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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施齐光一下子扑上牧羡慈,拳头不轻不重打在他的背上,牧羡慈笑了,不在意身上昂贵的衣料,带着他滚在地上。

      两个人的手脚都落在了彼此身上,跑打滚扭偏离了原来的走道,默契地避开了正开得鲜妍芬芳的月季。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孩子打成一团,干净齐整的衣服在落地的几秒内就被翻滚了三圈,单一的色彩瞬间多了许多来自大地赠送的印花。

      一向有洁癖爱干净的牧羡慈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但他穿着脏衣服躺在地上笑。

      施齐光的脸蛋满是怒气,被牧羡慈这么一笑,脸色更红,瞪向笑得开怀的牧羡慈。

      暖融融的日光倾泻,牧羡慈趴在土地上,身体硌得有些难受,细小的石子隔一层衣料剐蹭单薄的皮肤,繁茂的月季盖在身上,留了一衣花香。

      牧羡慈微微扭了扭身体,他和施齐光闹累了,背对人就这样睡了过去。

      施齐光深深凝着牧羡慈白皙纤长的脖颈,发尾的清香掠来,与大地、鲜花和阳光混杂,他的脖子成了一剂明晃晃的诱惑。

      在恍惚的间隙,手已经伸了过去,指甲离那截漂亮的脖颈只差毫厘的距离,一声路过的高昂鸟啼打破了这场青涩的梦境。

      空间骤然撕裂扭曲,分裂成无数个几何线条,一股无形的引力把施齐光拉入现实的空间。

      骤然的劲风惊颤花枝,几片花瓣落地,牧羡慈依然在背对施齐光睡觉,施齐光微微探身,努力克制喷洒的热息,目光在牧羡慈脸上仔细描画。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睫毛蝴蝶振翅般轻轻颤动,手指不安地蜷缩在掌心。

      乌黑纤浓的睫毛刮在了施齐光心上,心脏怦怦跳动着,他一只手按住自己心口,另一只手轻轻覆上牧羡慈的眼睛。

      “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鬼。”施齐光趴在牧羡慈耳边小声嘟囔。

      牧羡慈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在长满苹果的树下看到了一个哭泣的少年。

      少年坐在地上,抱膝呜呜抽噎着,牧羡慈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催促他:“快去啊!快去跑向他。”

      红彤彤的苹果挂在绿油油的枝叶上,可怜的少年在垂首低泣,这是极其有诱惑力的画面,牧羡慈遵循心声,迈开长腿跑向了少年。

      十步的距离。

      牧羡慈不费吹灰之力就跑到了少年身边,他矜持地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少年的注意,少年抬起头,露出那张牧羡慈十分熟悉的脸。

      施齐光俊秀的眉眼下挂满凄哀的泪珠,牧羡慈问:“你哭什么?”

      施齐光没有说话,缓缓将手里的东西递向牧羡慈。

      鲜红饱满的苹果散发诱人的光泽和清甜的香气,牧羡慈紧紧盯着红得快滴出血的苹果,还有垫在苹果下的玉一样白的手。

      “我不喜欢吃苹果。”牧羡慈这样说着,却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苹果。

      施齐光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珠,却笑道:“我们一起吃。”

      说着,他已经低头咬住了苹果,红润的两片唇瓣贴上光滑的果皮,沁出一水的苹果汁,那丝甘甜的气息便见缝插针地钻入牧羡慈的脑中控制住他。

      他咬住了苹果的另一边,无与伦比的甜腻。

      牧羡慈眉头轻轻蹙着,想把口中咬下的苹果吐出来,他退开些许,难耐地咽下腻到发慌的果肉,和着津液吞下。

      施齐光看着他笑,他有些生气:“你笑什......施齐光?”

      牧羡慈的尾音变了调,施齐光脸上诡异的笑让他头皮发麻,就连希区柯克的惊悚片都不如眼前的场景恐怖,那张诡异到近乎艳丽,阴森却极致暧昧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施齐光脸上?

      可那确确实实是施齐光的模样。

      牧羡慈呆呆坐在厚软的青草地,浑身脱力般软绵绵,直到一条冰冷嶙峋的东西歪歪扭扭从他的手掌攀上小臂。

      牧羡慈僵直的脖子机械性扭过去,一瞬间绷紧了手臂肌肉。

      小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嘶嘶低叫,浓黑的鳞片折射出银白的光辉,以人类无法扭曲的程度极速攀上牧羡慈的脖子,尖锐的毒牙朝鲜活跳动的脉搏咬去——

      明晃晃的阳光逼得牧羡慈重新闭上眼,洁白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恐怖电影里女鬼飘荡的白裙。

      已经是第三次了。

      从花圃之后,牧羡慈做了三场梦,梦境永远都是这么的怪诞离奇。

      他把这件事当作玩笑讲给了梁进,电脑那头的梁进罕见沉默了。

      牧羡慈奇怪道:“你怎么不说话?”

      梁进异常冷静:“牧羡慈,你要栽了。”

      牧羡慈用了三秒的时间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用嗤笑来表达他对梁进这句话的不屑。

      “对他好点吧。”梁进好心提醒。

      “我对他还不好吗?我们全家都对他够好了。”牧羡慈说,“他也是赶巧没了妈妈,否则怎么能来我家?”

      梁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再一次认识到了牧羡慈的冷血,沉默了几秒后呵呵一笑:“那你对他可真好。”

      接着他话锋一转,“牧羡慈,别玩太过分了,当心把自己玩进去。”

      牧羡慈嘁声:“管好你自己吧傻子,上次总分考250你爸现在消气了?可别到时候让你爸给你捐栋楼。”

      “......滚!我先把你打成250!!”

