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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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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哥你请客啊?"
汪思奇,也就是刚才看上标本的那个青年,一屁股坐在床上,闻言眼神一亮,兴冲冲朝他问道。
宋南鸥抬头看了他一眼,烟气在他的指尖缭绕纠缠,最终化为飘渺雾气散于方寸之间。
“当然。”
他弹了弹指尖烟灰,闲闲答道。
“那我要吃辣的,我妈不爱吃,在家阿姨从来不做重口,快憋死了!”
冉梅梅趴在床上翻了个身,边打游戏边抢答道。
“下单了。明天你们早点走,烦的要死,一个个别指望我叫。”
宋南鸥嫌麻烦,随意点了几份离出租屋近,看着很有食欲的油泼面.
干净整洁的床铺上被人印出大片褶皱,汪思奇靠在床头,他是真的对那标本很感兴趣,单手提着后颈拎了起来,逗真猫般随意逗弄着。
“顾声声什么时候回来上学啊。”
他身后,面容更为清秀些的青年不满嘟囔了一声。
他们这群人平常都是跟着顾大少爷混吃混喝,有的是因为家庭原因,想混个脸熟,也有的是纯粹不想多花钱。
前几天大少爷心爱的小虎死于恶人之手,他就跟着魔了似的,见人就逮着咬,魔怔到被老爹强制退学,最后众人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巴结他的想法。
除了他,这群人里最有价值结交的就是宋南鸥了。富二代的圈子嘛,虽然都还是群孩子,但已经都到了学着给自己铺路的年纪了。
哪怕面前站着的是尊阎王,也得闭着眼睛吻上去。
“宋哥。来玩啊,今晚开黑,买啤酒了没?必须不醉不归。”
带着唇钉的瘦削少年看着他扬眉懒笑,随意撸了吧短发,靠在床头悠闲着抖腿。
“啤酒也能醉?喝死你得了。”
冉梅梅不屑削了他一眼,状似吐槽,实际上却是在无形中敲打着他。
这男孩家里暴发户出身,家世和他们这群金贵娇养出来的富家儿女比起来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再多名牌装饰都掩盖不住骨子里那股土腥子味。
最近他父亲公司和宋南鸥家里有笔业务往来,不知怎么和冉梅梅攀上了关系,有幸被带过来朝宋南鸥献殷勤。
给你搭线的主家还没发话,自己上赶着想单干?
宋南鸥轻易读懂了他们几句话中流转的深意,索然无味的掐灭了烟,没说话,独自一人朝空荡荡的厨房走去。
他早就厌恶了这种微妙繁琐的人际关系,像无形中把自己当成某种商品,放在摆台上廉价等待出售。
宋南鸥打开厨房的窗,湿冷微风吹透了燥热的头脑,令人顿时冷静不少。
刚才和许应沉对视时,虽然他状似处于上风,但只有宋南鸥自己知道,他心底并不像面上表达出来的那么不屑一顾。
疯了吧?就因为隔壁那废物随手送的一具尸体,你在不安些什么?
才认识几天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为他花费多少心力。
他心情恶劣的点开手机,在自己朋友圈中随意翻动着。
其实他很少用这玩意,因为没意思,无非就是圈子里哪位官宣,哪位昨天又分手了,只不过……
【秋天的第几次海底捞?旧地,新人。】
看到某条消息后,宋南鸥不禁指尖一顿。
周家也不久前发布的图文里,女人纤白手节和男性骨节分明的深色手掌紧紧相握,两人无名指上款式相同的朴素银戒实在碍眼。
他当然知道那手属于谁。因为它不久前还在自己身上狎昵流连。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的?
宋南鸥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眼中神色渐深,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无声昵喃着。
Q。那个疯子一样肆无忌惮的男人。
明明拥有羡煞旁人的女友在怀,稳定的生活和工作,世人眼中最正统而年轻的成功者。
可为什么要主动迈出那一步?
对你来说,包裹在恶意臭脓包里见不得光的色1欲才是极品美味珍馐吗?
身上被他触碰过的部位开始麻痒发烫,宋南鸥垂眼,自己也分不清心底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他顺着朋友圈打开周家也的聊天页,指尖在屏幕上久久不能落下。
说什么?怎么说?说你男朋友实际上是个爱和男人厮混的基佬?
他用什么去证明?自己和对方的开房记录吗?然后毫不避讳的昭告天下自己是个同性恋,当堂出柜?
这对他老爹来说倒是个不错的丢人选择。可宋南鸥暂时不想出柜,一是太麻烦,二是他更接受不了那群人看向自己饱含深意的眼神。
很烦,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大家都一笑带过。
想着想着,宋南鸥刚舒展片刻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惹到这一堆破事的?
