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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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拿着重逾千斤的邀请函，死死盯着账单上标红的三十万，眼前一阵阵的昏黑，半晌才露出个自嘲的笑。
“我就知道。”
邹铭亦见不得他这个样子，长手一捞把人半搂进怀里，拍了拍肩，“回市里以后我们陪你一起调查，不许擅自行动，也不许胡思乱想，会解决的。”
“是啊是啊，眠眠，我们都在呢，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唐嘉然也凑过来对林眠扬起笑脸。
扯出个惶然的笑，胡乱点了点头，林眠飘回了座位，也不知听进去几句。
“眠眠的脑震荡真的痊愈了吗……”唐嘉然真挚发问，眼里的关心不似作伪，反而收获了一个爆栗。
邹铭亦收回手，“我看你也得去看看了。”视线却落在某人的背影，眼里漫出担忧。
深夜，林眠站在床边，只看着月光，他又失眠了。
回市里几天了，邹铭亦把他看得很死，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似的。
怎么会呢？林眠想，我还是很惜命的啊。
又想起那一纸账单，刻在骨子里的日期，三十万未知来源的巨款，迁走的旧居，还有提起父母时神情有异的叔婶……
深深地吸气，在缺氧之后缓慢吐气，胸腹被拧成一团的窒息感让林眠渐渐冷静。
其实并没有很伤心，取而代之的是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闷响。
三十万，是我们的买命钱吗，为什么呢？那些亲情，温暖都是假象吗？
亮黄的月光在眼里渐渐晕开，光斑闪烁，水滴在地板上，只有很轻的回响。
次日，邹铭亦有个关于洪林村案件的汇报会，临走前怎么都放心不下，像托付自家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让陈筱照看下林眠。
“队长，筱姐，我真的没事，不用这样的，真的。”林眠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显得更无辜些，可惜邹铭亦不吃这一套。
“我就去一会儿，筱筱，你看着这臭小子别乱跑。”
“Yes，sir. 保证完成任务。”陈筱两指并齐在额角一碰，笑着做了个手势。
“哎呀，眠眠，别和队长置气，他就是老妈子一个，成天担心这担心那的。很快就结束了，你就当休息几天怎么样？”看着林眠沉闷的脸色，陈筱没忍住上手揉搓了两把白皙的脸颊，“别自己憋着，开心点，嗯？”
“啊！…嗯，谢谢筱姐。”林眠被揉得一惊，耳尖飞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眼见着过了下班的点，邹铭亦也没回来，陈筱看看表，思量了会儿，喊了声：“林眠，别等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姐，就旁边的小区，几步路到了。这也不早了，你先走吧，我自己真的可以的。”
共事许久，大家对邹铭亦与林眠同住的消息心知肚明，陈筱想了想，嘱咐道：“到家和我说一声，那你注意安全，我走了。”
等陈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林眠面上的笑沉了下来。卡着时间给陈筱报平安后，他拨通电话。
“叔，今晚有空没，来看看你和婶婶。”
林源家，暖黄的灯光也掩不住冰结的气氛。
林眠撑着下巴坐着，一桌之隔是冷汗涔涔的林源和张丽娜。
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上面赫然是一张在场三人都无比眼熟的邀请函。
林眠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手机推向对面：“可以和你们最亲爱的侄子解释一下，这封邀请函是从哪来的吗？”
林源已经快坐不住了，迟来的恐惧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身旁的妻子同样僵硬。面对着林眠，他们甚至没有勇气去检查保险箱里的纸片是否安然无恙。
“咳…绵绵啊，这，这就是个普通的旅游邀请函，没什么特别的啊。”林源率先抖着声线打破沉默。
“噢？旅游邀请函啊，那叔叔婶婶怎么没去呢，旅游多好啊。”
“你这孩子，怎么和大人说话呢？”张丽娜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只努力露出个嗔怪的表情，“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这古董，都多少年的事了，早就不生效了吧。”
