银白的狼耳。
是之前的那人,他是怎么进来的?白萤皱起眉望着那人。
“发什么呆?”那人反手斩断袭来的晶刺,碎屑擦过白萤颈侧时泛起灼痛,“B组的队长只会上理论课么?”
白萤咬咬牙,下一刻,他的精神力场在千分之一秒内张开。白萤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看见间因被困在晶簇丛中,血色正从青年腹部晕开。精神弦网突然暴涨,透明的丝线裹住蔚枝的刀刃,刀锋瞬间燃起苍蓝火焰。这是从未有过的异能增幅。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能量波动——冰冷、锋利,像深海里沉默的冰川,却在核心处涌动着岩浆般灼热的暗流。当他的意识触碰到那片精神海时,某种古老的和弦在灵魂深处轰然鸣响。
那人的攻势明显顿了一下。
“控制住天使的羽翼。”男人的声音直接在精神网中响起,白萤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精神力场不知何时已纠缠在一起。他能感知到对方每一块肌肉的颤动,能听见两颗心脏以截然不同的频率跳动——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而对方的心跳...缓慢得近乎停止。
白萤答应了一声,迅速将精神力凝聚成实体,乳白色的光带缠住从时空裂缝中探出的羽翼。这些本该无形的审判官造物在接触到光带的瞬间发出凄厉尖啸,他这才发现每片羽毛上都生着细小的口器,正在贪婪吮吸空气中的能量。
“小心认知污染。”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白萤点点头,将精神力屏障提升了一个等级,至少现在的他不会被幻想所骗了。
当男人的刀锋贯穿天使心脏时,那些精神丝线正顺着他的手腕攀爬,像春日里苏醒的藤蔓。加百列化作晶粉的瞬间,白萤听见怀表齿轮转动的轻响——来自眼前人的军装口袋。
“你...”白萤的质问被咳嗽打断。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反噬让他的喉咙泛起腥甜,视线开始摇晃,他扶着一旁的护栏支撑着自己。
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A组新任队长,蔚枝,最近排在战力榜第一的男人,比他年轻三岁。自己前不久才刚刚看过他的采访。
“呕”
白萤的嘴里又涌出一口鲜血,打断了他的思考。
蔚枝用刀尖挑起白萤的下巴。这个角度能让白萤看清对方睫毛上的晶粉,像落了一场冻雨。“记住,”蔚枝的声音比刀锋更冷,“你欠我一条命。”
训练场的警报不知何时停了。白萤靠着残破的护栏,看蔚枝走向昏迷的间因。金发男人弯腰时,后颈露出一道新鲜的灼痕,白萤突然意识到,那道伤痕的位置,与自己梦中反复出现的看不清脸的人的颈后的痕迹分毫不差。
蔚枝观察了一会,似是在确认间因还活着。确认完后,他抬脚离开。
“审判者的能量残留会诱发兽化暴走。”蔚枝甩过来一支抑制剂,玻璃管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蓝,“不想你的副官变成疯狗,就给他注射颈动脉。”
白萤接住冰凉的药剂管。管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进袖口,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蔚枝今天一直对他使用命令式口吻。训练场废墟中飘浮着晶粉,落在间因发梢时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白萤慢慢挪到间因的身旁。
“你似乎很熟悉天使的攻击模式。”白萤将抑制剂推进少年苍白的皮肤,看着蔚枝踩碎满地晶簇,“军部档案里可没记载这些。”
金发男人脚步微滞。这个瞬间白萤捕捉到某种奇异的共鸣,他耳后的月牙纹在发烫,而蔚枝后颈上的伤痕微微闪着亮光。
“知道的越少,”蔚枝转过身,苍蓝瞳孔收缩成冰冷的竖线,"“得越久。”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五辆装甲车冲破防护罩的裂缝,A组的银色鹰隼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白萤看见蔚枝从废墟中拎起半截断刃,暗红血迹正顺着刀尖滴落。
刺耳的刹车声淹没了他的疑问。A组医疗兵抬着担架冲过来时,白萤的脑中突然显示出一个时钟。时钟的表盘玻璃彻底碎裂,两道指针如困兽般疯狂跳动,最终停在血色裂痕贯穿的位置——那里刻着古老的花体字“LUCIFER”
蔚枝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装甲车后方。白萤发现脑中的时钟底盘上显出一条裂痕,这道裂痕的走向,与蔚枝怀表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有什么东西和他脑中的时钟相呼应着,他开始四处摸索,他在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应该随着他母亲被埋葬的、他祖父留下的青铜古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