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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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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捡到的一只流浪狗,我给它洗完澡,它也会甩我一脸水,用脑袋拱我。”施齐光很喜欢花花,提起它整个人都鲜亮了,“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牧羡慈问:“你怎么没把它也带来?”
“它不知道去哪了。”施齐光笑容淡下去。
牧羡慈自然不会放过表现机会,腻着声音甜丝丝道:“花花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可有良心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离开你。”
牧羡慈很喜欢轻易说出“永远”“绝对”,施齐光畏惧听到这些。
牧羡慈脸上的笑太明亮,像太阳一样灼热,施齐光只消看一眼就被烫得扭过头。
他声音生硬:“再说会儿天就黑了。”
牧羡慈抬头望向正当头的太阳。
“……”
满园的玫瑰中有条玫瑰花隧道,四季都红艳艳的,好看得很。
施齐光第一天来的时候,惊叹过工匠精妙的技艺和科研人员的智慧,但他从来不敢踏进去。
颜料和工具都摆在中间,牧羡慈见施齐光一直盯着永生玫瑰,也没说什么,自顾自调起颜料。
颜料盒上没有标着品牌的贴纸,看盒子的样式也不像施齐光认识的那几种,他疑惑地问:“你买的是什么颜料?”
“?”牧羡慈怪异又理所当然,“定做的。”
“……”施齐光无话可说。
他被金钱捶打的无言以对,牧羡慈却以为他是嫌这是已经用过的颜料,解释道:“好久没用过了,这次临时想画来不及重新定制了,你别介意。”
施齐光:“……怎么会呢。”
施齐光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牧羡慈揽着施齐光肩膀把他往小方桌边坐,殷勤地又是开颜料盒又是涮笔,触及施齐光的目光,他眉眼带笑,施齐光不禁跟着笑。
笔尖几度在衣服上虚空比了比,施齐光无从下笔,牧羡慈安慰道:“你随便画。”
施齐光想了想,落笔留下一道痕迹。
牧羡慈挨近去看,娇嫩的玫瑰花骨朵长在衣服里,花瓣沾着雨露。
施齐光作画时表情认真,眼里的专注快要溢出来,牧羡慈看得心动,有些心猿意马。
天色渐渐昏过去,四周暖灯光起。
他悄悄靠过去,离得越近,呼吸越是急促,莫名酸软的指甲深深掐紧掌心,嘴唇即将擦过施齐光莹润的耳尖——
有人在后面咳嗽了两声,施齐光作画的手闻声一抖,下意识抬头,耳尖飞快地贴过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愣了下。
牧羡慈朝他笑了笑,眼睛瞥向来人。
裴复手心牵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十岁出头,精致漂亮得像出自世界上最灵巧的艺术家之手。
她看见牧羡慈,弯起眼睛笑,甩开裴复张开双臂奔向牧羡慈。
“小公主来啦。”
牧羡慈迎了过去,蹲在地上抱着她,笑着捏了下她的脸,“想我没?”
“想!”女孩抱住他的脖子,“你都好久没陪我玩了。”
牧羡慈撇嘴向她撒娇:“忙呢,你不要生哥哥气。”
裴复向施齐光解释:“她叫净淳,我表妹,也是牧羡慈堂妹。”
牧净淳的大眼睛越过牧羡慈的肩膀好奇地望向施齐光,裴复指着他说:“叫齐光哥哥。”
“齐光哥哥好。”牧净淳向他打招呼。
牧家的堂兄妹忙着亲近,裴复走到施齐光身边,好奇道:“你们在画什么?我看看。”
牧净淳也从堂哥的怀里跑出来,拉着裴复的手踮脚要看。
“怎么在衣服上画画?”牧净淳立马兴致缺缺,“好脏。”
小孩子童言无忌,裴复轻轻揪了下她的小辫子,冲施齐光眨眼。
“我觉得很好看啊,下次你也帮在我衣服上画点东西呗,我的衣服要丑死了。”
“我我我,我给你画!”没等施齐光发表意见,牧净淳晃着裴复的胳膊,“我给你画小兔子。”
裴复拒绝:“不要!”
“为什么?!”
“因为——”裴复故意拖长腔调逗她,在她逐渐期待的眼神里懒懒开口,“你画的太丑了。”
牧净淳气得跺脚,眼神委屈,牧羡慈横在裴复和施齐光之间抱住她,“咱们不理他,下次你给我画。”
裴复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牧羡慈似乎是不大乐意他过来,问:“你来有事吗?”