“嗯哼，是很多年了。”林眠收回手机，撑着桌面起身俯视着对面二人，“我好像该谢谢你们还记得，已经很多年了。不卖关子了吧，16年前的三十万，到底和我父母的死有没有关系？”
林源和张丽娜的脸瞬间比墙纸还白，但残存的一丝理智却撑住了瘫软的身躯，林源艰难开口。
“绵绵…你这是从哪知道的？这，这怎么会和你父母的死有关呢，呵呵，你想太多了吧。”
“别叫我绵绵！”林眠骤然爆发了，一掌拍在桌上，恨恨地与林源对视。
“三十万，买命钱；邀请函，死亡预告，是吗？林源，你敢告诉我你家是怎么从林业小区搬到盛世豪庭的吗？你不敢，因为你对不起我父母，也对不起我！”
“你！”张丽娜扬起的手停在林眠面前，字字泣血的控诉，他们心有愧，他们，确实不敢面对林眠。
林源捂着脸，肩膀细不可见地打着抖，沉闷的声音从指缝中流出：“16年前……是发生了很多事，我们都失去了亲人，可这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三十万和林叙他们的死真的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收到邀请函的人都死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也没有关系吗？”林眠不信林源所言，继续逼问。
“别问了…别问了，别问了！”林源直起腰，双目赤红：“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吗？你父母已经出事了，你不能再去碰这个火坑！”
“再深的水我也要找出真相，亲手抓到背后的人，给父母一个交代。如果惜命，我干什么警察，凭什么给他们报仇？”
“真相真的比命重要吗？孩子，你还年轻啊。”
“如果找不出真相，我早该死在那场爆炸里。”扔下最后一句话，林眠转身离开，却在推门时意外遇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阿铭。”邹铭亦的手同样握在门把手上，刚准备推门而入。
手被人拉住，邹铭亦扯着林眠朝屋里二人颔首示意，并未进门，脸色很差地把人拉到楼下花园。
林眠刚才的气势散了大半，弱弱地告饶：“阿铭，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行动的。”
……
邹铭亦不说话，无言的沉默更让人难熬，林眠慌了半晌，再次开口。
“队长，阿铭，真的错了，不会有下次。”
“我是气这个吗？”邹铭亦总算开口了，天知道他一路赶来的时候心里有多慌。
会议持续时间延长，陈筱告诉他林眠到家时他是放心的，可打开门，满屋寂静的黑暗击碎了邹铭亦苦苦维持的平静。
林眠的电话都快被他打爆了，最后只有冰冷的女声撕扯着邹铭亦的理智，他刚回市局准备给手机定位就收到了来自林雨的电话。
小姑娘声音里带着抖：“叔叔，我哥来了，好像在和爸妈吵架，我不敢下楼，怎么办啊，你快来。”
顾不上别的，邹铭亦驱车就往盛世豪庭赶，还没进门就和林眠撞了个满怀。
“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前脚和陈筱说到家了，后脚就跑来了吧？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啊？”心里还急着，说出口的话也带着火气，邹铭亦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冷静，叹了口气拉着林眠上车，“先回家。”
一路无话，林眠今天难得待在后座，方才一点就着的小炮仗现在变成了角落里的一朵蘑菇，闷在椅背上。
有点委屈，林眠无意识地扯着椅背上的绑带想，可也没错，我今天确实没听阿铭的话，还骗了筱姐，是我的错。
水米未进的胃开始抗议了，一阵一阵地绞痛让林眠反胃。真是被惯的，林眠自嘲，一手死死摁住胃部，从后视镜的倒影里偷偷观察邹铭亦的脸色，被发现时就装作不经意地把目光转移。
好不容易捱到家，邹铭亦也不和林眠说话，把人往卧室一关：“自己好好想想。”咔哒一下落了锁。
冷寂的卧室，和车上一样安静。胃部的绞痛瞬间剧烈起来，林眠快站不住了，放逐自己窝在床角。
好痛、好冷，好想喝一碗热乎乎的粥……不，邹铭亦不会给自己做饭了，今天惹他生了好大的气；婶婶做饭也好吃，但以后应该是没机会再尝了吧。林眠攥紧了被角，心里泛起酸苦，有什么办法呢，我自找的啊。
恍恍惚惚间意识渐渐模糊，也不知是疼晕了还是饿晕了，再醒时身旁多了个人。
林眠噌地一下坐起，下床的动作被邹铭亦摁住：“不用起来了，先喝粥，吃药，我们再谈。”
手里被塞进了一碗温度适中的小米粥，和记忆里的味道好像，林眠吃着吃着，从粥里品出了苦味。
真奇怪啊，难道阿铭的粥煮糊了？
直到手里的碗被人拿走，再感受到被人拥入怀中的温暖，林眠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