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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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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施齐光要和牧羡慈出去,穿戴整齐的牧羡慈靠在大门边,修长的身形像一棵正欣欣向荣生长的杨柳,他望向施齐光的目光春水含波,连眼角的泪痣都像是在寻人调情。
恰有春风迎面,慢慢拂过施齐光的耳朵,捎上胜过玫瑰的霞光。
他真好看,牧羡慈看见施齐光走来,恍惚地想,他比自己小时候梦到的小王子还要好看。
小时候的牧羡慈经常混在女孩堆里玩,因为每回和男孩子玩最后都会以灰头土脸回家告终。
但是耐不住寂寞的小孩独身摆玩一屋子的玩具会生出被世界抛弃的荒唐想法,于是他和班上的女同学交上了好朋友。
虽然和女孩子玩偶尔也会弄脏衣服,但大多数牧羡慈还是干干净净的走,干干净净的来。
三年级时,他放学和女同桌直奔她家,同桌的保姆把他们抱在软乎乎的厚实卡通坐垫上,一人一边,自己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本童话书,绘声绘色地讲给他们。
牧羡慈趴在坐垫上,慢悠悠晃着向上屈起的小腿,他听着小王子,听着玫瑰,做了一场怪诞奇妙的梦。
梦里,他是一颗被风吹到宇宙某一颗小星球的种子,在幽黑的地下被土壤沉重压抑着,不知宇宙光年长短,在地下深眠不觉醒,直到他听到上面一阵轻盈的脚步。
虽然他没有在刻意等待,但他被脚步叫醒的刹那,他知道——那是他等待了许久的命运到来。
他选择了破土而出,用尽所有的力气,承受会不堪厚土压力断折的危险长出纤细的花茎,冒出翠绿的叶子。
他终于看见了脚步的主人,一个漂亮青春的小王子。
但是牧羡慈的那场梦太短了,在他还没来得及长出娇美的花骨朵,就被来接他的司机和保姆的谈话声搅醒。
“你读过童话故事吗?”
牧羡慈脱口而出的一句让两个人同时怔住,他脑子白了一瞬,罕见流出尴尬的神色,“我昨天刚读过,挺好看的。”
施齐光摇头:“我从来都不看这些。”
说着,目光忍不住在牧羡慈身上扫视,难以把牧羡慈和童话放在一起,实在是......太违和了。
“法律有规定18岁成年帅哥不能看童话吗?”牧羡慈瞪着眼反驳施齐光的眼神。
施齐光脸颊的余红未褪,像白净的雪地铺上一层鲜艳的花瓣,让人想捧起一把柔香的花瓣在鼻尖轻嗅,牧羡慈确是这样做了,他的掌心贴上施齐光的脸,眼里闪烁着跃动的光彩。
如果施齐光早几年认识牧羡慈,就会明白过来牧羡慈的眼神才不是赧然情动,当牧羡慈万分渴望得到一件玩具时就会情不自禁流露出宛如灯光折射钻石银光的璀璨光华。
他仿佛被烫了一下,双手推开牧羡慈,牧羡慈的后背硌上精心雕刻的围墙石雕,眉头微微挤在一起。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牧羡慈拍开施齐光搀扶过来的手,“好意关心你。”
他揉着被撞疼的后背,横施齐光一眼问:“你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施齐光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t,外面套了件紫色棒球服。
牧羡慈体贴安慰:“你也不必这么隆重。”
“什么?”施齐光狐疑。
牧羡慈一撩刘海,这动作他做起来分外潇洒清爽,信誓旦旦道:“我知道和我一起出来是会有压力,毕竟你把b市翻一遍,看看有谁比我们老牧家的帅哥多,你再把牧家翻一遍,有谁比我帅?”
最后,他诚恳地总结:“在我们家,丑人是要被踢出族谱的。”
施齐光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吃了打了劣质农药酸不溜秋的果子后忍着把它咽下去,受不了胃里的反酸想吐又碍于公共场合只能把酸水憋回肚子里。
“病毒还是入侵了你的脑子吗?”