“不就是带她过来找你,不然就烦我。”裴复指着牧净淳。
牧净淳朝他吐了吐舌头,拽过牧羡慈的手往外面拉,催促道:“陪我玩。”
“知道了知道了。”牧羡慈无奈看着她,“每次都玩捉迷藏,还不烦。”
牧净淳哼了一声,裴复干笑两声:“我还得去找我姐,先……”
“不行!你不能走。”牧净淳张开双臂拦着他。
牧羡慈给了他一个“你别想逃”的幸灾乐祸眼神。
“玩游戏好累。”
裴复在牧净淳闭上眼数数的时候嘟嘟囔囔去找地方躲。
牧家四周亮起暖黄的灯光,施齐光踩着地灯照过来的影子走,牧净淳数到了一半他也不着急。
鹅卵石小道两侧的玫瑰花花缘映出动人的光晕,在四溢的芳香里,施齐光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
他一时大惊,要张嘴大喊时一股香水味冷不防从后面包裹施齐光,跌入四月已经算不上冷了,闻到这股熟悉的带着寒意的香味,施齐光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对牧大少爷突发奇想的恶作剧十分无感,胳膊肘捅了捅身后抱着自己不放的牧羡慈,紧张地朝后瞥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牧净淳。
“四十七……”
“放手。”
“才不要。”牧羡慈哼哼唧唧的,把施齐光抱得更紧。
“四十四,四十三……”
施齐光怕被人看到误会,可越是挣扎,牧羡慈越是紧紧不放,他又气又急,牧净淳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宣告倒计时。
“三十——”
他心一坠,抓着牧羡慈小臂的手不由加紧力气,指甲掐住白皙的皮肉。
牧羡慈闷哼一声。
“藏起来。”施齐光低声哀求。
“二十三——”
牧羡慈很受用,“和我来。”
他伏首在施齐光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在微凉的夜风中消散。
星璀璨,花艳丽,风正好,牧羡慈和施齐光的手紧紧交握,步风晃乱花枝,他们在玫瑰花的郁香中藏匿。
牧羡慈按下施齐光,两人躲在玫瑰丛后,细针似的花刺抵着施齐光,他微微动身,牧羡慈悄声提醒:“她过来了。”
“抓到你了!”牧净淳咯咯笑道。
“好厉害,你简直就是游戏王。”裴复十分捧场,又有些敷衍地鼓掌。
施齐光不敢乱动,屏住呼吸缩在花丛等待两人离开,乱花细刺划上他的脸,施齐光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腰上还有牧羡慈的温度。
“怎么了?”
两人去相反的方向找他们,牧羡慈轻轻掰过施齐光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
借穿丛而来的地灯温暖的灯光,牧羡慈凑近去看,果不其然在施齐光白净的肌肤上看见了一条细微的薄红浅痕,细痕微微鼓。
实在是太近了,施齐光不自觉心跳加快,不是因为萌生出了特殊的情愫,也不是因牧羡慈擅自的越界愠怒,而是因为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越正常社交距离,鼻尖蹭着鼻尖,肌肤相贴的温度使周遭气温急速升腾,温流无声翻滚。
暖灯微弱的碎裂残光打在施齐光一侧的脸上,光洁的面容描下挺直鼻梁、长密睫毛,牧羡慈定定看着他,用眼光画下倚靠玫瑰的少年,眸子黑得发亮。
一只混入牧家花园的野猫卧在漆黑的瓦顶,蜷缩尾巴枕腿观察鹅卵小路的两道影子。
从花丛中钻逃的影子若即若离,野猫甩了甩尾巴,发出一声轻细的低叫,两道影子依偎在一起,交颈亲昵。
它的叫声骤然高亢,划破静谧的玫瑰园夜,玫瑰丛沙沙晃动,它从瓦顶一跃而下。
牧羡慈被一把推开,一丛的花叶落在他头顶肩头,贵公子难得狼狈。
他靠着花枝,玫瑰花柔软的花瓣亲吻他的发旋,尖锐的花刺偷袭他的脖颈,他自己倒不恼反笑。
“施齐光,你真好玩。”
脸颊细痕的余热微潮还在提醒施齐光刚才发生了什么,牧羡慈身上的香水气息狡猾地攀上施齐光衬衫,像最灵活的丝线一样钻入他的伤痕。
“你是不是疯了?!”施齐光的脸色比满园的红玫瑰更鲜艳,“男生怎么能......”后面的话他没法说出来。
牧羡慈实在是坏极了,他明知道施齐光说的是什么意思,仍然凑在施齐光耳边,故意低笑问:“男生怎么能什么?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呀。”
“你明明都知道!”施齐光恼怒。
牧羡慈故作委屈:“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牧羡慈亲吻他伤痕时温热柔软的触感掺着轻微刺痛的感觉与发丝挠在脸上带来的痒意把施齐光拖入了从前他不敢想象的一个神秘国度,紊乱的呼吸、慌乱的心跳,还有肌肤与唇瓣相贴的刹那悸动......
这些都是过去施齐光在与女孩子的相处中前所未有的体验,以至于让他有片刻失神,等思绪回笼时,牧羡慈依然靠着花枝瞧他,俊秀的眼睛里落满碎光。
如果说上一次牧羡慈吊儿郎当的表白让他觉得是一场荒诞不可信的玩笑,这次施齐光听见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传来咯噔一声。
他清楚从今夜开始,从牧羡慈吻上他脸颊开始,他这辈子都要和漂亮的女孩子无缘。
“男生和男生不能......”试图再作心理挣扎的施齐光声音在颤抖,“不能亲脸。”
“我知道,但我想亲。”牧羡慈捧住施齐光的脸,“我还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然后在国外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牧羡慈的脸藏在地灯照不到的阴暗里,施齐光看不清他是在以何种眼神说这句情话的,但他的掌心是温暖的,语气是羞涩的,施齐光又被轻而易举的搅乱心池。
一朵玫瑰掉在鹅卵石小路,在静谧得能听见风过的花丛发出细微的动静。
牧净淳愕然地看向姿态亲密的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