      梁进怒气冲冲掐断了视频通话。

      一点就着,牧羡慈撇嘴,把膝盖上的平板随便扔在床头,保姆敲了敲他的门叫他吃饭。

      牧方海他们一家三口今天去安侑宁娘家了,牧羡慈乐得自在,但施齐光也没有过来。

      他问:“人呢?”

      保姆顿了下:“应该是在红叶那里,还没出来。”

      他内心酝酿了几秒,放下筷子返回卧室。

      房间刚被人打扫干净,地板被擦得几乎反光,精致雪白的衣柜靠着白花花的墙壁。

      他慈随手从掏出昨天刚买的外套披上,又拎出柜子上架的一叠纯色白衣服,哼着歌往外面走。

      有人见牧羡慈抱着一堆衣服下楼,伸出手去接,却被他侧身躲开。

      “不用。”他补了句,“谢谢。”

      他会穿过漂亮的玫瑰园,抱着干净的衣服叩响瓦片房的红木门,然后就会看见施齐光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惊疑地打量他。

      牧羡慈想着,不自觉哼出愉快的歌谣,步伐也更加轻快,橡胶材质的鞋底踩在鹅卵石路,像钢琴家的手指按在琴键上,一串串音符跳跃而出。

      蓝色天幕没有悬挂白云做装饰,干净得宛如技艺精湛的画家手持画刷一笔而过,又取了石灰颜料作瓦顶,添几朵艳色玫瑰。

      他敲响房门时施齐光正在作画,脸上沾了一道黄绿颜料,惊讶道:“你怎么来找我了?”

      牧羡慈拍了拍手掌托起的衣服,神秘兮兮地问:“你觉不觉得我这些衣服太单调了?”

      施齐光奇怪地在他脸上打量:“所以?”

      牧羡慈即答:“你帮我在衣服上画些东西吧。”

      施齐光狐疑:“认真的?”

      “骗你是小狗。”牧羡慈说,“你学了那么久的美术,不学以致用怎么行?”

      施齐光无奈:“哪有人在衣服上画画的?”

      “那是你见识少。”牧羡慈用肩膀轻轻撞他,“来吧。”

      施齐光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败下阵来,认命般点头:“我去拿颜料。”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牧羡慈把施齐光从门后拉出来,“跟着我。”

      “等等。”施齐光钉在原地,身体往后倒,“我先洗把脸。”

      颜料干乎乎地糊在脸上一道,说话牵动的肌肉也变得僵硬,施齐光觉得自己像是被石膏塑成的雕像。

      牧羡慈凑近去看,他眼前像一块纯白的画布沾上绿树的青意,忍不住抬手摸上去。

      干裂的丙烯颜料摸着粗粝,因为是刚沾脸不久,还有些潮黏。

      牧羡慈的指腹毫无疑问染上一层浅淡如画中风的颜料,他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请求:“我和你一起去洗好不好?”

      施齐光无奈道:“你这和没沾上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能和你多待一分钟。”牧羡慈挤开施齐光往屋里走。

      牧羡慈的生活是离开城堡前往另一个城堡,他永远是童话里的王子,童话与现实就隔着一径玫瑰路的距离,但在美好故事中出生长大的人是不会知道世界另一端光景的。

      牧羡慈闪过一瞬间的僵硬,尽管下一秒就被他万年不变的笑遮盖,施齐光依然敏锐捕捉到了他的刹那异样。

      施齐光心想,他第一次踏近别墅或许也是同样的表情。

      施齐光指了指一处逼仄角落的红漆木门,说:“洗手台在那里。”

      牧羡慈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施齐光不再管他,拧开门把进去。

      严红叶离世后这间房子就没人住了,牧方海把它留给学过画画的施齐光当画室。

      牧羡慈实在是想不出施齐光是如何忍受在这惨败光景的小屋里作画的,他伴着哗哗的水流声进去,从镜中静静看着施齐光。

      施齐光已经清洗得差不多了,皮肤被搓得微微泛红,可爱又动人。

      施齐光抬眼,在镜子里撞上牧羡慈的视线,下意识移动眼珠子,说:“看什么呢。”

      说着腾身给牧羡慈让地。

      牧羡慈眯眼笑了笑,水流消逝在指隙中时候,空气里仿佛还有施齐光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他的动作磨磨蹭蹭,洗完手又忍不住洗了洗胳膊,继而双手沾水拍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施齐光已经抱起丢在沙发上的衣服站在门外了,头往下一点一点的,他哑然失笑。

      这是站着都要睡着了。

      施齐光睡眠一向很浅,牧羡慈的一声气音立刻惊醒了他,脑袋重重往下一栽,心跳空了一拍。

      牧羡慈的刘海湿漉漉的,摇头的样子像只刚洗过澡的贵宾犬,刘海发尾的水滴溅到施齐光脸上。

      施齐光莞尔:“别闹。”

      “我最近都没有喷你讨厌的那瓶香水。”牧羡慈凑近,“你闻闻。”

      就算牧羡慈不说施齐光也早嗅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变了,但施齐光其实不讨厌闻到他之前的香水。

      “闻闻嘛。”牧羡慈又撒娇了,圆润的脑袋直直撞向施齐光胸口。

      施齐光往后躲,牧羡慈也往后,毛茸茸的头顶在他胸口拱了拱,施齐光笑:“牧羡慈,你好像花花哦。”

      牧羡慈仰头,眼睛亮晶晶的,“花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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