牧羡慈切了一声,掉头往停大门外的车里走,不忘贬低一句:“毫无审美品味的腌鸭蛋。”
施齐光上了车,牧羡慈靠近距离,两人胳膊偎着胳膊。
施齐光如避蛇蝎的颤抖没有逃过牧羡慈的敏锐觉察,他笑着:“你这么怕我,不知道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可不是做了什么吗。
施齐光心里这样想,却说:“不是怕你,你身上太香了。”他顿了顿,眼神从窗外飘远,“我不喜欢。”
“胡说,明明大家都问我牌子。”牧羡慈捏起衣领嗅了下,义正言辞地反驳施齐光,却在最后笑了笑,“那我以后不喷了。”
施齐光终于去看牧羡慈,他还想说什么,车轮掉了个方向,牧羡慈说:“到了。”
施齐光只得暂时吞咽下所有的话,跟着牧羡慈下车,清晨金红的霞光在胭紫的天空铺就漩涡似的光辉,笼罩宏伟圣洁的教堂,震撼得施齐光无以严加。
可惜没有画笔和画板,施齐光心里惋惜,否则他真想赶紧画下这场奇观。
牧羡慈脸上的表情不冷不淡,他坐上一边的躺椅,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施齐光也坐下。
两人踩着柔软厚实的青草,静静听着教堂传来的宏大圣歌,施齐光听不懂,但他内心获得了奇妙的宁静,仿佛世界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牧羡慈不像是会笃信天神的人,他对教堂也不想是有敬畏之心的样子,施齐光好奇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牧羡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开口:“我妈信这玩意儿,之前每周末都会来。”
施齐光不由自主回忆起前几天的雨夜,发烧的牧羡慈嘟囔着自己的妈妈。
他应该是想母亲了。
施齐光和牧羡慈默契地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躺椅上,谁也不开口,远眺天际霞光。
施齐光昨晚熬夜赶学习进度睡得晚,今天又赶早起床,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他听着隐约的圣歌,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小鸡啄米似的。
牧羡慈看不下去了,伸臂抱过施齐光的脑袋,让他轻轻枕着自己的肩膀。
等金灿灿的阳光撒下青草地,施齐光的黑发也沐浴在光下,泛着秀润的色泽,牧羡慈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揉了两把,觉得有点像在揉一只栗鼠。
他唇瓣微微开合,不知道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低低嘟囔,牧羡慈侧过脑袋,只听见了“外婆”两个字。
原来是想家人了。
牧羡慈眸光一冷,对他这番无用的情感嗤之以鼻。
亲情真是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存在,仿佛只要有了这一层血缘的遮羞布,天大的错事都能够原谅。
施齐光到现在还不明白,如果他的亲人真的爱他,就应该先尊重他的意愿随他想不想来牧家,而不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擅自决定他的人生。
牧羡慈前不久见过施齐光偷偷给他们打电话,一声又一声地隐晦告诉他们想回家。
连他这个局外人都听出来了,电话里多年朝夕相处的亲人又怎么会不懂。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但施齐光还不是到现在都待在牧家。
他有些想看施齐光血缘破裂的凄惨情状,一定很美丽。
教堂的弥撒结束,先后出来的信徒惊醒了施齐光,他睡眼惺忪,意识还没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眼尾略添浅薄绯色,茫然环顾四周,左边脸颊被枕出红印。
牧羡慈莞尔,上手去捏施齐光的左脸,柔软滑嫩的触感取悦了他,又捏了一下。
乍然的凉意让施齐光脸上一冰,瑟缩脖子避开罪魁祸“手”,不过倒是清醒过来了,“结束了?”
“嗯。”牧羡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
施齐光不明所以:“去哪?”
牧羡慈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约会啊。”
“还记得赵鹰扬他们几个吗?”施齐光突然问。
牧羡慈想了几秒:“你提他们做什么?”
施齐光莞尔一笑:“你要是再乱说话,我真的会像对付他们一样对你。”
“好好好,我闭嘴。”牧羡慈踢了一脚石子,“过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