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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回忆之章——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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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被一阵开门声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可我实在不愿醒来，今日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从昨天罗斯卡离开不久后，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虽说我看不见，但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却清晰可闻。今早这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这样的大雨天，实在是适合窝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然而，来人似乎并不打算让我如愿。
“醒醒啦，都早上9点了。”对方的声音轻轻传来，那语调轻柔得竟不让人觉得厌烦。
我猜八成又是罗斯卡来了。我满心不情愿地坐起身，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带着浓浓的睡意。
“嘿……”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还没睡醒呀？”
这不是废话嘛，谁乐意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硬生生叫醒？要是你正在酣睡，突然被人薅起来，你能乐意？我心里暗自腹诽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意识这才逐渐回笼。
“现在醒了。”我应道，随后问道，“你怎么又来啦？”
“我就不能来呀？”他的声音里竟带着几分调侃。
“能来，我只是想着今儿雨下这么大，你该在家呆着才是。”我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你就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
“你把我从梦里叫醒，我没直接把你轰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我惊喜？”我没好气地反问。
“那你现在啥心情呀？”他轻声笑了笑，那笑声虽轻，却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
“没心情。”我淡淡地回答。
“也不生气？”
“你都已经来了，我生气有什么用？我生气了你就会走吗？”
“说不定会呢？”
“那我现在生气了，你可以走了。”可我心里清楚，自己的表情恐怕没什么变化，毕竟我感觉自己语气十分平静。
“谁信呐？我偏不走。”他笑着说道。
“那你傻呗。”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怎么还骂人呢？”
“我骂你了吗？”
“难道没有？”
“有吗？”我语气平静地反问。
“我感觉你在赶我走，可又找不出啥理由。”
“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你……”
我没再接话，总觉得这样一来一回的对话显得自己傻兮兮的。他也沉默了，一时间，现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安静。
“为啥我感觉你没啥情绪波动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
“是吗？”我反问道。
“是啊。”
“我有病。”
“别这么说自己。”
“我是真有病。”我意识到刚刚的话容易引起误会，赶忙补充道，“情感缺失症。”
“情感缺失症？”他又重复了一遍。
“嗯，对外界刺激的反应比较平淡，情感方面有所缺失。”我对这病了解得也不多，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向他解释，也不确定说得对不对。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很惊讶吗？”我问他。
“有那么一点，昨天还真没看出来。”他说道。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道：“你今天来干啥？就单纯为了和我聊天？”
“不行吗？”
“那你可真是够无聊的。”
“好吧，其实确实有事。”
“什么事？”
“昨天没说完的，关于你的身世。”
“你都讲了那么多了，还没讲完呐！”我难得地惊讶了一下，“你讲得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听着都听够了！”我语气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那你到底还听不听嘛。”他的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听……”
“那……”
我打断了他，略带不好意思地说：“等一下，我饿了……先让我吃点东西。”
“……要我喂你吗？”
“……”
过了一会儿，我本想着自己能行，可眼睛实在不方便，最后还是依了他。让我意外的是，他照顾人还挺有一套，动作娴熟，看样子没少干这种事。
吃完饭后……
“你可以说了。”
“哦。”
◇
其实，在田光倚奈已然丢失的记忆里，她高中之前的时光都是在加拿大度过的。
虽说田光倚奈在商业界犹如一股清流，并不热衷于那些尔虞我诈的商战，但一些大型的商会活动她依旧会出席。
年仅6岁的田光倚奈，在一次商会的休息室里，结识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音乐天才，那是个小男孩。小男孩因遭遇车祸，双腿不幸骨折，无奈只能坐轮椅。
巧的是，那天休息室里正好摆着一架钢琴。小男孩指尖轻触琴键，流淌出的音乐瞬间俘获了田光倚奈的心。
就在那天，田光倚奈带着他去了许多宴会中家长们不让去的地方，纯粹是陪着他一起玩游戏。也正是因为田光倚奈性格使然，没留在宴会厅，才有机会结识这个小男孩。而小男孩之所以呆在休息室，完全是因为他的父母觉得他坐在轮椅上丢人。
后来，田光倚奈和小男孩渐渐熟络起来。又因双方家庭本就是世代合作的关系，两家父母见两个孩子相处得如此融洽，索性就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
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在小学到初中的9年时间里，他们不仅在同一所学校，甚至还同班同桌。后来，田光倚奈得知男孩名叫“塞帝斯安巴·天詹”。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双方父母从中“助力”，就不得而知了。
田光倚奈上初中时，还送了一幅画着他俩的画像给塞帝斯安巴作为礼物，而他则回赠给田光倚奈一个七芒星吊坠。
可惜的是，塞帝斯安巴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一直不愿意做康复训练，宁愿一直坐在轮椅上。所以直到田光倚奈一家回国，都没见到他重新站起来。
尽管他们一家离开得很匆忙，但还是没忘记和塞帝斯安巴告别。田光倚奈的家人表示，两人会在成年后的第二年结婚，地点不在加拿大，对方家人也同意了。
然后，他们一家人便离开了加拿大。
再之后……就是田光倚奈回国后的那些事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加拿大还有个未婚夫？”我震惊不已。
“没错。”罗斯卡说道。