他心里一阵烦躁,摸了摸兜,发现烟全被外面那群人顺走了。
“操。”
本就不太美丽的心情更糟糕了。宋南鸥低骂一声,刚准备将编辑的文本尽数删除,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谁?”
他迅速关上手机,警惕抬头,
“南哥,我,小凯。”
刚才被冉梅梅明令喝止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后,观察着他脸上神色轻声开口,指节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宋南鸥见状,不禁皱眉。
冉梅梅疯了?
毫不夸张的来说,今天整个局一半的原因都是为眼前这家伙组的。只不过披了层少不知世的遮羞布,本质上还是冰冷的利益交换。
宋南鸥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承诺了些什么,但他知道这些事情的本质,所以即使身在局中,他也不屑于给任何人一丝好脸色看。
这种因为他父亲而起的、蠢蠢欲动的复杂关系网,于他而言像粘稠蛛丝般恶心,把他牢牢粘在本就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南鸥垂眼,他不会追究眼前人的责任,因为上家的放纵远比眼前这只无头苍蝇更可恶。
“把冉梅梅叫来。”
“南哥,你该回家了!”
解凯翔猜到了他的意思,刚才面对众人时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荡然无存。少年眼神直直盯入宋南鸥眼底,严肃得和他今天这身扮像格格不入。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宋南鸥有些累了,他懒散倚靠在墙面上,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我只给你三分钟,把冉梅梅叫来。”
“宋南鸥,听着,你必须得回家。你知不知道最近宋家的业务再没有经过副手?”
解凯翔对他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恍若未觉,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人摇醒。
可惜他刚迈步,就被宋南鸥轻飘飘的眼神给压回来了。
宋南鸥有些不耐烦,他生平最烦别人对自己家事指手画脚,尤其还是关于这件敏感话题,于是干脆开口:
“五
四
三
二
一。”
“董玉然怀孕了!”
解凯翔咬牙,对方眼底毫不在意的神色让他有些慌乱,额上渗出细密冷汗。
对宋南鸥来说这次见面只是浪费他生命的无聊三分钟,而对他来说,却是几乎赌上全部家当的一场豪赌。
他不得不把底牌亮出来,期望能得到对面之人青睬。
“……”
空气中短暂的陷入了沉默,解凯翔死死盯着宋南鸥面上表情,喉头微动。
“……谁告诉你的?换句话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片刻后,低哑嗓音毫无情绪的在这方空间内响起。
宋南鸥表情阴翳,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终于肯正眼看解凯翔,他自上而下,从灵魂到每一寸骨骼,细致入微的打量着他。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和王阳浩的关系。放着最大的嫌弃人不处理,反而缩在替罪羊身边寻求安慰?”
解凯翔眼看面前宋南鸥神色愈发难看,却还是硬着头皮讲了下去:
“狼不会和羊缩在同一个铁圈。你想知道更多,那就联系我,这里不方便说话。”
说罢,他先发制人,拧开门轴转身离去。
门外不知何时开始鸦雀无声。这下宋南鸥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刚才是某人的自做主张了。
片刻后,外面突兀传来冉梅梅一句怄气指使:
“南哥点的外卖到了,去拿饭。”
随着她主动打破僵局,大家很快重新热络了起来:
“怎么没叫南鸥出来吃饭?”
“就是,南哥!出来吃饭——”
汪思奇拖长了尾音悠悠叫着。
“操,怎么都加了香菜?”
“嘶……一股蒜味儿,你们谁吃?”
蟋蟋蟀蟀的声音过后,大家很快各自闲聊了起来。
宋南鸥懒得处理外面那堆人际关系,但碍于解凯翔刚才的那番话,又不得不必须出去给他解围。
再等等吧。
他知道那小子现在肯定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坐如针毯,于是恶意想让他再多“享受”片刻。
“嘭——”
一声□□狠狠撞上硬物的动静如同平地炸雷,把所有人惊得手足无措。
“解凯翔?!”
“解凯翔你怎么了?!”
“他妈的你们别碰他,快打电话啊!”
宋南鸥闻声,瞬息间察觉到了不对,迅速推门而入,面前场景令他身形一顿,瞳孔骤缩。
脚下白瓷砖上面汤飞溅,油腻腻沾在解凯翔一身亮色卫衣上。
他瞳孔缩小呈针尖样,两只手如同溺水之人般在油汤里大力扣挖着,整个身体痉挛,咳头随着动作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响,刚才吃进去的面食混合着大量涎水从嘴边淌下,脸上涕泗横流。
“卧槽他妈的!!!!”
汪思奇抖着手摸上电话,接通的瞬间,声音与脚下之人震动频率奇异重合:
“死人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