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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别憧憬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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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结束，谢上予又咬住万桥的脖子，细细吮吸。
万桥有些腿软，但还是紧紧抱着谢上予没松手，默默忍耐着。
又过了一会儿，谢上予才放过他，轻吻他的脸颊安抚：“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离你那个朋友远点。乖。”
“好。”万桥乖巧点头。
他俩进场的时候，距离开始还有三四分钟。何时序站在舞台下指挥着什么，万桥与他眼神对上，正欲伸手打个招呼，对方却哀怨地将目光扫过他俩，转身径直穿到后台去了。
万桥不解，但也没在意，开始坐下看表演。
这其实是一个政府举办的慈善晚会，会给一些好人进行颁奖。比如将一辈子奉献给山区支教的老师、在垃圾站处理垃圾的工人、勇救落水儿童的大爷……
负责表演的都是一些培训机构，免费来表演，为了打响名头，万小轩的康复机构也是，而他们康复机构的老板也获得了什么公益牵头人的称号。
“下一个节目，是由一群特殊的孩子进行表演，他们就是来自星星的孩子，自闭症儿童……”
那些孩子被正常的称作小天使的孩子牵上台，有的眼神空洞任由摆布，有的受不了人群开始捂着耳朵，有的兴奋得直跳……
而他们的家长，光是看着他们站上去，已经感动得落泪。
而舞台左侧，那架黑色钢琴旁边，万小轩站着，有些腼腆，他眼神快速闪躲着，像是不知道该看哪儿，因为害怕，而不可控制地做出了拍手的动作。
万桥坐直，屏息，紧抓着座椅扶手。谢上予看出他的紧张，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
灯光蓦然暗下，四周逐渐安静下来，一束聚光灯打在钢琴和坐得有些拘谨的万小轩身上。
何时序站在台下，给他倒数：“三、二、一。”
万桥屏息，紧握着谢上予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舞台上，而万小轩，慢慢抬起右手食指，按下第一个琴键，接着，琴声便再也不止，缓缓流淌，舒缓又动听。
前奏完，童声响起。全场寂静，安静地欣赏这天籁之声。清脆的钢琴声配上稚嫩童声，仿佛能够治愈一切。
万桥目光紧紧看着万小轩。
台上，聚光灯下，被合身礼服包裹的万小轩是那样充满生机，他浑身闪烁着光芒，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跳动，音符围绕着他，像是把他和这个世界隔绝，音乐是就他世界里的一切。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正常，甚至优秀。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台下，在人群中，万桥如同那些家长一样欣慰笑着，眼眶发红。此刻，万小轩早已不再是被父母偏心的傻弟弟，而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由他养育，他付出了和父母一般的真心和耐心。他以前说，对万小轩付出一万分的努力，他也不会给万分之一的反馈，也不会有万分之一的进步。可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进步，就够了，他就满足了。
病床上，刘英正看着手机上万小轩弹琴的视频，感动得她直落泪。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后，又哆哆嗦嗦地下床把手机怼到另外几个老头老太太脸上去：“快看我孙子，好厉害，会弹琴嘞，还当着这么多人上台表演……”
“哎哟，这是你孙子呀，厉害厉害……”
其他病床上的人都附和着。
刘英听到夸奖，才一脸骄傲地回来，窝回她的病床：“桥，你把这个视频放电视上去，我想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看看。”
万桥笑笑：“婆婆，这是医院的电视，放不上去。”
“这样嗦。好嘛。那你给我存手机里。”
“好……你按这里，就可以看见视频了。”
“这个按钮是吧，行。”
刘英自己操作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弹琴视频，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我这孙子真不错。我两个孙子，都是人才，以后肯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发大财。”
“嗯，”万桥点头，“吃水果吗？我给你削苹果。”
“我不吃，冰牙。”
“那喝热水吗？”
“不喝，喝多了要上厕所。”
“那你要吃什么和我说。”
“知道啦，”刘英边说着，边眯着眼睛看视频。
“你的老花镜呢？落在家里了吗？”
“不记得放哪儿去了。”
万桥眼神扫了一圈，正看见旁边病床柜子上有个老花镜，他拿起看了看，“这是你的吗？”
刘英扫了一眼：“这是隔壁床的。”
“哦，”万桥预备放回去，刘英却接了一句，“那个老头儿昨天就死了，心肌梗塞，没救活。”
万桥的手停在了原地。
“给他放那儿吧，护士会喊他家人来收的。”刘英却语气平静。
“嗯，”万桥将那眼镜恭敬地放了回去。
刘英将手机放下，指着病床间的帘子：“你给我拉上，我要睡觉了。”
“好，”万桥将帘子拉上，将其他病床的人都阻挡在外，又给刘英摇下床头，让她能平躺。
“手术是哪天呀？桥。”
“二十号。”
“二十号，那快了，”刘英喃喃自语着。
“睡觉吧，别想那些，”万桥给她盖上被子，在旁边坐下，静静地陪着她。
谢上予将一盘排骨放在万桥面前，又端上一大碗汤，和其他几样小菜。
万桥眨眨眼：“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谁叫你挑食，我不多做点，你又不肯吃饭。”谢上予将紫米饭放到他面前。
万桥摇头：“我不挑食。”
“你不挑食，但没有你喜欢的，你筷子都不会动。”谢上予在他对面坐下，“吃饭吧，今天可别又让我喂，自己乖乖多吃点。”
“好，”万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嚼吧嚼吧，突然顿住了，瞟了一眼谢上予。谢上予仿佛早预料到：“我把胡萝卜切那么碎都被你吃出来了，该夸你厉害吗。”
万桥微微张嘴，谢上予将纸递给他：“不吃就吐掉吧……看来我下次要换一个不被你发现的方式了。”
万桥没吐，将丸子咽了下去。
“真乖。”谢上予将一块裹满酱汁的话梅排骨夹到万桥碗里，“看你这么乖，我有个好消息和你说。”
“什么？”
“有一个乐团，是由慈善基金会组织的，乐团成员都是是特殊儿童，他们想邀请你弟弟去做钢琴伴奏乐手，只要有表演，就会给乐手发放补贴，当然，这需要你这位家属同意。”
“乐团？”
“嗯，他们叫星星乐团，来自星星的孩子。你觉得怎么样……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或者先带他去感受一下，看他能不能适应。”
万桥睁大眼睛看着谢上予：“万小轩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带他去试试，我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你。”
看着手机上确切的时间地点，万桥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万小轩，他的傻弟弟，将不会再依附于任何人供养，而有自己独立的工作、收入，和人格尊严，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真好，”万桥喃喃自语。
而谢上予以温柔和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以后，你会轻松很多，也会更加自由。”
“嗯。”万桥弯起嘴角，笑得很甜，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而不远处的落地窗外，天空正悄然酝酿着一场雷雨，冷冽夹杂着燥热的风吹了进来，书桌上的摆着那本《西西弗神话》被风吹动，摊开的那页写着：当对幸福的憧憬过于急切，那痛苦就在人的心灵深处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