“那他不用来了。”我说。
“为啥呀，你们就差一年就到约定的时间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沉默了。
“我觉得他不会喜欢现在的我。”我自嘲地笑了笑，“毕竟，谁会喜欢一个瞎子呢？”
他没有说话。
“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也失忆了呢？”他试图安慰我。
“你也别诅咒他。”我不耐烦地说道。不知为何，听到塞蒂斯安巴这个名字，我心里并不反感，甚至还隐隐有种亲切感，尽管我对他毫无记忆。
“好好好。”他轻声笑着，“但要是他失忆了，你们不就可以重新认识了吗？”
“不要，就像你说的，我们俩现在情况都不好，为什么还要认识呢？还不如放弃这段感情。”
“你不后悔？”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停顿了一下，“如果还能见面的话……我会试试看……前提是……我们俩都失忆。我可不喜欢那种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那你对我就没点亲切感吗？”他突然问道。
“你？你到现在都不坦白身份，我只是选择相信你，但还没把你当成朋友，咱们只是认识而已。”我直言不讳。
他听了这话，突然不吭声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硬着头皮接着说：“而且……如果他没有失忆，到时候我们俩这样，会让他误会的。那时，我会放手。”
“放手？放谁的手？”他的声音竟微微颤抖起来。
“你，或许也不一定。要是他先放手，那我会选择你。我知道我这样很渣……”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完了这番话。
“没事，我会等你。”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你喜欢我？”
“……”
◇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暗自思忖：有这么明显吗？
她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说道：“有啊，很明显。”
“呃……”我顿时尴尬起来。
这时，她突然笑了，那笑声不像她发疯时那般尖锐刺耳，反而带着一丝温柔。
“谢谢你，愿意喜欢上这样的我。”她轻声说道。
“不……不用谢……”我紧张得都结巴了。
“可以过来一下吗？”她又说道。
我依言走过去。
她突然凑近我，轻声说：“我也可以……选择你，我的……引路人……”
“你不是说……只是认识……”我颤抖着说道，此刻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停止思考了。
“是……只是认识，但我不讨厌你。”她淡淡地说。
“谢谢……”我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投下一小片阴影，试图挡住我涨得通红的脸。尽管我知道她看不见，但还是忍不住害羞。
“你真可爱……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照顾我的医生，我也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我还是很讨厌这种看不见的感觉，总会隐隐地感到不安，甚至厌恶自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却格外安心。我虽然不想麻烦你，可身体却本能地想要依靠你，看来我的身体永远比思想更诚实。或许我嘴上说我们只是认识，但身体却告诉我另一个答案，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我的大脑瞬间宕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轻轻松开我，表情微微一变，虽变化不大，但还是能看出她有点害羞。
“谢谢你……”我压低声音说道。
随后，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
“那么，既然我已经相信了你，还向你袒露了内心的想法，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她突然开口。
“你想让我怎么表示？”我轻声问道，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我想摸摸你的胸口。”她语出惊人。
“这……”我有些犹豫。
“不可以吗？我会轻轻的。”她说道。
“那……好吧……”我心想：碰就碰吧，反正我本来就心属于你。
我感觉到她的手透过了我胸口的那层膜，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有层膜呢？”她问道。
“我……它能保护我的身体。”我轻声解释道。
“可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怎么没有肉呢……”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她的手在我身体里搅动着，倒不算疼，只是有点难受。
“好了……别搅了……”我忍不住央求道，“那里……很敏感的……”此刻我整个人都快软成一滩水了。
“好吧……”她收回了手，我顿时浑身发软，一下子瘫在她怀里。
“喂！你干什么！反应这么大！”她似乎被我吓到了，可我现在实在没力气动弹啊，不走的话会不会被当成变态？
“一会儿……就一会儿……很快就好。”我轻声说道。
“好吧好吧……”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你很紧张？”
“废话！”她语气激动地说道。
“至少……你对外界的刺激终于有了反应，这样不好吗？”我问道。
“性质不一样！”
“嗯。”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那层膜长好了，便从她身上起来。
“好了，抱歉，我太唐突了。”我赶忙道歉。
“没事，反正也是我主动要摸的。”她摇摇头说道。
“嗯……”我点点头。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
“怎么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别放弃自己，你很好。”
她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低下头，安静地坐在床上。
过了一小会儿，她开口道：“我试试吧……”
“好，你慢慢适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谢谢你。”她点点头。
“还有……”
“又怎么了，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别跟挤牙膏似的！”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
“提醒你一下，这是一场梦，千万别忘了，你一定要醒来。”我说。
“我知道了……知道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那我先走了。”我说。
她点点头。
我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她的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静。
◇
我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确认外面没人后，才轻声呢喃道：“这是梦吗？这要是梦的话……还真不想醒啊……”
“……”
“不放弃自己吗？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抬起头，朝着窗户的方向望去，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